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倒黴教主
倒黴教主
由京兆從那場仙魔大戰幸存下來之後,自然是打消想所有複仇的念頭,畢竟人都死了,再多恩怨似乎也都沒有跟自家老婆安穩度日來的重要。
但是,當如今的他得知沈謝文沒死在當年的陣法中,并且還主動前來找他的時候,心中那顆複仇的心好似野火燎枯原再次複蘇。
所有人都對沈謝文口誅筆伐萬分嫌厭。
可在強大實力面前,所有人也同樣懼怕忌憚崇拜他那深不見底的實力。
雖不知沈謝文此番前行所謂何事,可只要能借此契機一血前恥——十字教的教主打敗了大名鼎鼎的魔尊沈謝文!
那麽十字教今後的發展必将更上一層樓!
幻想很美好,現實很殘酷。
由京兆到底是過慣了百年的安穩平靜的生活,随着時間流逝,他的記憶模糊缺退卻,逐漸淡去當年與沈謝文一戰時受過的屈辱與驚恐。
他自大妄為的認為身負重傷又被精密陣法封印數百年的沈謝文,功力必定連連倒退,甚至有極大可能還不如現在的自己。
可當沈謝文真的活生生出現在他面前,沒出任何招式,沒有動用任何內力,僅僅只是雲淡風輕地說了幾句話,卻将由京兆心底的恐懼再次勾起并無限放大。
空氣一時凝固,由京兆的耳邊只能聽見自己慌亂直跳的心跳聲。
沈謝文見他一副被吓傻了的呆滞模樣,頓時向前走了兩步,不耐煩地開口:“由京兆,我還什麽都沒做呢,怎麽就吓成這樣?”
楚長雲從他背後探出腦袋,恰到好處充當紅臉,笑嘻嘻道:“嗨!由教主,別那麽緊張嘛,現在可是法制社會,再說我們也不是來找茬的,你慌什麽。”
由京兆眼底的驚恐散去幾分,卻依舊留有懼怕。
他咽了口唾液,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不敢放松警惕:“那你們找我有何貴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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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長雲意味深長:“我們是想來找你做個買賣。”
由京兆一怔:“什麽買賣?”
“我知道你手上有幾個位置不錯的商鋪,我們呢想要自己做些買賣,所以來找你租鋪子。”楚長雲解釋道,“當然,該給你的房租押金一分都不會少了你的,這個可以放心。”
由京兆面色不佳回道:“你們想做實體商鋪的生意買賣,為什麽不找中介給你們找鋪子,反倒來找我?十字教早已改邪歸正,現在的我只是個販賣茶葉為生的小老板,恐怕也幫不上你們什麽忙。”
“小老板?”沈謝文哂笑一聲,“由京兆啊由京兆,你把我當傻子哄呢?”
由京兆還想繼續裝傻,卻被沈謝文下一句話驚得臉色一僵。
沈謝文看着他的眼睛,漫不經心只說了三個詞:“甘九,宗午,栀子花。”
“什——”
由京兆這下是完全克制不住自己的表情,身形猛地一抖,驚恐與愕然一齊呈現在那張難以置信的刀疤臉上。
他吓得花容失色,幾近抓狂,失控般喊道:“你怎麽會知道!!!”
“你猜我為什麽會知道。”沈謝文還是那副悠然自得的模樣。
沈謝文說出的三個詞,分別對應時間、地點以及交易物品。
十字教明面上的确做的是正經買賣,但光靠這些錢只能堪堪維持十字教的日常生計,想要恢複從前揮金如土的奢靡生活,必須在暗地裏做些見不得光卻來錢快的買賣。
這些生意明面上是絕對禁止的,但由京兆自有門路,為了金錢他甘願铤而走險。
此刻,十字教最大的秘密就這麽被沈謝文堂而皇之的暴露在明面上,饒是由京兆再怎麽強壯鎮定,心态也如脫缰野馬,慌亂之意連綿不絕。
由京兆滿臉愁苦:“你們為什麽要選我?”
楚長雲回道:“自然是看中了由教主您的潛力。”
由京兆心說我能有什麽潛力,還不是看我離得最近最好欺負,心裏是這樣嘀咕,面上卻不敢展露半分不悅。
見兩人這是鐵了心要租下他手中的鋪子,又聯想到幾小時前收到的機密文件,由京兆只覺一陣牙疼。
“二位有所不知,不是我不願租鋪子給你們——”
“如果是正在營業的鋪子,每個月的租金我們可以多付一倍,并且按上個月的收成的兩倍價錢加本月房租一并算作額外的賠償款。”
“這......”
