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沒有女朋友,也沒有男朋友
沒有女朋友,也沒有男朋友
高二那年的暑假,南城夏天的溫度能把人灼傷,岳渟淵去廠子裏給她媽幫忙覺得有些熱就出去買冰棒。
好巧不巧正好遇上了他高一時期逃課時,偶然遇上的被隔壁學校小混混圍堵着要生活費的,弱不禁風的小同學。
但是記性差的岳同學完全忘記了這個人,所以當對方叫住他的時候他有些懵逼。
“岳渟淵同學!”對方興高采烈地跑到他面前。
“啊?不好意思請問你是?”
“就是之前,你幫我趕跑了那些混混,謝謝你!”同學紅着臉向他道謝。
“不用不用!”更何況我完全不記得了,岳渟淵暗自在心中想着。
“那個同學,其實自從上一次你救了我以後,我就覺得你很酷,所以你看我有沒有機會追到你啊!”
男同學原本白淨的臉吐露着紅暈,低着不敢擡起來。
“哈?”
岳渟淵的大腦瞬間宕機,以他的角度看來:一個素未謀面的人,還是個男人!和他表白了?
他忍不住皺起眉頭,像是回憶起了些什麽,不禁反感,露出厭惡的神情對他說。
“不好意思,我是直的。”
對于岳渟淵沒有號碼這件事,炮灰同學備受打擊,眼含淚花揚長而去。
岳渟淵冷眼看了看已經開始軟化的冰棍,突然間就沒了胃口,打算在回去的路上将就着吃。一轉頭就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他立刻轉變了心情飛奔過去勾住對方的脖子。
“這不是沈哥嗎?幹嘛在這偷聽別人說話啊!”
那時沈槐安已經給他補習了快兩個月,兩個人也漸漸熟悉起來偶爾還會互相談笑。
“嗯。”
察覺到沈槐安好像興致不高,岳渟淵手收回問他。
“這麽熱的天氣,你自己走過來的?你的司機呢?”
“我來找你。”沈槐安靜靜地看着他。
怕他中暑,岳渟淵又掉頭回去給他買了根冰棍塞到他手裏。
“你別看這個老冰棍平平無奇,可消暑了!”
沈槐安沒說什麽從岳渟淵手裏拿過那根他先買的,已經有些滴水的冰棍拆開咬了一口。
岳渟淵來不及阻止:“诶,這個化了!”
沈槐安:“很甜。”
“……你什麽時候過來的?”
“你是直的。”
“?”
“在你說你是直的的時候。”
“!!!”腦海裏頓時警鈴大作低聲威脅:“不許告訴別人!你要是說了……就把我的冰棍吐出來。”
見沈槐安終于有了一絲笑意,岳渟淵也跟着笑起來
“你怎麽知道我在這?”
“我去你家找過你。”
沈槐安的手突然被他死死扣住,語氣焦灼:“你敲門了嗎?裏面有人嗎?他對你做了什麽?”
沈槐安吃痛的蹙起眉頭:“敲了,沒人,剛好敲門的時候路上遇到你媽媽的熟人,她告訴我你可能在這裏。”
聽了這話岳渟淵才松了口氣。
“‘他’是誰?你父親嗎?”
“我沒有父親,我父親在我生下來的時候就沒了。”回話的人語氣冷冽,恨意從眼神裏迸出。
“……”
沈槐安突然生硬地轉移了話題:“我有點餓。”
“你等我一會,我和我媽打個招呼再帶你去吃東西。”
進去和他媽打招呼時,他媽聽說有同學來找他硬是塞給他一些零錢,讓他請同學吃些好的。
那個男人既然不在家,他便很放心地領着沈槐安到了他家門口那對老夫妻開的扁肉店
“阿姨,兩份大份的扁肉,我那份多醋。”
兩夫妻看到岳渟淵喜笑顏開:“好嘞”
等阿姨做好端上來以後,岳渟淵把碗推到他面前,用紙再擦了擦勺子
“我和你說,你別看店面又小又破,但阿姨包的扁肉皮薄肉厚,特別好吃!”
瞧着沈槐安咬了一小口
“怎麽樣怎麽樣?”岳渟淵一臉期待地看着他。
沈槐安:“很好吃。”
等他把盤裏的都吃完了看見沈槐安的扁肉吃的差不多了,但是一直在挑蔥。
“……你不愛吃蔥剛剛早點說,可以讓阿姨不放蔥的。”
“不礙事,挑一下就沒了。”沈槐安挑完把湯喝完後和他道別
“冰棍和扁肉都很好吃,謝謝。”
“诶呦,你別那麽客氣了,你幫我補習英語我都還沒謝謝你呢!”
他送沈槐安到公交站的路上突然想起來:“對了,你怎麽知道我家地址的?”
