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最後一局
最後一局
周齊任勞任怨的照顧他半夜,沒想到蕭譽還是這種找茬的态度,這個狼心狗肺的逆子,周齊無奈的解釋道:“因為你一直病着,我猜測禦醫應該會規勸你不要飲酒。因為你幾乎不接觸酒,所以我猜你酒量應該不怎麽樣,這個答案可以嗎?”
蕭譽報以一聲冷笑,也不知信了沒信。
周齊語重心長道:“阿譽,我有些話想跟你說。”
蕭譽靠在床頭閉上眼,沒有任何反應。
周齊繼續道:“我也不知你現在是醉着還是醒着,也不知道你明早醒來是否還會記得我現在說的話,但是這些話憋在我心裏很久了,早晚都是要說的,不如就趁現在說出來吧。”
蕭譽忽然睜開眼,苦笑一聲靠近周齊,他含情脈脈的雙眼像是利刃直接果斷的捅了出去,他道:“爹爹要再次抛下我是嗎?”
周齊感覺五雷轟頂,開始懷疑荼幽國沒有鬼神是不是可信,他從未說過他要走,為什麽蕭譽能洞穿他的內心,他難以置信的問:“你都知道些什麽?”
蕭譽嘴角輕扯,譏諷道:“我什麽都不知道,我也是猜的,這個答案,爹爹滿意嗎?”
周齊問:“你怎麽猜到的?”
蕭譽回答:“我只是身子不好,并不是腦子不好。”
你腦子也沒見得有多好,周齊心裏暗罵。
“爹爹你表現的這麽明顯當我看不出來嗎,你不幹涉我的生活,拒絕參與這裏的任何事,不就是為了方便離開嗎?既然這十七年你都活着,為什麽不來找我,你有想過你還有個兒子嗎?現在父子團聚了,你卻拒人千裏之外,根本不想走入他的生活,随時想着要抽身,你就這麽讨厭我?我究竟做錯了什麽讓你這麽厭惡?”
周齊愧疚的說:“你沒有錯,都是我的錯。是我對不起你。”
蕭譽決絕道:“那個令爹爹不惜放棄兒子的世界,那個有阿諾的世界,想必比現在精彩千百倍吧,爹爹也該有自己的人生,怎麽能被一個不成器的兒子困住呢。要走就走吧,我不會說任何一個字來挽留你!”
“阿譽,其實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這樣,我本來就不屬于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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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是真的,你居然承認了,蕭譽頓時悲從中來,心痛不已,他不想在一個要抛棄自己的人面前表現的這麽沒出息,他側身躺回床上,背對着周齊道:“我要睡了,爹爹請回吧。”
周齊見蕭譽沒心情跟他好好談話,算了,折騰了半夜都累了,他道:“你好好休息。”
蕭譽沒有應聲。
周齊熄滅了屋裏的幾支大蠟燭,只留了一盞昏暗的夜燈便出去了。他曾經多次在夜間來過蕭譽的卧房,知道他留燈的習慣,做完這一切便輕手輕腳的出去了。
蕭譽的眼淚無聲的決堤而下,他這個倔強執拗、被寵壞的性格,怎麽可能放下身段去卑微乞憐呢。既然你不稀罕我,我還不稀罕你呢,要走就走,反正十七年來都沒有你,以後沒有你我也可以活的很好。
蕭譽抱緊自己,在昏暗的燈光下縮做一團,是不是抱緊一點,心就不那麽空了。他由無聲的流淚變成了抽泣,滿腹的委屈在夜深人靜無人察覺的角落宣洩出來。
周齊也沒有再來給他用靈力助眠,一方面是因為他的靈力在消散,已經捉襟見肘了,另一方面,他知道蕭譽肯定睡不着,就給他點時間自己消化吧。
一連幾天,蕭譽都躲着周齊,如果實在躲不過,也是匆匆行個禮,叫聲爹爹便離開了,周齊有心與他好好聊聊而不得機會。
表面上好像蕭譽又回到了正常的樣子,每天自由自在,盡情的吃喝玩樂,想去哪就去哪,可是身邊的人還是能察覺出來這兩位王爺之間詭異的氣氛。
這天,蕭譽又如往常一般來到馬球場,他路過看臺走向雅座之時聽到李源在大放厥詞,說王爺親自上門來求他如何如何,蕭譽疑問,便讓李卓耀去打探消息。
李卓耀回來告訴蕭譽大致經過,蕭譽一聽周齊真的找李源登門致歉,頓時怒火中燒,這個爹還真是讓人捉摸不透,不肯在我身上花心思,卻有功夫去管這些亂七八糟的雜碎,是存心要跟我唱反調嗎,我最瞧不起的就是他,你卻這麽在意他,還代我親自上門!我怎麽可能去向這種雜碎道歉,而且李源還大肆炫耀搞的人盡皆知,我的臉往哪放啊!
