第33章
第33章
許清衍回到車上, 有一瞬間覺得車內氣氛不對。
他先看了看身旁副駕上的寧晚蓁,她眼眸含笑看着他,卻總有點兒意味深長。
再看後座。
葉深連眼神都不敢跟他對上, 非常僵硬地扭頭, 裝作在看窗外風景。
“吵架了?”許清衍問。
他問的是兩個人,回答的是寧晚蓁。
寧晚蓁翹着唇角笑, 餘光掃過後座的葉深, 說:“我還不至于跟一個小孩吵架。”
被叫做“小孩”的葉深鼓着張臉,想糾正這兩個字, 不小心碰上許清衍黑漆漆的眼眸,頓時心虛地将到了嘴邊的話給憋了回去。
許清衍瞧出些什麽,估計這兩人在車內已經刀光劍影過。
他輕淺一笑,将帶回來的購物袋遞到後座:“吃點東西。”
等葉深接過去,他就轉回身, 發動汽車引擎。
機場沒有很遠, 很快,許清衍将葉深送到了機場。
葉深不讓許清衍送自己進去, 讓他把車停在臨時停車點,自己打開車門就下了車。
沒打招呼,沒說再見, 一個人徑直走向進口。
停車點只能停幾分鐘, 許清衍在車內目送葉深的背影直至消失, 才重新将車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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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機場的這一路,車內靜得詭異, 三個人都沒說話。
回去時候, 車內也很靜。
“你們吵架了?”許清衍再次問出這個問題。
在玩手機的寧晚蓁掀起長睫,似是不明:“為什麽你會覺得我和他會吵架?”
“直覺。”
“男人也會有直覺?還是你本來就知道他并不喜歡我?”
許清衍停了一瞬, 想說什麽,手機響了一聲。
是葉深發來的信息。
前方剛好紅燈,許清衍将車緩緩停下,随後拿起手機。
綠燈亮起,手機放下。
許清衍冷靜開車,好似剛剛葉深發來的那一長串的信息就只是簡短的無關緊要的幾個字,像是在說今天天氣真好。
但是葉深說的是他和寧晚蓁在車內說的話。
當許清衍開始靜下來的時候,車內的空氣就無端凝滞住,無法從他鎮定淡然的臉上看出什麽,可是能實實在在地感受到有什麽東西在一點一點繃緊。
寧晚蓁察覺到了。
她沒直接戳破彼此之間尚且完好的窗戶紙,沒出聲。
直到下了高架。
許清衍将車停在一個轉角的路邊,一只手搭在方向盤上,襯衣袖口泛着金屬光澤的腕表将他的手指骨節襯得修長又極具冷感。
他不知在看前方的什麽,微壓着睫毛,而後喉結滾了一下,開口:“你可以問我。”
寧晚蓁解開了禁锢着她的安全帶,呼吸好似都順暢了一些。
她笑笑,眸光蕩漾,卻是在明顯地裝糊塗:“問什麽?”
許清衍看向她,兩人目光撞上,他直截了當地說:“我知道葉深跟你說了什麽。你現在想問什麽,都可以問,我全都告訴你。”
“如果我不問,你就不打算說是嗎?”寧晚蓁笑着反問。
許清衍薄唇微繃,陷入短暫的沉默。
之後,他否認:“不是。”
他會說的,只是還在等合适的機會。
寧晚蓁很輕地眨了眨眼,好像是在安慰許清衍:“你別想太多,也不用跟我解釋什麽,我能理解。”
說完,她斂了一絲唇邊笑意,望着許清衍的臉,眼眸光影微顫,“我不介意你瞞着我在外面做其他的投資,每個人都想有更好的發展,況且你本身就不該只在我身邊做我一個小小的助理。這一點我可以理解,但我唯一難過的是,你曾經竟然想過離開我。”
在寧晚蓁的潛意識裏,她和許清衍永遠都不會分開。
她怎麽都沒想到,原來許清衍曾計劃過出國,計劃過丢下她離開。
許清衍沉着臉,薄唇抿成一條直線,手背能見凸起清晰的青筋,似在隐隐發力。
咔噠一聲,安全帶被解開。
屬于他清冷幹淨的氣息不可抗拒地襲卷到寧晚蓁身上,在她口腔內翻湧。
他箍着她的腦袋吻她,帶着一種天生的上位者的氣勢,桎梏着她,讓她無從反抗。
寧晚蓁有一瞬間覺得許清衍瘋了,後來又想起來很多時候他都是這樣瘋的。
她被吻得實在無法呼吸,他像一團燒得熱烈的火,幾乎要将她灼傷。
寧晚蓁推拒不開,就用齒尖咬了他的舌頭表示抗議。
他這才停下,氣息喘得又沉又重,緩緩磨過她耳膜。
許清衍黑透了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寧晚蓁,全身繃得很緊:“我不會離開你。”
寧晚蓁聽的到許清衍在說什麽,她喘着氣,低頭埋首在許清衍的脖頸處,胸膛起伏。
