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可憐之人
可憐之人
不對。
面對充滿誘惑而乖順的裴清月,沈謝文心中對于他的渴望之情幾乎是要達到頂峰,恨不得現在就扒光那身明豔的嫁衣,掐住他纖細的腰肢,堵住那張勾人的紅唇,如餓久了的野狼般将裴清月吃抹幹淨,拆之入腹。
心中的那捧燃燒的野火被捧得愈演愈烈,大有浴火焚身之意。
他英俊的眉目間染着情 | 欲望的色彩,可望見那雙暗沉幽深的眼瞳,那裏清澈明了,完全不見絲毫意亂情迷。
裴清月跨坐在自己身上,雙手不安分的在沈謝文身上來回撫摸,他眉眼含情,笑得妩媚多嬌,那張臉自然是極美的,可看久了,就生出一抹怪異的感覺。
可裴清月的模樣看起來根本就是他本人無誤,除了他不會用這種黏膩的口吻對沈謝文撒嬌,也不會主動到好似青樓頭牌一般的浪蕩。
沈謝文一開始只當是他們齊齊中了秘境的某種幻術,但身上的“裴清月”總是給他一種古怪的離奇感,這種怪異的感覺讓沈謝文下意識認為這個“裴清月”在某種程度上并不是真正的裴清月。
但在沒找到确切證據之前,只要眼前的“裴清月”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性是本尊,他也不願為了一個第六感而傷到對方。
他擡起手撫上裴清月被嫁衣包裹着的纖細腰肢,強行忽視對方在自己身上搖擺腰肢的妩媚姿态,壓下心中猝然生起的那抹邪火,明鏡似的眼瞳向外掃射,默不作聲打量起四周。
這是一間不算大的房間,貼着囍字的木雕紙窗外漆黑無光,屋內的燭光搖曳散發昏黃的明光。
不遠處木桌子被蓋了一塊紅布,上擺了瓜子花生桂圓等一些堅果,以及一些水果,那些食物的上方都放着一張被剪成“囍”字的紅色剪紙。
內裏的裝修眼熟,沈謝文想了半天才想起來,此處竟然是遠在朝日峰上他自己的那件卧房!
身上的那位“裴清月”見他半天都不動一下,簡直是心急如焚,嬌嗔道:“你怎麽回事?不願同我圓房嗎?那你娶我幹什麽?”
說完,他竟然直接上手一把扯開沈謝文的一領,後者只覺得自己胸口一涼,胸膛的肌膚幾乎立馬暴露在空氣中,一直挂在胸前的那把純金打造的長命鎖在燭光的照射下反着微弱卻刺眼的光。
沈謝文下意識想遮住胸前反着微光的長命鎖,目光緊緊盯着“裴清月”臉上的表情,對方的反應卻十分怪異,他像是根本不認識這塊金色的長命鎖一般,只撇了兩眼便收回目光,手掌心貼着沈謝文線條流利的肌肉來回撫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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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謝文被摸得□□中燒,眼神晦暗不明,似乎強到了盡頭,偏偏“裴清月”的手法愈來愈過分,居然一手繞道他脖頸後面準備解下他胸前的長命鎖,另一只順着肌膚一路向下,嘴裏嘟囔了一句很輕的話——
“把礙事的東西都取掉吧。”
此話一出,沈謝文的目光一下子變得陰翳,在對方的手即将要摸上沈謝文跨間時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
“怎麽——”
“裴清月”還沒來得及反應,黑着臉面色不善的沈謝文忽然召喚出自己本命佩劍斷魂,單手握住劍柄,一個反手便刺進“裴清月”心髒的位置。
“裴清月”登時瞪大了眼,他根本沒想到沈謝文居然在這種情況下,居然還能召喚出武器來給他致命一擊!!
“你——”
被一箭穿心的“裴清月”吐出一口黑色的鮮血,周遭的環境剎那間開始扭曲,沈謝文鳳眸微眯,将斷魂劍一把抽出,擡腳将對方踹下床。
他眉尾上揚,神色狠厲,滿目盛着暴戾與熊熊怒氣,仿若兇惡的厲鬼前來索命。
沈謝文踩在地上,一步步走到“裴清月”面前,居高臨下的看着他,充滿陰鸷地沉聲開口:“哪來畜生竟敢頂着他的皮囊做盡這咋下流之事。”
幾縷濃重的黑煙從“裴清月”破開的胸口飄出,他捂着胸口被利劍劃開的洞口,那張面白如玉的臉上寫滿了錯愕,他不死心,還想在繼續頂着裴清月的皮囊勾引沈謝文。
“師弟,你在說什麽?”
他捂着胸口,面露痛苦:“你我兩情相悅,琴弦和鳴,今日是我們的大喜之日,你卻要殺我?”
沈謝文冷着一張臉,眼底的暴戾陰翳宛如一場雷電交加的暴雨,他看着倒在地上的“裴清月”就像是在看一具死物。
“裴清月”見沈謝文絲毫沒有憐憫之心,知道自己是騙不成了,大口的喘息了兩下,立馬變回自己原本一張張牙舞爪的面容,兇惡道:“你是怎麽看出來的?”
