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雷州義盜青天
雷州義盜青天
故事八：雷州義盜殺貪官，濟災民，懲劣紳，人稱為"綠林青天"
一、歌女案
明朝天啓年間，北京有個商人名叫臧浩，他經營着兩家大當鋪，還暗中開設幾處高利押當，專靠剝削窮人發財。
那時，在封建統治下，世道黑暗，只要有錢，連官兒都可以買來做。臧浩花了幾千兩銀子，捐了個工部員外郎。
一日，臧浩的妻弟呂貴來說，廣東雷州知府因得罪當地的采珠太監趙蘭，被革職；他認得九千歲魏忠賢的心腹，若是肯送份厚禮，這個美缺便可到手。
臧浩一聽大喜，雷州珍珠聞名遐迩，他想染指垂涎已不知有多久。他急忙叫了呂貴拿了銀錢去辦，吏部果然放臧浩去作雷州知府。臧浩又替呂貴捐了個"府經歷"的官銜。他倆私下合計，準備到任後，大刮地皮。
臧浩把北京的買賣交給了親信，便擇個吉日，帶着眷屬及一幫親随，包了兩只官船，順運糧河往南使去。
船到德州，這天恰巧是臧浩老婆呂氏的生日。臧浩吩咐停船一天，從城裏叫來兩桌酒席，給老婆祝壽。還叫了唱曲的女子，前來助興。
唱曲的是個十七八歲的的姑娘，跟随着一個衣衫褴褛的老漢。他們是祖孫，因逃荒到了德州，靠賣唱生活。臧浩見這姑娘正是含苞欲放的年紀，面容精致，生得美麗，便暗暗起了歹意。
姑娘唱了一段，便站在一旁，等候官老爺給賞銀。所謂"風流茶說合，酒是色媒人"，臧浩這時已喝得嘴歪眼斜，看着姑娘嬌滴滴的模樣，色心大起，端着碗茶，搖搖晃晃靠近姑娘。他一邊将茶往姑娘嘴邊遞，一邊來拉姑娘的手臂，嬉笑道："唱得真好，先潤潤嗓子!"姑娘心裏害怕急了，拼命閃躲，想掙脫身子。
呂氏看了大為生氣，突然怪叫了一聲："咳!把這女子快給我送到衙門去!"臧浩一驚，"啪嚓"一聲，茶碗摔成了幾塊，酒也醒了。老漢一看，吓得慌忙跪下哀告。
臧浩正想着找個借端下臺，便狠狠地打了老漢兩個嘴巴，罵道："你有罪過，還不知道？惹惱了太太，就得送官嚴辦!"呂貴在一旁看了一陣，對呂氏說："姐姐壽誕，何必怄氣，這個事就給我去發落吧！"
呂貴把老漢和姑娘領到船外說道："我念你們無知，才在大人面前說下人情。"老漢再三拜謝，就要帶了孫女下船，呂貴攔着說道："我雖然饒了你，可是摔碎大人的寶貴茶碗，總得要賠呀。"
呂貴見老漢吓得不住流淚，就笑着說："你不必着急，只要你把姑娘給我做丫頭，什麽事都好辦。"老漢緊緊抱住孫女，哭道："這可萬萬使不得，求大老爺開恩吧!"
