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有恃無恐
第71章 有恃無恐
“出任務還鬧別扭,那獎金不要了咱們回去。”昭然用手背蹭他的臉,被他偏頭躲開,“啧,怎麽了呀,我沒惹你吧,小祖宗。”
“你為什麽揣測蠍女不愛自己未婚夫,你自己就是這麽想的吧?”郁岸捉住他的領帶,像拉住大型犬的牽引繩,但因為需要潛伏行動避開保安,所以不敢提高嗓音。
昭然才明白,這小子又在咬文嚼字,細品自己脫口而出的話然後找茬了,于是雙手插回口袋,附身到他面前:“我怎麽想的?”
“你說、”郁岸對上他淺淡的眼睛,昭然褪色的長發随着動作垂落在頰邊一側,被他随手掖到耳後,露出自己給他強行釘上去的黑色耳釘,細細窄窄的鼻梁延伸到深邃眼窩中央,日光從他背後照過來,蒼白臉頰透着一圈柔光。
“說……”郁岸有點忘詞,被怪物的美貌迷惑了。
巡視大樓周邊的保安隊整齊向兩人附近走來,昭然一把捂住郁岸的嘴,摟住他拖回牆根陰影中。
雖然知道面試官力量特別大,但試着推拒後仍然近乎靜止的禁锢還是超出了郁岸的想象。
養大型犬總會面臨拉不住牽引繩的風險,什麽連打包盒都拎不了嬌花,這是食人花吧。
“別亂動,不然把你扔出去。”昭然低聲警告。
沒想到郁岸張嘴咬在他手套上,但特制的手套內縫了一層鋼絲網,小虎牙嗑在上面,壓力被分散開,只會讓昭然感覺到上下方向的擠壓,并不能造成什麽實質傷害。
“咬我,你要造反啊。”昭然擰了一把他的屁股肉,還捂着嘴不準他叫出聲,
捏得痛死了,郁岸挂在昭然小臂上停止了反抗。
“給我看看本體,我就原諒你。”郁岸扭頭瞧他。
“你原諒我什麽,去,先幹活。”
趁巡邏隊走過,郁岸先用倫琴之眼透視搜尋大樓,鎖定了暗殺目标的位置,然後戴上怪态核-鷹翼,純黑兜帽背後伸出一對鷹的羽翼。
他們已經在附近轉了很久,将外部監控和巡邏的位置記得一清二楚。郁岸避開監控,從背陰面飛上了大樓十八層,雙手挂在一扇玻璃窗下,一路上将提前規劃好的兩個監控前塞上遮擋片,輕推玻璃,從打開的一道縫隙中翻了進去。
郁岸利落更換掉鷹翼,換上二級紫功能核-撒旦指引。更換畸核的能力能讓他充分利用那些高手不屑鑲嵌的藍或紫色低級畸核,增加了不少實用的小能力。
他是從洗手間翻進來的,純黑兜帽套裝具有減輕腳步的作用,使他挪動時基本不會發出聲音。來時他就掐準保安巡視的時間,此時一位保安背對洗手間門口巡視其他方向。
郁岸貼到門前,用戴着橡膠手套的手悄悄抽走他身上的小型安全刀。
這種刀是漂移飛車保安人員統一配備的畸動武器,刀柄處鑲嵌一枚粗略雕刻過的一級藍怪态核-電鳗火花,刀具的殺傷力結合電棍的擊昏作用,除了應付突發情況外,也能對一些低級畸體造成有效傷害。
誰知刀具抽到一半,竟發現還有一根安全鎖線連接在刀柄和腰帶之間,郁岸熟悉各種精密機械和裝備的設計原理,看到這個設計就立刻明白,這種鎖線受到拉扯時肯定會報警,并将遇襲位置同步發給其他同事。
郁岸心跳加快,迅速傾斜右手,将藏于袖中的破甲錐滑進手心,破甲錐削鐵如泥,足以無聲無息割斷鎖線。但第一次幹偷雞摸狗的勾當實在緊張,手指發顫,電鳗刀掉落時竟然從指間滑落下去,他一驚,迅速彎腰下去,在電鳗刀墜落的最後一瞬抓住了刀柄,插進自己後腰的裝備帶上。
