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身份危機
身份危機
淩靈背後冷汗直冒。
她忘了曾在哪看過這樣一種說法：據說如果出刀夠快，人在受傷的時候不會立刻感到疼痛，而是再過幾秒鐘，神經才能做出反應。
她現在的體驗便是如此。
雨冥淵動作極快，淩靈幾乎沒看清對方是如何拔劍，胸口就已被刺穿，然後再下一秒，她整個人便被踢飛出去。
這一連串動作如行雲流水，幹淨、純粹、利落至極。倘若那個倒黴蛋不是淩靈自己，她幾乎忍不住要給雨冥淵鼓起掌來。
同樣震驚的還有林修。
他的瞳孔因驚懼而驟縮，直到看到淩靈摔到地上，噴出一口鮮血，才堪堪發出一聲驚呼：
“師父！你為什麽——”
但雨冥淵攔住林修，只淡淡道：“你看她的傷口。”
那顯然是經過深思熟慮的一劍，雨冥淵把握的很小心。
他出劍極快，劍鋒極利，角度極妙。不僅避開了重要的髒器，而且并未動用靈力，就算站在這裏的是個普通人，也絕不會致命。因此淩靈的傷口這次很快便愈合了，甚至都沒來得及感到什麽痛。
然而，這一劍雖不會對淩靈造成任何傷害，卻足以展現她那種驚人的恢複力，并且即将成為其身份最有利的鐵證。
“這個世上，只有魔尊才有不死之身。”
雨冥淵目光沉沉，将長劍橫于胸前，已做出警備的姿勢，他的氣息驟然一變，周身靈力波潮暗湧，使得空氣都似在顫抖。
“哼，哈哈哈……沒想到被你看穿了。”
淩靈放聲大笑，表面鎮靜，實際內心慌得一批。
老天吶，開局才第一個任務就被發現，以後還玩個屁啊？難道老子要在這裏接受那二十八萬刀的洗禮了嗎，接下來該怎麽辦？對了渙渙那個垃圾引導系統呢，這時候難道不得來點提示？
淩靈四處張望一番，卻不見那禿球的影子，她在臉上強行擠出一個難看的笑，挺了挺身子，努力靠後貼在牆上，想逃。
可是在外人看來，她正将半張面龐藏在陰影裏，笑容猙獰可怖，表情陰晴不定，竟似有幾分邪氣。
“不，這不可能！”
林修突然大聲否認，踉跄着後退一步，依然不肯相信。
我去！
淩靈頓時心生後悔，早知道大侄子這麽憨，剛才就不該承認那麽快。
不過，有機可乘！
淩靈抱住頭，嘴巴一抽，突然發出一陣雞叫。
“啊！疼疼疼！好疼啊！我的頭好疼……啊！你是誰？為什麽會在我的身體裏！滾出去！”
“滅哈哈哈哈，沒用的，你擺脫不了我的控制！我可是大名鼎鼎的魔尊！”
“什麽？！魔、魔尊？你想幹什麽？”
“幹什麽？滅哈哈哈哈，我要稱霸世界！我要玩弄人心！我要讓你親眼看着你最在乎的人死在自己手裏！滅哈哈哈哈！”
“不，你休想得逞！我是不會讓你傷害到他們的！我要奪回身體控制權！”
她的演技雖然拙劣如斯，但勝在氣勢，林修就還真的信了，驚呼一聲：“小姑姑！我來救你——”
“慢着，這是陷阱。”雨冥淵攔住林修，面色沉沉，他對淩靈的鬼話可是一個字不信，“如果她真是你的小姑姑，那不死之身又作何解釋？”
哎喲呵，淩靈氣的在心裏破口大罵，這大提子倒還就揪着這點不放了？
林修果然又有些動搖：“這……”
淩靈心說不能輸，連忙加把勁，嘶聲道：“快！大侄子，你們快走！不要管我！趁我現在還控制的住……”
林修的心緒更慌了。
就在這時，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忽從甬道響起，同時将三人的注意吸引過去。
“星君，不好了……”
那是燕慕雲的聲音。空氣中，竟然還有一絲血腥氣。
只見燕慕雲渾身是血，背着狐仙踉踉跄跄奔回洞中，跑得上氣不接下氣，身後跟着同樣驚懼的阿布和姑娘們。