呂貴見老頭兒不肯，厲聲喝道："賠不起碗，就得押人！"說完吩咐從人把老頭兒轟上岸去。姑娘哭着抱住爺爺不放，呂貴用力一把拉開。老漢這時氣極了，罵道："你們這些狗官，吃我們窮人的血，還要欺壓我們！我跟你們拼了！"說着就要奔上去拼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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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漢使盡全身力氣，向呂貴撞去。呂貴側身一躲，順勢一推，老漢收腳不住，"撲通"一聲掉進河裏。
姑娘見爺爺跌入水中，無人救援，又急又怕，想不出法子，便縱身一跳，也落入水裏。河流很急，兩人只翻了幾翻就不見了影子。
呂貴看着美人落水，心疼不已，忙叫船家下水撈姑娘，可半天也沒撈着。臧浩見鬧出人命，心裏發慌，便吩咐立刻開船。
又走了幾日，這天晌午，官船來到鱷魚灘，河水極淺。忽然，船身一歪，再也劃不動了。船家來說，船已擱淺，需要雇人擡拉。呂貴便叫管船的上岸去雇纖夫。
船家和纖夫講妥，拉過險灘每人給銀子十兩。可是臧浩吝啬成性，只答應每人給銀子一兩，還說拉不動就送衙門。
船家勸道："不顧他們，這船就動不了。這是個三不管的地面，抓了這些人能送到哪裏去呢？"臧浩無可奈何，最後還是同意了纖夫的條件。纖夫們得了銀子，才拿起纖繩，緩緩地拉了起來。
等船度過了鱷魚灘，天色已黑，河邊盡是一丈多深的蘆葦。呂貴害怕遇到強盜，便大聲喝罵纖夫快走，還把親随分在船頭、船尾、船頂，各持刀箭，給自己壯膽。
船正行進時，突然一聲呼哨，緊接着從蘆葦叢中竄出四條小船，箭一般地向官船駛來。呂貴哎呀一聲叫道："怕遇到強盜，果然就遇到了，還不快快放箭!"
這時，官船上亂箭齊發，卻沒有一個人能射中強盜。那幾條小船來得飛快，一個黑大漢"嗖"的一聲跳上官船來了。
親随們掄刀就剁，那黑大漢虛幻一刀，繞到親随身後，用腿一掃，喝到："下去吧！"幾個親随一個個栽下水去。
緊接着，又有不少人跳上官船。呂貴見勢不好，趁機照着黑大漢背後就是一刀。黑大漢一轉身子，早将呂貴的刀踢落，吓得呂貴喪魂落膽，哀求饒命。
不多時，臧浩也沒被拖出船來，只見船頭站着三四十個彪形大漢，為首的一個三十多歲的人，面容儒雅，此人名叫李海翁，問道："你就是雷州知府臧浩麽？在德州逼死兩條人命，以官壓民的就是你麽？
臧浩吓得跪地求饒："小官臧浩......不敢......那都是內弟呂貴幹的。"之前一馬當先的黑大漢說道："翁哥哥，跟他們啰嗦什麽，一刀宰了算了。"
李海翁制止他道："張黑子，把他們帶到大王那裏，聽大王處置。"
張黑子他們把臧浩一家鎖在艙內，命令船家向洪澤湖使去。
臧浩等人昏昏沉沉不知過了多少時間，等到船靠了岸，他們被帶到了一個大廳裏。廳內有位首領，名叫劉文采，他容貌威嚴，頗有豪傑氣概。見臧浩一行人過來，他喝道："你把一生所做的壞事，統統招來！"
臧浩只好七折八扣地寫了供狀："一、在京財産估計約值兩千萬兩，全是搜刮窮人的血汗。二、曾逼死欠債的四人。三、奸污婦女七人。四、逼死德州賣唱的祖孫二人。……"