沈謝文提着劍,步步超前逼近,他神色冷峻,言語滿是無情:“你不需要知道。”
說罷,他執劍朝對方劈了下去,那模樣古怪的生物啥時間化作一團黑色的煙霧消散,周圍的場景已經扭曲到極限,最後化作無盡的黑。
沈謝文驀然睜眼。
他應當是在一處石窟中,周遭彌漫着一股濃郁的血腥味,洞中光線昏暗,不遠處傳來水流動的聲響。
沈謝文從地上起身,揉了揉後腦,向前走時卻忽然踢到一個柔軟的物體。
他眉頭一皺,向下看去——那赫然是一具屍體!
那屍體是個男性,穿着不知是哪個宗門的弟子服,胸口之處破開了一個大洞,裏面的心髒竟然不翼而飛!
沈謝文一怔,朝周圍看去,借着從洞外落進的光,他看到了洞內的全景——目光所及之處,濕冷的地板上橫七豎八的攤着幾具屍體,他們其中有男有女,各個都身着不同宗門的服裝款式。
他們之中唯一的共同點便是那胸口血肉橫飛的大窟窿,以及臉上平和的面容。
任誰看了都知曉他們集體遭遇了不測。
沈謝文正蹲在地上查看其中一人的傷口,洞外忽然傳來一陣喧鬧。
“這是……天啊!這裏發生了什麽!”
洞口處傳來陣陣驚呼,顯然已是借着微弱的光看到了洞內的慘狀。
沈謝文一擡眸,就見百花教教主與裴清月一同入內,身後還跟着幾個不同宗門的弟子。
裴清月一見他,立刻點地一躍上前,飄飄然地落在沈謝文身邊,他半跪着,眉目染着慌張溢滿擔憂。
“怎麽樣?你有沒有受傷?”
他扶着沈謝文的肩膀,焦灼的目光在其身上來回觀察。
“師兄,我沒事。”沈謝文按住他的手,沉聲道,“他們應當都是不小心中了邪魔的陷阱,所以……”
他話還沒說完,一道聲歇斯底裏帶着悲戚的哀嚎幾乎要響徹整個石窟。
“啊!師妹!師妹!”
那個弟子踉跄幾步沖到一具身着同樣花色的女性屍體旁跌坐,他低頭看着那句屍體安詳的面容,顫抖着手輕輕撫上女子的臉頰,緊接着淚如雨下,止不住的嚎啕大哭起來。
“師妹,你醒醒啊,你不是還說等這次回去之後,等我給你折花嗎?!你醒醒啊師妹!”
男子聲嘶力竭泣吼回蕩在空寂的石窟內,不少人心裏都泛起悲憫。
裴清月聽的心頭一顫,他望向眼前的沈謝文,除了臉頰跟身上的衣袍髒了點外,沒什麽看到有傷的地方。
他根本不敢去想,要是躺在地上是是沈謝文……
裴清月瞳孔一縮,心髒撲通一跳,抓着沈謝文肩膀的指骨泛白。
沈謝文察覺到了裴清月的不安慌亂,給了他一個安撫的眼神。
那男子哭到一半,忽然僵硬地轉過身,目光憤恨的頂着沈謝文,一字一頓道:“為什麽他們都死了,你卻沒事?”
衆人皆是一愣。
那男子像是找到了一個發洩口,唰地一下從地上起身,指着沈謝文的鼻子就開始罵:“他們是不是都是你害死的!你說啊!是不是你在修煉什麽邪術魔道!害死了他們所有人!”
這種轉移怒火的無稽之談沒什麽人相信,裴清月眉心一蹙,眼神瞬間冷了下來。
“勞煩這位弟子不要血口噴人。”裴清月聲如冰泉,透着刺骨寒涼,“秘境之中本就風險頗高,兇險異常,這種事情誰都不想發生。”
百花教教主也幫忙說話:“是啊這位小友,我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也請你不要以極大的惡意中傷他人。”
那位男修士本身也是情緒上頭,逞一時口快,此時被他人說了兩句,也自知理虧,默不作聲又回到師妹屍體的身邊。
百花教教主嘆了口氣:“也是個可憐人。”
可憐歸可憐,路還是要繼續趕。
一群人又離開了山洞。
裴清月帶着沈謝文走在隊伍的最後。
裴清月跟沈謝文并排走着,忽然用一種只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低沉嗓音對他道:“方才在洞裏發生了什麽?”
沈謝文一頓,他是萬萬不敢将方才幻境裏發生的一切都告訴裴清月,難不成他還能更自己親愛的師兄說,方才在夢魇幻境中,那邪魔變作裴清月的模樣引 | 誘他要讓他們一起圓房?
沈謝文微變的臉色被裴清月捕捉到,他很快調整情緒,故作輕松道:“沒什麽,應該是秘境中本身存在的妖魔做出來的夢魇幻境。”
裴清月沒再追問什麽。
沈謝文只當是他随口一說,也沒見他再繼續追問,這件小插曲變被他抛之腦後。
沈謝文也是在很後面才意識到,其實早在從這一刻開始,就在一直被噩夢折磨的裴清月心底,種下了一顆不信任的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