沈謝文此言一出,由京兆實在找不到拒絕的理由。
他支支吾吾半天,倏然嘆了口氣,整個人跟洩了氣一樣,愁得皺起眉頭:“我還是實話實說吧,晌午的時候有人給我們這些名下有商鋪的人都發了密函,內容很簡單,如果碰到您來租鋪子,一律回絕。”
沈謝文與楚長雲對視一眼,都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
沈謝文神色如常,毫不意外:“此事你不必過多擔憂,最近先将見不得光的生意鏈停一停,把容易露出的破綻都整一整,賬本該燒也都燒了吧。”
由京兆自然明白沈謝文這是在逼他戰隊,頓時臉上煞白。
楚長雲開口:“你跟我們合作,他們會找你麻煩,不跟我們合作,我們會找你麻煩。不論你選擇那一方,你這地下生意想必從此之後怕是絕對做不了了。”
楚長雲每說一句話,由京兆臉上就更慘白一分。
如此一來,不論他怎麽選,十字教的整體收入必将大幅度減少。
他不由得在心中暗罵。
世人都道沈謝文是個會引來無數災禍的掃把星,曾經的由京兆對這些說法有些不以為然,但今日一事令他不得不升起一股憋屈的怒意。
由京兆想,沈謝文果然是個天煞孤星的命,只要跟他接觸,準沒好事發生。
沈謝文見他面如菜色難看至極,自然知曉他心中所想,不過他也沒太在意。
自他出生以來,受到過的厭恨惡意數不勝數,一開始還會難過自卑,但見得多了,久而久之也便不在乎了。
沈謝文悠然道:“十字教暗地做的生意總歸不是長久之計,沒有我也會有其他人抓住你的把柄,在沒出事前早點收手,也不至于到後面落得人財兩空的下場。”
“更何況我跟你做的畢竟是個有金錢來往的交易,雖說比不上暗線生意上的金額大,但怎麽說也總比比什麽都沒有來的強。”
楚長雲接着道:“機會只有一次,由教主可得想清楚,過了這個村可沒這個店了。”
由京兆置于側邊的雙手握成拳,掙紮片刻後,妥協似地松開。
“我答應你們。”由京兆說,“但我有個條件。”
沈謝文随意拉過面前的椅子坐下,靠着椅背翹着腿散漫道:“說吧。”
明明他才是外來者,屬于上位者的威嚴與壓迫感卻渾然天成,旁人一瞧,根本不會想到背靠窗戶神态嚴峻不安的由京兆才是這裏的主人。
由京兆定定神:“我不知道你要做什麽,但因為你導致我們生意上的損失,你必須想辦法賠給我們。”
沈謝文問道:“你想要怎麽個賠法?”
見駭人聽聞的大魔頭竟好言相待,由京兆緊張的神經也放松了一些,敢開口談起條件:“我們這條線的生意收益雖然只占教內總體收益的四分之一,但總歸也是一條賺錢的門路,今日過後這條財路徹底斷了,就算我沒有異議,教內其他人難免心生不悅......”
“行了,兜那麽大圈子幹什麽?”沈謝文不耐煩地打斷他,“想要什麽就直說,我可沒那麽多時間浪費在你這裏。”
“我想要你的分股。”
由京兆說:“不論你做什麽,既然我跟你是同一條船上的螞蚱,那麽能幫你的我都盡量會幫你,人手設備等等都可以,但是我要求以十字教的名義入股整體的百分之十。”
沈謝文鳳眼微眯,音調仿若冷泉細流:“這就是你的條件?”
由京兆堅定道:“是。”
沈謝文與他四目相接隔桌對望,由京兆被他看得心裏直發悚,見對方半天沒說話,下意識覺得是自己提出的要求讓沈謝文感到不悅,思及至此由京兆難免心慌意亂,生怕一個不小心惹怒了對方。
沈謝文倏然松口:“行,就這樣吧。”
正準備降低要求的由京兆:“啊?”
沈謝文沒理會由京兆的訝異,直接道:“你現在挑個店鋪給我,把裏面所有的桌椅設備都撤了,然後找個懂裝修的人來跟我商談裝修事宜。”
“另外,剛剛說答應給你的東西一樣不會少了你的。”
沈謝文輕描淡寫一擡手,四周微弱的靈氣随他之意而動,一旁堆積在一起的A4紙飄起兩張,安穩平置于桌面。
他雙指并攏餘指相扣手腕一轉,驅使兩只鋼筆翩翩起舞,墨水在白淨的紙張上留下字跡。
落于紙上的筆鋒張揚桀骜,正如同沈謝文本人一樣。
“白紙黑字契為合約,你的要求我都寫在上面,我的同理,看看有沒有什麽問題,沒有問題就簽字畫押吧。”
在靈氣缺少的今日,大部分修真者早已淪為不能吸收運用靈氣的尋常人。還能驅動周圍稀薄靈氣之人,必然功力沉厚天資上乘,可謂萬裏挑一少之又少,十有八九便是修仙時期那幾位威名四方居于頂端的天縱奇才。
面對沈謝文不費吹灰之力展現的能力,早已喪失大部分內力的由京兆不由露出驚羨之情,他望向紙上略顯張揚羁傲卻依舊好看的字跡,時隔多年再次感受到什麽叫天壤之別。
楚長雲見他楞在原地半天沒動,不由得出聲提醒:“若沒什麽太大問題,由教主還是早些簽字吧?”
“啊,哦。”由京兆連忙上前一目十行的将兩份一模一樣的合約看了兩遍,确認上述所有條款均為方才雙方提出的要求時,由京兆毫不猶豫提筆在紙上鄭重其事簽下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