這些人本是洪澤湖邊上的貧苦百姓，因不忍官吏壓迫，才做了為民除害的好漢，看了臧浩的供狀，衆人群情激奮，劉文采也大罵朝廷和臧浩："如此昏暗的朝廷，如此黑良心的狗官，可憐百姓如何生活！"
他的話還沒說完，旁邊閃過來一個短髯黑面的壯漢，正是張黑子，說道："如此狗官，留他何用！"接着揮起一刀，臧浩的頭已落地；再揮一刀，呂貴也完了。衆好漢齊聲道："為民除害，殺得痛快！"
過了兩天，這兩只官船，又從洪澤湖使了出來。船頭上的紗燈還是寫着："雷州府正堂"，依舊插着粉牌門槍，可是，船裏的人物卻都換成了綠林好漢。原來，經過計議，劉文采扮作知府，李海翁扮作經歷，張黑扮作總管，其餘人扮作親随，他們奔着雷州上任去了。
二、遂溪案
船到鎮江，又改行旱路，不一日，就到了廣州。廣州藩臺聽說這位知府是魏忠賢保舉的，不敢擺上司的架子，立刻設宴招待。
再說這新知府上任的消息傳到了雷州府，雷州府管轄的遂溪縣知縣胡峰，暗暗高興。雷州府三縣自北而南為遂溪、海康、徐聞，去海康赴任自然得經過遂溪，胡峰立即借端貼出告示，以迎接新知府為名，要每戶出錢一串做迎接費用。
孝義村的地保崔二，外號"催命鬼"，一見這張告示，認為發財的機會到了，便挨家挨戶收錢。崔二踹開一戶農家的門，喝道："孫大，你交錢來。"孫大一家老小正在忙活，見到崔二，暗感不妙。孫大上前哀求道："崔二爺，你是知道的，今年鬧災，連飯都吃不上，哪來的錢！"
崔二往四處一看，屋裏連張床都沒有，只是地上放些幹草，見有口鐵鍋，大喜道："你沒錢，我就拿東西。"說罷一手提了要走。
孫大死死地攔住了門，只管打躬作揖。正在此時，走進兩個人來，一個是商人模樣，一個長得又黑又壯，正是李海翁和張黑子。原來他們一行人已經到了遂溪，聽到遂溪知縣如此搜刮民財，李海翁和張黑子兩人便私訪調查詳情。
兩人在外邊見裏邊吵鬧，進來又看見此狀，便明白了七七八八。李海翁上前說道："我們來給你勸解，有話好好說。"
崔二一看敢有人阻撓，立馬擺起來官架子："這是公事，你們少來插嘴！"看到崔二還是一副蠻橫樣，張黑子本是個暴脾氣，忍不住了，掄起右臂，照定崔二臉上就是一掌。崔二本就是欺軟怕硬，知道自己不是大漢的對手，叫罵着："好呀！你們有種，在這裏等着。"說完捂着頭跑了。
不到半杯茶的工夫，崔二領着十來個衙役，蜂擁進來，手裏都拿着鋼刀、鐵尺，嘴裏喊着："就是這兩個，不要放走強盜！"
李海翁沒有一絲慌張，對張黑子說："我們沒犯法，跟他們去。"
衙役們押了李海翁、張黑子和孫大來到縣衙，知縣胡峰聽說拿住強盜，立即升堂問案："大膽強盜，你們在這做了多少案子，搶了多少財物 ，快快招來！"
李海翁不慌不忙回應道："在你縣每戶都搶了一串錢，一共多少，請老爺幫我算算吧。"
胡峰一聽知道在嘲諷自己搜刮民財，羞得耳根都漲紅了，他猛地一拍驚堂木道："贓銀在哪？窩主是誰？"
李海翁道："窩主現在堂外，你只叫人大喊一聲，他就出來了。"胡峰一聽大喜，叫衙役去抓強盜的同夥，不一會一人便帶上堂來。只見此人儀表嚴肅，大大方方地走進來。胡峰覺得奇怪：世上哪有這樣的強盜？忙開口問："你是何人？"
來人正是劉文采，李海翁趁崔二叫人的工夫，已讓張黑子将情況通知了他。他從懷裏掏出一個紙包來，衙役接過來遞上去。胡峰打開一看，立時臉色煞白，癱在椅子上動彈不得，原來紙包裏竟是雷州府知府臧浩的印信。