稍微緩過氣之後,她糾正許清衍:“許清衍,你錯了。你是我的,你永遠都要聽我的話。所以,只有我要不要,沒有你想不想。”
寧晚蓁始終還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全身虛麻的靠在許清衍懷裏了,語氣依然霸道:“你別以為現在我們不是上下屬關系,你就可以改變什麽。只要我不允許,你就不可能離開我。”
許清衍靜了一會,之後嗓音沉沉,應了一聲:“嗯。”
後來他們沒有再提這件事。
但其實,他們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問題沒有談。
是寧晚蓁不敢談。
她想再等一等,再拖一拖,等到許清衍真的開口問她,要不要跟他一起出國。
她的答案是,不要。
在一切都沒到來之前,寧晚蓁情願當作自己什麽都不知道。
一個月後。
寧氏的股權正式發生變動,交接的工作複雜又繁亂。許清衍比寧晚蓁清楚一些,寧晚蓁就将這些交接的工作全部交給許清衍去處理。
以至于這一個來月,許清衍一直在公司忙碌。
寧晚蓁倒是清閑了起來。
溫疏雨從泰國回來,兩人經常約着出門,逛逛街,喝喝下午茶,偶爾晚上還能去泡吧。
可惜現在寧晚蓁出門比以前還不自由。
自從老爺子的律師正式公布了老爺子生前立下的遺囑,許清衍就在寧晚蓁身邊安排了四個彪形大漢。
老爺子所有的遺産都由寧晚蓁繼承,沒給小兒子寧豐晟留下任何東西。
許清衍擔心寧豐晟會氣急敗壞找寧晚蓁的麻煩,就安排了保镖貼身保護寧晚蓁。
寧晚蓁說許清衍過于誇張,許清衍則擔心她的安全,兩人一再讨價還價,最後達成統一意見,将四個彪形大漢減到了兩個。
所以現在寧晚蓁出門,後面都會跟着一輛車。
無論她在哪,附近都有魁梧的兩個男人在警惕風吹草動。
就像此刻,寧晚蓁和溫疏雨在一家咖啡店悠閑惬意地品着咖啡,兩個保镖戴着墨鏡站在門口,一動不動。
“唉,他好愛你。”
溫疏雨偷偷瞄一眼外面那兩個保镖,再沖對面的寧晚蓁搖着頭感嘆。
寧晚蓁正端着剛送上來的咖啡,咖啡的苦香還在口腔內彌漫。聽見溫疏雨的感嘆,不免看向她,皺起疑惑的眉。
溫疏雨立刻正襟危坐,跟寧晚蓁一條一條分析。
“你看,他擔心你的安危,找兩個保镖時刻保護你,他是多怕你受傷啊。”
“本來股權轉賣後,作為原來寧氏董事長繼承人的你應該忙着交接工作,結果是他在替你忙,而你在這裏和我喝咖啡。”
“還有還有,現在你也不是寧氏繼承人了,寧氏也沒了,你爺爺也走了,那麽他也應該離開你了。可是他一直留在你身邊沒有走,為你忙上忙下。”
說到這,溫疏雨都露出羨慕的眼神了:“天吶,他真的好愛你啊!”
寧晚蓁不否認溫疏雨說的前兩條,可是最後一條——
“他應該會走的。”
溫疏雨聽得一愣:“啊?”
寧晚蓁一直沒有将這件事告訴溫疏雨,這段時間她也一直在刻意不想起這件事,可是她心裏清楚自己是在自欺欺人。
總有一天要面對。
“他在國外有其他的發展,有可能會選擇去那邊。”
“那你呢?”
“我不想去。”
見寧晚蓁這樣淡定說出她的回答,溫疏雨在震驚狀态久久沒有回神。
“你……你們好不容易有機會在一起……為什麽啊?為什麽不去?”
寧晚蓁的視線落在手中那杯咖啡上,奶白色的拉花很細膩很漂亮。
她露出一個很淺的笑,說:“我不喜歡國外的環境。我在外面待過一年,一直都不适應。無論是哪個國家,我應該都不會很适應。”
“而且,我并不希望我的未來是依附在一個男人身上。”
溫疏雨聽明白了,可是不是很理解:“那你打算怎麽辦?”
“在他沒有正式開口問我之前,我只有我的答案,沒有打算。事情都沒發生,我打算什麽呢,徒增煩惱。”
寧晚蓁說得輕松,好似想得很開,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還有很多別的原因。
比如,她覺得許清衍還有很多的事情沒有跟她坦白,她隐約覺得他藏了很多。
還有便是她爸媽去世的那場車禍,她覺得有問題。
自上次在跨海大橋的意外後,寧晚蓁對幼年的事情多了一些不夠具象的記憶。她試探過老管家,也從王姨那裏知道了一些當年的事,她心內的疑惑越來越清晰,越來越懷疑父母當年的車禍并不是一個簡單的意外。
放在桌面的手機震動起來,來電是一個沒有備注的手機號碼。
寧晚蓁的眸光安靜瞥過去,停頓幾秒後,放下手中咖啡杯,拿起手機接電話。
“寧小姐,您要查的事情,已經查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