他擡起頭,額頭已經滲出一層冷汗,可這時,眼前竟然貼上來一張臉。
保安感覺到背後的動靜,轉過身來,正與郁岸撞個正面,驚詫的表情迅速變得兇惡,剛開口要喊,突然,保安猛地閉上了嘴,轉身背對郁岸,然後倒退走了幾步,回去巡視剛剛已經察看過的方向,動作好像錄影帶在倒放一樣滑稽。
郁岸回過頭,不知什麽時候,昭然已經站在自己身後,腳下浮現一圈金色的日晷,晷針逆轉,用時鐘失常的能力倒退了保安的時間。
兩人無聲無息縮回洗手間內,昭然用眼神數落他辦事不牢,郁岸雙手背在腰後,朝他吐舌頭,戴着純黑兜帽看不見臉,只見兜帽下一片漆黑的虛無中吐出一截粉紅舌尖。
漂移飛車的王技術員已經被看管起來,在自己的辦公室內焦慮 徘徊,老板給了自己一個保證,只要他配合他們編造的一套口供,公司就能把他保出來。
良心的不安使他倍感煎熬,因為安裝在紀年頭腦裏的傳視芯片确實出自自己之手,只不過按老板的命令,刻意修改過後與自己公司常用的型號盡量不同,并且在裏面添了一枚微型炸彈,确保能炸毀紀年的大腦和芯片本身,進而死無對證,再交給地下鐵的機械組長李星去安裝,不知道中間哪個環節出了問題,導致紀年腦子裏的芯片被換了。
不管怎麽說,自己害死了一名年輕的實習生,東窗事發之後又要幫着老板用假證據和假口供反咬對手公司一口,巨大的壓力像一座山壓得他喘不過氣。
可家裏還有老婆孩子要養,自己是家裏的頂梁柱,無論如何絕對不能被判死刑,既然如此還不如铤而走險一回,橫豎都是死,聽老板的話總算還有一線生機。
他又默背了一遍口供,除了傳視芯片的事情,老板還要求自己交代另外一件事,就說昭然殺死了魔術師銳恩·漢納,這套口供在開庭之後還要再公開重複一遍,這樣就可以模糊重點,将負面輿論和公衆質疑帶向地下鐵一方。
王技術員心中默背時,無意中擡頭瞧了一眼天花板,發現中央空調的散流器在動。
他仔細看去,确定自己眼睛沒花,發現散流器被開啓了一道縫,黑暗中出現了一雙眼睛,左眼亮起紫光,瞳仁正中央的山羊頭骨朝自己獰笑。
功能核-撒旦指引的能力是使目标迷失方向。
王技術員雙眼迷離,接受撒旦的指引,雙眼也亮起紫光,行屍走肉般渾渾噩噩地走進了休息室內。
一小時後,窺視鷹局派車停在了漂移飛車總部大樓下,一位高挑的金卷發女警跟着駕駛座下來。堤蒙懷抱沖鋒槍,緊跟在從副駕駛下來葉警官身邊。葉警官戴着黑色口罩,長直發垂在身後,眉梢上挑,顯得氣質淩厲,充滿壓迫感,她肩頭站立着一頭金色機械鷹。
像是感知到審視的目光,葉警官敏銳擡頭,玻璃大廈之上,熊總正站在落地窗邊向下凝望封滿道路的警車,單手插在西褲口袋裏,神情冷漠。
“窺視鷹的女警們……我不明白她們堅持的意義。紅貍市已經淪為半座廢城,畸體侵蝕這片土地,畸獵公司相互厮殺,只有她們還像貞德的雕像一樣在污穢中行走。”
夫人齊靜姝坐在沙發裏,檢查電腦裏其他的文件,拿起快放涼的咖啡喝了一口:“說得對,值得敬佩。但她們很難賄賂,給我們添了不少麻煩,能拖到現在才來抓人,已經是我在她們上級那裏花了不少手段的結果,等把公司做大,以後就可以壓制得她們就算出了警,也得乖乖給我放人。”
“王技術員那邊都安排好了嗎?”