胡峰從座上強挪出身子，向知府下跪。劉文采冷笑幾聲，訓道："本官到任之初，你竟敢借口迎接，勒索民財，實屬膽大妄為。民間財物應立即發還，被捕百姓立即釋放……"
劉文采又命人上前摘了胡峰紗帽，聽候處理 ，并将崔二重打四十大板，革掉地保職務。這案一辦完，劉文采才和李海翁等一同離開縣衙。外面早有車馬等候，一路直奔海康雷州府衙去了。
三、明珠案
新任雷州府"知府"到任的第一天，當地的豪紳張千擔領着衆多鄉紳預備了名貴的酒席，在府衙西廳給知府接風洗塵。
劉文采一行人沒有拒絕，客套了幾句。酒至半酣，劉文采突然兩眼翻白，暈倒在地上，李海翁立即叫親随把他擡回突然後衙。
鄉紳們都吓壞了，問知府得了什麽病？李海翁說："不瞞諸位，知府曾因病許願施粥百天，可大人手上沒錢，此願未還，現舊病複發。諸公如能捐白銀千兩，施粥還願才是"
鄉紳們聽罷，面面相觑。有的站起來要走，可是見好多衙役堵住門口，看那樣子，不捐銀子出不去。張千擔盤算着，知府是要見面禮，心中甚為不滿，只好帶頭捐了一千兩。其他衆鄉紳也硬着頭皮捐了，幾個平素一毛不拔的，直到坐到掌燈時候還不放走，無可奈何，也只好寫上幾百兩。
過了兩天，雷州境內開設了幾十家粥廠，災民扶老攜幼，前來領粥，無不感激新知府的德政。
粥廠開辦不久，糧食就不夠了。知府命令打開公倉，征用車輛，把糧食運往各地，散放給百姓。這一來，不但百姓冬天不至挨餓，連春天的種子也有了。
張千擔越來越不滿新知府，他消息靈通，對"臧浩"貪婪成性早有耳聞，可沒想到此人如此貪得無厭，手段也高明，不僅将他們鄉紳搜刮了一遍，還在百姓中賺了個好名聲。一日，他邀請海康衆鄉紳在家宴會，商議抓住知府開倉放赈的事，向太監趙蘭告發。
大家正在交頭接耳地談話，忽報縣太爺派人送來緊急信件。張千擔看完信後，登時變了顏色。
原來當地秀才王彬有一顆祖傳的夜明珠，色澤晶瑩剔透，實為世間罕有。幾個月前，張千擔想将此珠獻給趙蘭，于是請王彬來商量買賣的價格。
王彬聲稱夜明珠是祖傳的寶物，無論價多高也不賣。張千擔立時翻臉："不賣，你別想在雷州再住下去。"王彬生性倔強，甩袖而去。
張千擔買通縣官，誣告王彬勾結盜匪、窩藏贓物，縣衙立即逮捕了王彬，并搶去了夜明珠。海康知縣周鷺貪圖賄賂，嚴刑逼供。王彬不肯招認，被打得鮮血淋漓，死去活來。
後來給前任雷州知府審議時，其不願與張千擔等人同流合污，欲大力查清此事。張千擔于是在趙蘭面前說了知府壞話，最終知府被革職了，王彬也一直在監牢呆着。
王彬之妻陳氏，聽說新知府是清官，遂又來府衙呼冤。劉文采問明王陳氏的冤情，便下手谕給海康縣知縣周鷺：拘拿張千擔到府。
周鷺見舊案重提，急忙前去向劉文采打招呼，但在府衙前被李海翁攔了下來，李海翁告誡他，大人身體有恙，此事秘密寫信即可；還做了個要錢的手勢。
周鷺心領神會，寫了信向知府說明此事，又另寫封信，秘密通知張千擔趕快打點向知府行賄。
張千擔此時看着這封信，心裏五味雜陳。最終急速備了四壇銀子，令人送到府衙內宅，"知府"不動聲色地收下了。張千擔聽說知府收了禮物，心裏一塊石頭落地。第二天，府裏派人傳他上堂，他還得意洋洋地坐了小轎子去。
差役帶着張千擔上堂，張千擔擡頭看見知府大人正座，周知縣陪座，王彬夫婦也在堂下，後面還站了許多百姓，覺得很是奇怪。