“我幫老李整理過家庭通訊錄,上面有你的地址。”
沈槐安幫他捋了捋因為炎熱而被汗打濕黏到額上的秀發:“送到這裏就可以了。”
岳渟淵堅持要等到他上車,在他踏上車門之前他聽到沈槐安柔聲對他說:“岳渟淵,今天我很開心。”
雖然全程沈槐安都沒有道明來找自己的原因,但是他能感覺到沈槐安的心情變化……他還沒來得及告訴他,他也很開心。
岳渟淵轉頭望向家裏的方向,眼神陡然變冷,剛才吃飯的時候他的餘光一直在朝家裏的窗戶偷瞄。
如果他剛才沒看錯的話……那個男人還在家裏。
他随手就用剩下的錢去便利店買了一把美工刀,朝家裏的方向走去。
打開門後迎面撲來的煙味讓他覺得有些刺鼻,他收緊眉頭把手放進口袋惡狠狠的看着沙發上的男人。
“呦,回來啦。”沙發上的男人臉色焦黃,一雙烏油油的頭發亂糟糟的耷拉在頭上,眼皮由于年齡的增長有些下垂。
“你應該慶幸你剛才沒開門。”岳渟淵冷眼瞧着他。
“哈哈哈哈”沙發上的男人譏笑起來:“要不是看他的穿着打扮是個不好惹的,我還真想試試他的味道……那張臉和你一樣迷人,真是讓人看了都想……”
還未說完就覺得有一股拳風像他揮來,右臉受力疼痛地叫了起來。
岳渟淵把他摁倒雙手緊緊鉗住他的脖子,從兜裏拿出那把美工刀對他咬牙切齒地開口。
“我警告你,我是看在我媽身體不好才忍你這麽久,別打他的主意,不只是他……如果你敢動我身邊的人……”
岳渟淵驟然收緊掐他的五指握着刀逼近他:“我就把、你、殺、了,再去自首。”
男人有些呼吸困難地幹嘔拼命掙紮着,想把脖子上的手扒開,察覺到只是徒勞又癫狂地笑起來
“你不敢的…你不敢的岳渟淵哈哈哈哈……嘔”
“你敢動他,我就敢!”他放手起身踹了男人一腳眼裏充滿嫌棄“他、媽、的、弱、雞!”
……
“渟淵?”
沈槐安的呼喚把他從回憶裏拉了出來,他緩過神對上沈槐安關切的眼神
“怎麽了?哪裏不舒服?”
“沒事……”只是想到了一些惡心的東西。
岳渟淵想起方才的回憶欲言又止:“你……從青城回來以後是……”
“我自己一個人住。”
“哦……”欲言又止片刻還是開了口:“那你爸媽現在……”
“他們最後還是離婚了,不過……”他望着前方公園的噴泉,眼神仿佛衍生到很遠很遠,然後低聲呢喃:“這樣也挺好的,對他們、對我。”
“抱歉,久別重逢應該是開心的事情,我不該聊這些。”
沈槐安淺笑一聲,摸了摸他的頭:“你變了。”
“哦?”岳渟淵挑眉“哪變了?”
沈槐安搖搖頭“說不上來,但又覺得還是你。”
“那你也變了。”
“哪裏?”
岳渟淵笑而不語轉身越過他走向公園,背對他的那一瞬揚起的嘴角迅速下彎。
六年前拒絕沈槐安的時候他大哭了一場,得知沈槐安獨身前往青城讀大學,連同學聚會都不來參加的時候他也惆悵了許久。
可最奇怪的是:那些難過都遠遠比不上如今的沈槐安站在他面前用難過的表情說出無所謂的語氣讓他來的更心痛。
想到剛才男人的表情和語氣,岳渟淵的心口絞痛,眼眶也有些泛紅,他想到沈槐安還在身後,一直竭力遏制住自己的呼吸和情緒。
沈槐安也只是默默跟在他身後,并沒有走上前也沒有出聲。
公園裏不斷傳來許多家長阻止孩子亂跑的呵斥聲,月光将他們的影子拉的修長,他們就這樣沉默地走着一圈又一圈。
直到身後傳來聲音:“回去吧。”
岳渟淵收拾好心情,長籲一口氣讓沈槐安把地址給他,他好送沈槐安回小區,沈槐安也豪不客氣地把地址發給他。
在送他回去的路上沈槐安話也極少,手肘抵着車門,撐着下巴看着窗外。
岳渟淵看了他幾眼才開口試探
“哥……”
“嗯?”
“你這些年……你這麽晚回去,女朋友不查崗吧?”
沈槐安扭頭看着他許久,他的餘光瞟到沈槐安在盯着他,有些不自然地空出一只手撓了撓頭皮。
“沒有”他聽見了沈槐安的輕笑:“我不是說了?我一個人住,沒有女朋友。”
他剛想着應該回些什麽話,哪知道沈槐安不按套路又接了一句:“也沒有男朋友。”
黑色的沃爾沃在夜空裏表現了一波蛇形走位後馬上回到了正軌。
開車的人在心裏暗罵:好險!差點出事!
又看了一眼依舊沒有任何反應的沈槐安,覺得被捉弄地有些惱火,就像一根羽毛時不時地撓他一下,撓的他心頭發癢後又立刻收回去,令他悵然若失。
岳渟淵故作鎮定地扳直身子“不好意思啊,剛才差點撞上了一只貓。”
“沒關系。”沈槐安依舊撐着側臉看着窗外,可如果仔細觀察就會發現,男人撐着臉的大拇指下有一抹上揚的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