“外面……外面不知為何，突然出現許多魔族……他們包圍了整個狐仙洞，我們只能退回來。而且……心月狐受傷了，很重！”
這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了嘿。
淩靈徹底傻眼，心說到底是手下哪個不長眼的二缺，非要在這個時候圍攻狐仙洞。
“我有傷藥！”
林修已發足奔了過去，比起淩靈是不是魔尊，他此刻更關心朋友的生死。
林修從百寶袋中摸出大還丹，不由得怔了一下。
這些傷藥都是淩靈前幾天親自下山買給他的，他還記得當時收到那大包小包時的喜悅，這樣疼愛他的小姑姑，又怎麽可能是魔尊？
可是，師父說的也都是事實，而且他方才親眼得見，淩靈的傷口瞬間恢複，還有魔氣湧出……
然而就在他晃神的那一刻，對面燕慕雲突然露出猙獰一笑，以手為刀，竟向他心口抓去。
與此同時，那“狐仙”、“小乞丐”、還有那七八個“姑娘”，也全都兇光畢露，一齊撲向雨冥淵。
“小心！”
霎時間，淩靈寒毛倒豎，當即想也不想，瞬移過去擋在林修面前，一把抓住了“燕慕雲”的利爪。
這一行人竟然全是魔修假扮的！而且各個修為不低，還能躲過她和雨冥淵的眼睛，究竟是怎麽回事？
“退下！”
淩靈低喝，暗暗運轉魔氣。
她暫時還未下殺心，想等之後好好盤問一番，可那魔修卻似中邪了似的，非但不怕，反而發聲狂笑，擡起另一只手擦着淩靈的耳朵，再度向其身後的林修抓去。
他奶奶的！
老虎不發威，你還真當我是小姑姑了？
淩靈眼中寒光閃過，打個響指，那十幾個魔修便突然爆成一團血霧。
“小姑姑……咳咳！”
血霧極為腥臭難聞，狐仙洞中空間又十分狹窄，林修和雨冥淵被嗆得不得不擡手遮擋，等到二人再度睜開眼睛，淩靈的身影卻早已消失不見。
林修心緒複雜：“師父，怎麽辦啊？”
雨冥淵亦十分矛盾，他看得出淩靈方才是真的急了，也似乎的确不知情，可是，魔尊為何要保護修兒呢？這有些反常。
他沉聲道：“總之先出去，不能讓魔修到鎮子裏。”
“是……”
林修一時沒有其他主意，只得向洞外奔去，随後雨冥淵凝眉回望那甬道良久，也最終拂袖離去。
*
“哎呀媽呀，吓死爹了。”
黑暗之中，淩靈撫着胸口，終于得以長舒一口氣。
她方才為了躲雨冥淵的眼神掃視，大氣不敢出一下，臉都憋紅了。
那厮不知道什麽時候，竟在狐仙洞中也設置了困魔結界，而且力量還很強，就算是淩靈也難以輕易擊破，所以她方才沒能瞬移出去，只得暫時逃到這甬道的縫隙裏躲着。
她擔心雨冥淵還沒走遠，不敢用神識探索，于是悄悄探出頭，四下張望一番，直到确認沒人，這才擠了出來。
如果這裏還有第二個人站在甬道，便能看到淩靈的身體正從牆壁穿出的詭異畫面。
說起來，這地方還是淩靈之前一個發現的bug。
其産生的原因，是由于此處牆壁沒包好box collider①，漏了一條小縫，于是玩家便可以通過這條縫，擠進牆壁模型內部，暫時躲避怪物的攻擊。
淩靈本來打算修的，但正如先前所說，她當時正被那所謂的“ACE漏洞”搞得焦頭爛額，甚至還氣到暈倒，送進ICU，所以沒來得及動手。
萬萬沒想到，就在穿越後的今天，竟是這個小小的bug幫了她一把，淩靈心想，難道這就是bug的報恩嗎？
“好吧，如果我将來能順利回去，一定不動你。”
淩靈像安慰一只小動物一樣，輕輕拍了拍沒有實體的牆壁。
“尊主，您在幹什麽？”
這時，赤練仙的聲音忽從淩靈身後響起，眼神古怪。
“咳哼——”