劉文采一拍驚堂木，喝問道："張千擔，你怎麽樣橫行鄉裏，誣良為盜，從實招來！"張千擔心想知府既然收了禮物，周知縣又在堂上，自然不會出岔子，就叩頭說："小人實在冤枉。"
劉文采見張千擔不肯招供，就命王彬從頭供述一遍。地痞刁義是張千擔買通的假證人，他一口咬定王彬是窩主。周知縣在堂上也說："王彬乃是慣匪，不動刑，怎肯招認？再說趙公公……"
劉文采打斷他的話，一陣冷笑道："有了真憑實據，不怕你們不招。"就叫親随擡出裝滿銀子的酒壇來。周鷺、張千擔看見，立刻臉色都變了。
劉文采又從懷中掏出一封信來，叫書吏當堂朗讀一遍，這正是周鷺替張千擔向"知府"求情的密信。堂下圍看的百姓聽了都十分憤怒，有人竟高聲嚷起來："求大老爺立刻把他們治罪，給雷州百姓除害！"
立時，衙役上來摘掉周鷺的紗帽，劉文采說："這些貪官污吏，土豪劣紳，不用大刑是不會說實話的，來人哪！"衙役們哄堂答應。張千擔和周鷺吓得渾身發抖，把陷害王彬的事一一招認。
劉文采當場釋放了王彬，将周鷺看押、張千擔民怨太重，立刻抄家斬首。這時，外面忽然一陣大亂，百姓們押着張千擔家的一群惡奴進來，請求知府治罪。
劉文采命衙役先将這批惡棍看押，再命令各原告一一控訴。這時，有個騎馬的人闖進大堂，說是趙公公派來送信的，原來是給張千擔、知縣求情的。
劉文采讓信差先回去，說馬上就要親自去拜見趙公公。然後，依舊一一發落了堂上這批壞人。
四、徐聞案
當天傍晚 ，"知府"和"經歷"來到設在徐聞縣的趙公公行轅，劉文采叫親随遞上帖子，門口的校尉态度十分傲慢，劈手抄過帖子，叫他們在門外候傳。劉文采見趙公公府邸氣派輝煌，門前鋪着漢白玉的石階，兩旁有一丈高的石狗，不禁嘆息。李海翁也道："雷民素來崇拜石狗，天道不公，想不到石狗也給奸人看門戶了。"
采珠太監趙蘭，奉皇帝旨意來雷州開采珍珠，但他大設珠池，奴役鄉民，奪民産業，百姓苦不堪言，民間也盜賊橫行。但趙蘭不加收斂，有誰不服，竟施以炮烙之刑，俨然就是個雷州的土皇帝。
好一會，他們才被引進去，在客廳又等了好久，趙公公才搖搖擺擺出來，開口便問："張千擔的事怎麽辦了？" 劉文采道："張千擔已經處死。"趙蘭一聽，怒道："臧浩！你也太目中無人了！"
"知府"還沒答話，李海翁便道："我們抄了張千擔的家産，本來要送呈公公，只因財物太多，府衙抽不出很多人押車，公公可多派人前往幫同押來。"說着呈上贓物名單，趙公公接過一看，張千擔的奇珍異寶真是不少。他早觊觎其財産已久，只是張千擔還算孝順，趙公公也不願撕破臉皮。現在有人借花獻佛，自己坐收漁翁之利，何樂而不為呢？于是他轉怒為喜，設宴款待了劉文采一行人。
第二天，趙公公派了二十名校尉，頭目叫劉永剛，從前做過镖客，一向欺壓百姓，和綠林做對。他随同"知府"前去，一路吹噓自己的本領天下無敵。
到了到了雷州府衙，"知府"一面設宴招待劉永剛，一面派人用車把財物裝好。當時，天色已黑，"經歷"故意勸說，"路上不很安靜，可明日再走。"劉永剛想賣弄本領，偏要天黑動身，說是正想會會強人。
"知府"見劉永剛執意要走，就挑選了十名本府差役，對他們說："派你們協助趙公公的校尉押車去徐聞縣，要是出岔，小心你們的腦袋。"
