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試探
試探
遲旎影笑了整整一天，傍晚回到房間時臉都是僵的，不僅累得四肢無力連肚子也咕咕直叫
“那些大人真的都不會感到厭煩的嗎？看他們一個個笑得多開心……可我只感覺到了累！累！累！”
擡腳進門朝着床的方向就是一個猛撲，我就轉身關門的時間，她已經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了一個完美蠶蛹，頭上的步搖都還沒摘下來
“要不我去廚房看看現在有什麽吃的？”
說實話其實我并不太想去，只是被她有一陣沒一陣哼哼唧唧的聲音吵得很是煩躁，根本沒辦法安心看書
“真的？那就辛苦你喽～～～我要杏仁酥～～”這丫頭聞言一改半死不活的樣子，從床幔裏探出一個頭還笑嘻嘻的
“知道了！”
無可奈何地起身去廚房，可到了那裏才發現根本就沒有什麽糕點，翻遍廚房也只有幾個饅頭，還是涼的
嗯……至少饅頭可以充饑，糕點嘛少吃一頓也沒關系！
庭院已經完全黑下來了，只有不遠處幾盞燈籠依稀能照亮周圍的景色，伴着夜色沿着小路一路往回走
這裏有人！意識到這點時，我已經停下了腳步，目光緊緊盯着某處黑暗不放
片刻後遲羽絕緩緩從陰影處走出，手上還端着一盤正散發着香甜氣味的糕點，是桂花糕！
“你就是我廢物妹妹身邊那個啞巴侍女？”
雖然知道自己在旁人眼裏是這樣的形象，但被如此直白地說出來，心情還是有點微妙，況且也不知這遲家大小姐在這裏等自己到底有什麽目的
遲羽絕也真的想讓一個啞巴回她的話，自顧自将手上的那盤好點放到她手上，斜眼睥睨道
“這是我從宴會上拿來的糕點，本來想要順道拿去給那個廢物妹妹，不過既然碰到你了就由你送去吧！”
岚瑩抽搐着嘴角不知該說些什麽才好，她若是想下毒，何必要拿宴會上的東西？若是想表達善意，左一句廢物妹妹右一句廢物妹妹？
更何況她那日可是将她眼裏的惡意瞧得真切，才不會相信什麽姐妹情深的鬼話！
遲羽絕看她端着糕點腳步卻遲遲未動，嗤笑一聲意味不明道
“你對我那個廢物妹妹還真是算得上忠心，只不過說到底你也只不過是她身邊的一條狗而已，還是條殘疾的狗！她最後能對你幾分好呢，不過是看你可憐罷了！”
原來是過來挑撥關系的，我默默在心裏嘆息一聲，這遲羽絕手段還是不行啊……也不和她多做糾纏，微微颔首後繼續朝着遲旎影的院落走
庭院高處明暗不定的燭光将遲羽絕神色映照得更加冷漠，靜靜站在原地想了一會兒也快步離開了這裏
岚瑩推開房門，将饅頭和點心全部放到桌上，打掉遲旎影伸向糕點的手提醒道“這盤桂花糕是你姐姐送給你的！”
“啊……？”遲旎影頓時一個激靈跳起來，用桌布将手上的糕點碎屑擦得幹幹淨淨“上面不會撒了□□吧！”
我白了她一眼沒好氣道“你問誰？這種事情你不是比我更加擅長嗎？”
“對對對！！！”她慌亂地沖到一個到櫃子前翻翻找找拿出一套銀針，将大大小小的銀針全插9在了桂花糕上，銀針沒什麽反應，反倒是桂花糕被戳得稀爛，看起來沒什麽食欲了
“真的沒毒？”
她将信将疑地拿起一塊碎屑湊到鼻子底下使勁聞，除了甜蜜的香氣确實并無其他異常的味道，可即使這樣，她也沒敢嘗一口