“放心,他知道什麽該說。”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接近,室內的房門突然被撞開,小助理慌張不已,臉色慘白吓人:“糟了糟了,王技術員死在自己辦公室了!”
“什麽!”熊總猛地轉過身,眉頭擰緊。
齊靜姝驚詫合上電腦,腦海中迅速消化着這件事,匆匆站起身:“我去看看。”
熊總走近路往王技術員辦公室趕過去,齊靜姝則先往大廳走去,拖住鷹局女警們,客氣躬身,擡手将她們往反方向引:“警官您好,電梯在這邊,我帶你們去。”
反方向也能到達王技術員的辦公室,但會繞辦公大樓一圈,可以拖延不短的一段時間。
但她們并不吃這套,堤蒙禮貌擋開齊靜姝:“女士,會有專門的警員負責詢問您,現在請站到警戒線外,不要幹擾我們辦案。”
葉警官目不斜視朝正确的方向走去。一群警員迅速跟上。
到達王技術員的辦公室時,走廊裏彌漫着濃烈的血腥味,辦公室門口已經圍了一圈看熱鬧的職員,堤蒙疏散開人群,跟随葉警官走入了室內。
辦公室內的休息房間中,王技術員的屍體躺在茶水臺上,血從桌面淌到地面,背後中一刀,正面中兩刀,背後刀口有電燒焦痕跡,胸前則無燒焦痕跡。
審訊前掌握漂移飛車內部信息的關鍵證人身亡,首先會懷疑漂移飛車內部人員殺人滅口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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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警官站在現場冷冷掃視四周,一言不發,等待警員完成現場搜查,之後還要進行屍檢來确定兇器。
熊總站在遠處,疲憊地捏了捏鼻梁。已經猜到是地下鐵老板出的手,防不勝防。
*
漂移飛車大樓附近的公園小廁所裏,昭然弓身在肮髒的水池中簡單沖洗刀上的血跡,郁岸在一邊無所事事轉圈,舉着雙手,滿手滿身是血。
“我讓你一刀斃命,你在幹什麽,捅了一刀嫌不過瘾,還要關掉電再來兩刀。”
“誰叫你任務前說那種話。”郁岸背手挪到昭然身側,撩開他襯衫,把沾滿血的髒污雙手貼到昭然後背上,在潔白皮膚上塗抹一個笑臉出來。
“好髒,別搗亂。”
“喔,生氣了。”郁岸歪頭從側面瞧他,昭然把涮了個差不多的刀随手扔進便池裏,又涮了涮手套,然後掀起衣擺,看看自己被抹得髒兮兮的身體:“嘶,郁岸。”
好久沒被叫過全名,郁岸肩膀一顫。
“我越想越氣。”昭然拍掉手套上的水,把他逼到生滿腥臭水鏽的瓷磚牆邊,“你是存心找茬,還是真覺得我從日禦鎮跑過來,就為了和你做場交易呀?”
“要不是追着你個小混蛋滿世界跑,我早蝶變完逍遙快活去了。小渾球沒事找事,別逼我揍你。”
壓低嗓音的斥責,郁岸卻從中聽出了偏愛。于是一邊聽訓話,一邊目光游離盯着他垂落的長發。
等昭然說完,他還在發呆。忽然,他捧起昭然冷白調的臉,十指掌心沾滿半幹的血漿,有恃無恐地親親他的嘴唇:“面試官,我會編小辮,回家我給你編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