淩靈連忙握拳在嘴邊咳了一聲，故作深沉背過手去：“沒什麽，外面到底什麽情況——”
“您受傷了？！”
不料赤練仙看到淩靈的衣服破損，頓時撲了上來，按住她的肩膀，好一番檢查。
“又是雨冥淵那厮傷您？我去殺了他！”
他雙眼猩紅，将牙齒咬得咯咯直響，連聲音都因憤怒而顫抖，倘若真和雨冥淵見了面，他絕對是要拼命的。
“哎哎哎，”淩靈連忙拉住小仙，“你千萬不要沖動，這是你尊主我大計的一部分，而且我有不死之身，早恢複了。”
“可是，”赤練仙心疼道，“您會痛。”
看看，看看，自家人就是不一樣！
淩靈心中大為感動，暗自下定決心，将來一定要給小仙掙個好結局，連忙哄道：“不疼的不疼的，他這次捅得一點也不疼，真的。”
說着又将方才大致經過講給小仙聽，十分洋洋得意：“所以啊，我的計劃就是想辦法暫時控制不死之身的恢複力，然後證明給林修看，告訴他們我擺脫了魔尊控制，讓他們徹底相信我是林靈。”
誰料赤練仙俊眉一豎，怒道：“那您豈不是還要傷害自己一次？不行，我不同意！”
淩靈哄着：“好啦好啦，就割一道小口子就好。”
小仙氣道：“那也不行，您怎能如此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淩靈忽然怔了怔。
對啊，生物的本能都是趨利避害，她最開始不就是因為怕疼，所以才選擇做任務幫林修的嗎。現在是挨刀挨習慣了，腦子抽了吧？說起來，渙渙那個垃圾系統到底跑哪去了？
赤練仙見淩靈突然沉默，還道她生氣了，連忙單膝跪下：“尊主恕罪，屬下僭越了，可是，屬下還望尊主三思。”
“哦，沒有沒有，我知道你一心都是為了我好。”
淩靈立刻回過神，笑了笑，将赤練仙扶起。但她很快發現，自己碰到赤練仙的胳膊時，對方身子竟不自覺的抖了一下，而且是那種興奮的抖，從他回話的聲音就能聽出來：“……是！”
淩靈搞不懂，于是又問：“對了，你看到渙渙了嗎？外面現在什麽情況？”
赤練仙因為淩靈的命令，一直埋伏在狐仙洞外，直到方才淩靈召見，這才回到她的身邊。
他道：“屬下沒瞧見那醜東西，外面也一切正常。”
“等等，外面沒有魔族圍攻？燕慕雲她們沒事？”
赤練仙将頭一歪，疑惑道：“是啊，他們早就走了，這會兒估計都已經把那幾個姑娘安頓好了。怎麽，尊主發現有異常？”
淩靈眉心皺起。
難不成，那些魔修不是自己的手下？
她喃喃道：“剛才有一隊魔修假扮成他們，說外面有魔族圍攻，還想趁機殺死林修……嘶——”
淩靈突然倒抽一口涼氣。
雨冥淵那厮為了保護鎮子裏的人，先出去看情況了，那麽如果他們也發覺自己被騙，那豈不是馬上就要折回？
“小姑姑——”
淩靈思緒未定，林修的聲音便已從甬道傳來。
原來少年在洞外并未發現任何魔修的蹤跡，便立刻明白淩靈與此事無關，當即拉着師父又跑了回來，而且十分悔恨自己先前為何會懷疑小姑姑的身份。
但淩靈并不知情，頓時慌了神，抱住赤練仙開始一陣鬼哭：“完了完了！怎麽辦吶小仙，現在不死之身的問題還沒解決，逃走也不是，我的宏圖大業就要毀這裏了。”
赤練仙道：“我有辦法，就是……”
淩靈立刻不嚎了，喜道：“啥？”
赤練仙頓了頓：“就是施展秘術的過程，可能有些冒犯尊主。”
“嗐！”
淩靈急得一拍大腿：“這都啥時候了，還冒犯不冒犯的，趕緊保命要緊啊！”
“那好。”
赤練仙微微颔首，眸中竟閃過一絲狡黠：“這可是您自己說的。”
然後忽然拉過淩靈，竟捧着她的臉，吻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