“誰知道呢，也許是迷藥或者是其他慢性毒藥，銀針檢測不出來？”
“算了！算了！上床睡覺吧！明天找個機會偷偷倒掉就是了！”遲旎影哈欠連天地啃掉兩個饅頭困得眼睛眯成一條直線
第二日岚瑩早早來到遲旎影房門前，輕叩兩下房門卻聽不見室內有任何響動，微微猶豫後便徑直推門而入
房間裏香料的味道格外濃郁，遲旎影躺在床上還在呼呼大睡，根本就沒有察覺有人進入她的房間
岚瑩上前推了推遲旎影，可她依舊睡得異常香甜，絲毫沒有醒來的跡象。
視線微微掃過那張恬靜的睡顏上，停留在桌上的香爐上
遲旎影的睡眠質量是很不錯，但卻還沒有到叫不醒的地步，看來有人暗中下手了
輕輕揭開香爐的蓋子，裏面的香料已然燒成灰燼，根本沒辦法判斷出什麽
慌忙打開各個櫃子仔細查看，果然發現不管是衣物還是首飾多多少少都有被翻動過的痕跡，但財物卻并沒有丢失，這就很明顯能說明這人就是沖着那丫頭來的
思及至此為了叫醒她，指尖蘸上少許溫水灑在她的臉上
“岚姐姐！快跑啊！下雨了！我們得找地避雨啊！”
她也不負所望閉着眼睛鯉魚打挺就從床上彈射起，下意識抓起身下的枕頭拔腿就要往外跑
等迷迷糊糊睜開眼睛有點清醒了之後，抓着亂糟糟的頭發後知後覺道“哦……我們已經到洛雲派了，不用再露宿荒野了……”
“不對啊！那剛才…”她話音未落便看到我濕淋淋地左手睜大眼睛指着我委屈巴巴控訴道“你不講武德！叫我起床就好好叫嘛，幹嘛往人家臉上潑水……”
“你被人迷昏了，怎麽叫都叫不醒！我只能用這種方法讓你醒過來了！”
“迷暈了…？”她呆呆地重複一邊忽而急切地沖向首飾盒
相處那麽久我自然知道她在想什麽，嘆口氣安慰道“你的三十兩銀子還有首飾都沒丢！”
“那就好！那就好！”
她長舒一口氣拍着胸口看着那些珠寶首飾美滋滋道“這可都是我的身家性命啊！”
真的好嗎？若單單只是圖謀幾兩銀子但也好辦，怕是怕對方想要的遠遠不是這些
雖然這件事情沒有損失什麽，但還是吓了她一大跳，吃完早飯之後就急急地将此事告訴了自家父母
掌門夫婦對比也很是震驚，徹查一番後什麽也沒有，就像是她做了場噩夢一般，到最後不了了之
為了彌補她的驚吓，掌門夫婦又送了些好多珠寶錢財以做補償，也耐不住她的哀求，讓我搬進她的閨房和她形影不離，名其名曰為了她的安全着想
在那之後的某一天，某天午後吃過午飯以後她忽然就像去散散心，順着長廊一路走還真讓她尋到了一處涼亭
這處涼亭依湖而建，頗為雅致。四周碧綠的湖水中還有一簇簇盛開的荷花，吹向涼亭的夏風都帶着荷花的清香
“原來我這妹妹也在這裏啊……也好，不如趁着這比機會大家一起聊聊天如何？”
遲羽絕的眉毛高高揚起，嘴裏說着籠絡的話眼神可沒有那麽友善
“對啊，既然大家都是姐妹，聊聊天增進一下感情也未嘗不可！”
聶君瑤看向遲旎影的目光格外柔和，語氣溫婉真摯
“既然姐姐在這裏邀請了有客人，我也不便久留！”
要不要不那些日子的訓練還是有作用的，至少禮儀方面做的還可以，不能說很完美但是挑不出什麽差錯
我低眉跟在遲旎影身後走向涼亭出口，途徑聶君瑤身邊時，那個萍兒忽然崴腳倒向這邊，她手中的熱茶直直潑向她的臉
