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
梁清越這人教養挺好, 吃飯時候不會在菜碟子裏翻菜,湯菜用公勺,不會發出吧唧聲, 雖然速度不慢,但看起來确實挺有世家子的良好風範,不疾不徐,慢條斯理的優雅端莊。
梁清越提壺給她添了茶,問她,“合不合口味?”
姜枝枝點點頭, 她口味雜, 沒什麽偏好, 只要味道好都可以, “挺好吃的。”
姜枝枝看起來瘦, 但并不是單薄的纖瘦, 有些恰到好處的纖細柔美感, 所以她這現實中剛剛好的體态上鏡會顯得有點拉, 這也是本人确實不太上鏡的原因之一。
她吃東西時候挺認真, 梁清越平日裏話少,這會和她坐着看她腮幫子一鼓一鼓的模樣全當看小松鼠了, 賞心悅目的下飯節目。
吃飽喝足,貓貓聚餐結束, 姜枝枝接過梁清越正好遞過來的抽紙擦嘴。
菜品味道都很好, 環境也很好,這一頓飯吃下來姜枝枝這會神态餍足, 懶洋洋的愉悅, 靠着椅背,看梁清越點在桌子上的手指, 溫吞吞的話語含笑軟和,“飯後一支煙,賽過活神仙。”
上次剛被姜小姐以抽煙這事逗過,梁清越也不想長記性,從口袋裏拿出煙盒和打火機,翻開煙盒蓋,挑了挑眉,“需要小梁為您點煙麽?”
演過一些民國劇的花瓶角色,抽煙的架勢姜枝枝還是會的,她是狗鼻子,煙草燃燒時她确實能聞到淡淡的煙草尼古丁的焦香味,就像一下撲進熱油裏的生可可,但也僅是很少的一瞬,更多的是煙草味散在空中有些草木燃燒的嗆味。
只是小梁好上道,姜枝枝不抽,搖了搖頭,眉目含笑告訴他,“你自己抽吧?”
梁清越搖了搖煙盒,“你不介意嗎?”
姜枝枝搖頭,這餐桌下面有小抽屜,她抽開,裏面有紙巾,包裝好的一次性牙線,還有薄荷糖和口香糖,姜枝枝拿出口香糖,撕開一個包裝角,“要麽?”
梁清越已經含煙,略微側低着頭點煙,聞言眼眸,“不要。”而後火機咔嚓一聲,點燃了煙。
姜枝枝撕開包裝,咬了口香糖進去,吧砸吧砸。
梁清越這人輪骨好,劍眉星目,眉骨挺,眼眶深邃,鼻梁立而拔,唇薄下颚淩度融洽,姿态也很好,坐着後背挺直,即便是放松的坐姿仗着身材優勢看着也氣場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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吐出口煙,指尖夾着煙在煙灰缸彈了彈煙灰,畫面很漂亮,這人沉穩控制感很好,做事井井有條,看着他動作挺享受。
姜枝枝日常就像沒骨頭的貓,怎麽舒服怎麽倚,這會又是倚着椅子,歪歪軟軟的,手臂還得撐着桌子來支着下颚,慵懶的貓樣。
她看着梁清越好看,嚼着口香糖試圖像泡泡糖一樣吹個泡泡,眉眼間是懶散的柔和,嘴巴和舌頭在努力,臉頰時不時一鼓。
梁清越看她更覺得好看又可愛,心情極度愉悅,這會真應了她那句賽過活神仙。
姜枝枝吹了兩下,口香糖條件不允許,小小的兩個泡泡,吹不大,也就不磕這事,轉而看着梁清越稍微挑眉,半逗弄半揶揄,“這時候應該有個戲曲在旁,咿咿呀呀吳侬軟語唱些纏綿悱恻的愛情。”
梁清越煙斜含在嘴角,拿出手機問她,“想聽什麽?”
姜枝枝也就突然想起來随口一說,她對戲曲沒什麽了解,單純欣賞,看梁清越拿出手機要搜索的架勢,稍微撐起身體逗他,“就聽最纏綿悱恻的愛情戲啊。”
兩次說到纏綿悱恻的愛,梁清越視線落在她紅豔水潤的唇上,眼眸深處掀起兇色,心跳咚的一下重音,嘴角微勾,“哦?你确定?”
姜枝枝這人吧,吃軟不吃硬,遇強則強,遇弱則弱,最主要是,50斤的人,49斤的反骨。這會梁清越的話,冒出些挑釁意味,她坐直身體,還往他那邊傾,口香糖在舌尖攆平包裹,舌尖深處,紅潤的舌上是口香糖,她吹了個小小的泡泡咬着,這才回應梁清越,“我确定啊,梁總不敢聽?”
梁清越眼眸裏全是笑意,這狐貍崽子,無師自通的撩人技能點滿,又狡又滑又俏,怎麽什麽好都讓她給占了。
“好,姜小姐既然點了,梁某自然奉陪到底。”
姜枝枝揚了揚下巴,嗯,小梁确實很有眼色也很對胃口啊。
梁清越繼續低頭鼓搗手機,姜枝枝就等着他放歌,結果梁清越鼓搗了一會就把手機放下了。
姜枝枝,“嗯?不是放歌嗎?”
梁清越也懵了,“嗯?放什麽歌?”
姜枝枝指了指他的手機,剛要說話,包廂門被敲響,得到允許後侍者打開門,站在門口詢問兩人,“兩位貴賓是移到其他包廂還是就在這簡單收拾一下?”
梁清越看了眼桌上吃剩的飯菜,還是征詢她的意見,“我們到別的包廂去?”