當晚劉永剛帶了十九名校尉，十名差役，各拿兵器，點起燈籠，威風凜凜往徐聞縣大道前進。剛走到徐聞縣的鷹峰，忽然從松林裏沖出一個黑大漢，正是張黑子，他在前攔住去路。
校尉們正要防禦，就聽見"嗖嗖嗖"一陣弓弦響，幾個人被射倒了，而混在其中的差役也舉刀砍向校尉。
劉永剛眼紅了，舉刀向張黑子撲過去，不想一刀沒砍着，身子向前一栽，張黑子順勢一刀插在他後背，他哀嚎一聲，倒在血泊中。
劉永剛一夥被消滅了，從松林中又竄出幾條黑影把貨車飛也似地推走，一直往北，霎時跑得無影無蹤。
第二天，趙公公不見劉永剛押車回來，非常着急，便派人去迎。這些人在鷹峰山下，看見死屍成堆，早吓得丢了魂兒，急忙回報趙公公。
趙公公聽說財寶被強盜劫了，登時氣得發抖，派人把臧知府找來。
劉文采便将自己如何不讓劉永剛趕夜路，如何派差押送，詳細說了一遍。趙蘭心疼財物，斥道："不管你如何安排，如今雷州府出了大股強盜，我不找你，卻去找誰？"
李海翁上前說："公公息怒，這些財寶，如果有失，當由徐聞縣賠償，卑職自有辦法追回贓物。"好說歹說，趙蘭才算答應下來。
第二天，雷州府行文到徐聞縣，徐聞知縣派人四處張貼告示："趙公公五十萬兩的財物，在鷹峰被劫。若有告密，賞銀千兩。七日內，如不能破案，全部財務，由徐聞縣居民賠償，違者重辦。"
徐聞縣百姓看到這張告示，群起公憤。當天，好幾千人湧到趙公公門口，同聲喊着要見趙公公。
守門的校尉連忙進去禀報，趙公公暴跳如雷，說："這一班刁民，膽敢聚衆鬧事，趕快把他們轟散。"
守門校尉退出來，硬着頭皮，抽刀出來吆喝了一陣，百姓一點也不害怕。趙公公在屋裏早已挺賤外面的聲音，怒沖沖地走到門口，喝着把為首的幾個綁起來。
這時候，突然站出來一個黑臉大漢，不必說，正是張黑子，他手裏拿着一柄大鋤頭，對大家說："不要怕，跟他們抗到底！"有兩個校尉過來，就要捆張黑子，剛摸到張黑子肩膀，張黑子回身一腳，那校尉就仰面栽倒。
張黑子帶着衆百姓一哄而入，直闖進趙公公的書房，從桌底下把趙公公揪了出來，兩手舉起，摔到院裏，對大家道："鄉親們，趙蘭出來了！"
百姓對趙蘭恨之入骨，霎時，一陣鋤頭釘耙，把趙蘭砸得稀爛。接着大夥又憤怒地燒了公公府，大喊殺貪官，打惡霸，整個徐聞縣城都沸騰起來。
這時府衙裏"經歷"以下，凡是"知府"帶來的人，都聚在一起。劉文采向百姓說明他們原是洪澤湖畔的窮人，被逼起義，在江湖聚義多年，借此機會前來為民除害。接着，便把海康的倉庫打開，将所有金銀糧食分給百姓。
第二天清早，府衙外面貼出一張告白，上面寫着："我們都是洪澤湖好漢，已将貪官惡霸和斬除，不能再留，只好忍痛告別，後會有期，望多保重。"
百姓見了這張告白，才知道大家以前愛戴的知府，原是綠林好漢，都同聲感嘆道："那些官兒們，雖然不是強盜，但做出事來倒真正地是強盜。這些被官家罵為強盜的人，都是綠林青天，要來做官才好呢！"
【參考來源】
此圖文來自于連環畫《綠林青天》、《雷州義盜》（兩者皆改編自徐芳的《雷州盜記》），文章有拓展。
1.連環畫《綠林青天》
2.連環畫《雷州義盜》
3.《雷州盜記》—明朝版的《讓子彈飛》
4.雷州歌劇：《雷州義盜-采珠女》
5.俠盜傳奇(九場新編戲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