遲旎影皺眉的瞬間，腳已經極快地後撤一步，堪堪避過滾燙的茶水，只是胳膊被飛濺的茶水燙到，隐隐有些發紅
聶君瑤眼裏飛快閃過一絲惋惜疾言厲色地向倒在地上的萍兒皺眉斥責道“虧得本少莊主悉心教導多年，行事竟如此不堪！如今竟差點傷了遲二小姐，還不快賠罪？”
“是奴婢粗笨，憑遲二小姐發落！”
萍兒誠惶誠恐地跪在遲旎影面前，不斷磕頭認錯，口中不斷喊着求饒的字眼
來去不過一年的光景，聶君瑤行事如今竟如此肆無忌憚了嗎？
“說來萍兒好像服侍少莊主不少年頭了，就是再勤勤懇懇的人也難免有失手的時候，妹妹何必同一個侍女斤斤計較？”
遲羽絕目光瞥向陰沉着臉的遲旎影口中暗暗含着些許警告
“斤斤計較？”
手指輕輕撫過被燙傷的部位聽着她的話不由得氣極反笑，不過她沒有搭理看戲的遲羽絕，也不管不停磕頭的萍兒，眼神直直望向聶君瑤
“聶少莊主，您的侍女往我胳膊上潑茶，按理說我應該是有資格生氣的吧？”
聶君瑤眼神微微眯起，嘴邊依舊是最溫和不過的笑意
“自然！遲二小姐随意處罰，讓她漲漲教訓，不然下次出門在外若再次犯錯，丢的可是幽儲的臉！”
遲旎影得到想要的答案滿意地點點頭，冷眼瞧着已經磕得頭破血流的萍兒寒聲道
“擡頭！”
萍兒茫然地擡起頭，猝不及防地就挨了遲旎影響亮的一耳光
“你！！！”
遲羽絕沒想到她竟然真的敢動手，厲聲喝道
遲旎影揉着微微發麻的手掌看向她無辜地笑道“姐姐這麽着急做什麽？難道是想宅心仁厚地替這丫頭受過？”
“再說了，我畢竟剛從鄉下地方回來，脾氣不好見識也不到，動粗自然不是什麽難以理解的事！姐姐何必與妹妹斤斤計較呢？”
撒過氣的遲旎影心情極好，也不計較什麽燙到不燙到的了，膩歪着聲音朝她擠眉弄眼好不炫耀
一臉我就是打她了，你能拿我怎麽辦！
氣得遲羽絕當場就想結果了她，只是可惜還沒等靠近她，我就牢牢擋在她面前半分不肯退讓
“好了！”
姐妹兩個的争執被聶君瑤應聲打斷，她含笑從食盒中取出兩道菜，一道是辣子雞，一道是油焖蝦
“二小姐應該累了吧，不妨坐下一起和我們品嘗美食？”
遲旎影快速掃過這兩道菜，有些興致缺缺，不過還是很給面子地坐下
三個貼身侍女都在為自己的主子布菜，我知曉她嗜甜不喜辣，只單單給她夾了幾個蝦
“不用，我自己剝就好！”
她也知曉我對蝦過敏，溫聲拒絕了我的幫忙。她在剝蝦方面是有些天賦的，三兩下就能完整剝出一顆蝦仁
等聶君瑤她們小口小口品完一只蝦，近大半盤的蝦已經進了她的肚，看呆了對面四個人
盤子裏還剩下最後兩只蝦時，這才意猶未盡地擦擦嘴接過我遞上的茶水慢條斯理地品嘗起來
“遲二姑娘胃口真好……”
聶君瑤對她的吃相有些無語也有些鄙夷，不過更多的卻是疑惑：那賤人向來碰不得蝦，今日如此狼吞虎咽之勢着實奇怪，難道不惜出事也要掩人耳目？
三人就如此沉默地靜坐了将近一個時辰，也沒出什麽狀況，倒是遲旎影茶水喝得太多急得要如廁
聶君瑤當然不想放她走，可又瞧不出她有任何的不适，無奈只能暫時放過她，另尋機會
沒想到次日聶君瑤就收到了一封書信，急急忙忙帶着萍兒離開了洛雲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