姜枝枝暫時半懂不懂,于是點點頭,“都行。”
等她說完,梁清越才按熄了手裏的煙,站起身,“走吧。”還提醒她一下,“手機別忘了。”
“好。”
兩人跟着侍者繞了個小半圈,到了電梯處,侍者直接帶着他們上了餐廳的頂樓,而後給他們引到了一個類似于花房的地方。
兩個座位,中間擱物桌上放了堅果小吃和水果,前面還有個茶桌,擺好了茶臺茶具,水在燒着,座位對面,是個小型的戲臺,縮小版,但物品一應俱全。
姜枝枝腦袋上緩緩升起一個感嘆號,這也可以?
稍微有些懵的跟着梁清越到那坐下,侍者問喝什麽茶,問的是姜枝枝,姜枝枝随口答,“小青柑吧。”
侍者點點頭,“兩位貴賓稍等。”而後出門去取茶去了。
兩個大大的木椅,而後兩邊,後面,全是花,各式各樣的花。
兩面大大的落地窗,靠邊的地方做了花壇,裏面的花棵大,花也開得大朵大朵的豔,而後有玫瑰、月季、桃花,還有很多各種顏色各種款式花盆裝着的小盆花,姜枝枝叫不出名字,再往前,矮一些的,有花苞苞,也有很多是多肉,或者單純造型好看的植物,并不開花。
姜枝枝掃了一眼,沒坐在椅子上,起身看着這些花轉悠,這會不到七點,日落斜灑,從隔熱的落地窗灑進來,給所有植物都鍍上一層細碎的金邊,靡麗盛豔的場景。
特別是,梁清越這會坐在這場景正中,對着戲臺,有種時空割裂又融合的奇異驚顫感,像一場盛大的開啓。
梁清越雖然沒起身,但這會視線一直跟着她,見她滿臉驚奇的回頭,問她,“喜歡花?”
姜枝枝點點頭,“喜歡啊,這麽好看。”
梁清越就笑,“下次帶兩株花讓你養。”
姜枝枝猛搖頭,“不養不養,單純欣賞,沒那麽多閑情逸致,我是個俗人,單純看到好看的欣賞一下,讓我擺弄就不行了。”
梁清越見她方才特意看了一盆多肉好一會,這會指了指那盆多肉,“多肉好養,不怎麽需要澆水。”
姜枝枝還是拒絕,“那也不行,不怎麽需要,意味着還是需要,我的時間很寶貴的,要忙着吃喝玩樂,哪有時間伺候花花草草的。”
梁清越眉梢眼角都染上笑意,侍者進來,捧了茶盒,在茶桌邊準備泡茶,梁清越擺手阻止她,“放着吧,我們自己來。”
“好,兩位貴賓有需要可按鈴。”
她在旁邊轉悠看花,梁清越在茶桌那泡茶,不知道什麽時候轉悠看花的姜枝枝就變成了轉到他旁邊離得稍遠站着看他泡茶。
在杉國時,範凱愛喝茶,也喜歡折騰與茶相關的,泡茶也算一項,姜枝枝對所有事物的感官都平平,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她就多吃多玩多看,但說喜歡,除了生物類的,其他的都談不上喜歡,也不會自己起興去研究什麽。
範凱喜歡茶,連帶着她也經常跟着喝,範凱教她泡,她也學了一些,只是範凱自己也不算專業,在杉國也找不到什麽專業人員讨論,兩人都是半吊子水平,有個空架子,但說起理論,說起茶道起源這些,一竅不通。
梁清越泡茶的姿勢又标準又端莊優雅,從他身上看得出茶道的确是值得研究的一類。
梁清越燙茶碗時候這場的主角兩位戲角敲門進了屋,飯店的附加項目,倒也不是特別專業的角,但這會是妝容發飾服裝都全套整齊。
兩位進屋水袖一揚,跟兩人打招呼用的都是戲腔,姜枝枝被震得傻乎乎的,盯着看了半響,沒看出來到底是男生還是女生。
梁清越倒是神态淡淡,沒什麽起伏,只擡頭掃了一眼就低頭繼續泡茶。
給她倒了茶,讓她過來喝茶。“來喝茶。這小青柑聞着挺甜。”
臺上已經報了幕,唱《牡丹亭》第一回 。
調一起,真是咿咿呀呀,一唱三嘆,姜枝枝坐下喝茶,也聽曲,梁清越喝了兩口茶,看了眼旁邊放着的堅果,側頭輕聲問她吃不吃,姜枝枝正要說不吃,梁清越已經撬開一個夏威夷果,白白圓圓的,很誘人。
“吃。”
于是她接過吃,梁清越抽了張紙,開始剝堅果,每樣都剝。
這戲曲,平日裏開車路上聽節奏慢了,這會在落日餘晖裏,在花團錦簇裏,在心跳都很緩的空間裏,每個毛孔都跟着咿咿呀呀的起調韻旋。
含着堅果的姜枝枝突然起身,正在認真剝的梁清越擡頭,眼神示意她怎麽了。
姜枝枝眼眸彎成月牙狀,又嬌又媚,脆生生的喊他,“你坐好。”
而後繞到後面去,拍了照片。
最前面,是兩位起範揚袖的角,畫面中間,是寬大椅子中只露出一點點後腦勺側着頭在往一邊桌子上剝堅果露出修長手指的梁清越。
照片的周圍,是這個季節正在争相開放,姹紫嫣紅的鮮花。
好好弋看。姜枝枝韻了笑,嘴巴裏的夏威夷果咬得咔嚓響,嗯,堅果也很好吃。
再補一下,茶也很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