蕭譽氣的說不出話來,拳頭緊握砸向桌面。
為平息蕭譽的怒氣,李卓耀又給蕭譽講了李源剛受到的羞辱。
李源有意追求赫娜,說要買赫娜的奴籍把她娶回家當姨娘。然而赫娜雖是家奴出身,但憑借出色的馬術成為首屈一指的女騎手,又加上長的漂亮,追求她的名貴不在少數,她根本瞧不上李源。
李源原本也知道自己排不上號,可是今時不同往日,自從周齊去見過他,李源自诩有功名在身,又有王爺保駕護航,将來前途不可限量。他自命清高的瞧不起那些花天酒地的貴公子,認為自己才是赫娜的良配。
赫娜知道他門第不高,有意令他難堪,便說自己現在的身價是一千金,你要是能拿出來我就跟你走。
李源當然拿不出來,當朝正一品官員一年的俸祿才五百兩銀子,李源他爹八品典吏,芝麻綠豆大的官哪來的一千金呢。
赫娜見他露怯,便出言羞辱他,說他癞蛤蟆想吃天鵝肉,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幾斤幾兩,難道買奴籍還能打欠條不成。
圍觀的衆人哈哈大笑,李源頓時臊紅了臉,狼狽出逃換了個地方。為挽回些顏面,他将周齊上門的事誇張的講述給身邊的人,這就是剛才蕭譽經過時聽到的那些話。
蕭譽這幾天一肚子郁悶正愁沒處發洩,這個李源也算是趕上了,蕭譽讓侍衛把李源拉上來,說今天要好好收拾收拾這雜碎。
秦寅看他真怒了,勸道:“你可悠着點,你在大庭廣衆之下把他打成重傷,會有言官上奏參你的。”
蕭譽也不怕,告到皇帝那他也只不過受一頓訓斥便罷了,不過他今天不想只是打他一頓這麽簡單,他想玩點更厲害的。
李源自認為周齊已經登門致歉,蕭譽肯定不敢跟他老子反着來,被侍衛帶上來也無所畏懼。他譏諷道:“小王爺請在下來,是要向在下賠禮道歉嗎?”
蕭譽認為侍衛還是對他太客氣了,應該把他的腿打斷拖上來的,看他還敢口出狂言。蕭譽反譏道:“聽說你連為一個家奴贖身的錢都沒有,怎麽,離了你那只會走後門的爹,活的這麽落魄嗎?”
蕭譽把已經入土的人拉出來鞭屍,李源果然被激怒,他吼道:“你還敢提我爹,我爹爹就是被你逼死的!”
蕭譽起身上前逼近他,反問道:“本王怎麽逼他了,本王逼令尊大人去行賄了?”
“你……強詞奪理!”李源臉漲的通紅,當着衆人的面被揭短,羞憤不已,“你仗勢欺人逼死我爹爹不算完,還要屢次尋我麻煩,今日又叫我上來羞辱我……”
“哦,原來你知道你爹行賄是理虧的,我還以為你一直都認為你爹沒錯才這麽理直氣壯呢。我還在想堂堂進士如此是非不分,得不到官職也是應該的。”
聽蕭譽又把他上榜卻無官的事拉出來,李源更是無地自容,氣道:“你到底還想要怎樣!”
蕭譽得意一笑,從容踱步坐回座椅,悠然道:“本王想跟你做個了斷,你我兩人的恩怨由賭局開始,就也由賭局結束吧。”
李源自知是案板上的魚肉,蕭譽把他拉上來肯定不會輕易放過他,原以為要受些折磨,聽聞只是賭局,懸着的心也放了下來。反正自己已經落魄至此了,還能再輸掉什麽,他問:“賭什麽?”
“你若贏了,本王送你一萬金,今天就派人送到你府上。”
蕭譽說罷全場愕然,周圍的人原本只是有一搭沒一搭的聽兩人互相攻擊謾罵,現在都不約而同的丢下比賽圍過來,要看這一場揮金如土的賭局。連看臺上離得近的人聽聞都要往雅座擠,一時間原本寬敞舒适的雅座被圍的水洩不通。
李源也被吓到了,這是他在夢裏都沒見過,想都不敢想的財富,想到自己有了一萬金,能美女入懷,住豪門大院,出門入戶如蕭譽一樣被前呼後擁,那是一種多麽美妙的感覺。李源短暫的幻想後便回到現實,有因即有果,自己得付出多大的代價才能與一萬金的籌碼相較呢,他顫顫的問:“我若輸了呢?”
蕭譽的目光逐漸冷下來,他仿佛已經看到了好戲,輕嗤一聲道:“你若輸了,學狗在地上繞賽場爬行一圈,說‘李源豬狗不如!’”
李源猶豫了,這一萬金真的沒那麽好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