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二話
第二話
下午榮嘉蘿陪蕭勁揚吃了餐下午茶，然後回了公司，直到晚上，她下班時間有點早，開着車就直接回家了。
可惜一進家門，餐桌邊的榮明遠一看見她，就立馬拉下臉來，“今天回來這麽早？蕭勁揚那邊不需要你了？”
榮嘉蘿看見一桌熱騰騰的飯菜，還有桌邊陪在榮明遠身邊笑容仍挂在嘴邊的一對母女，垂下眼說：“今天他有事，不讓我跟着，總不能把人逼得太緊。”
榮明遠目光沉沉打量她半晌，說：“你累了，先上去。”
榮嘉蘿點點頭，拎着包上樓，回了自己的卧室。
十分鐘後，保姆過來敲門，說榮明遠喊她去一趟書房。榮嘉蘿離開前，順手把自己辦公桌上的一份項目書拿上。
進了書房，榮嘉蘿坐在桌對面的椅子，“爸，你找我？”
榮明遠笑了笑，眉眼染上幾分溫情，“嘉蘿，最近一段時間你辛苦了，爸也知道，蕭勁揚這人少爺脾氣大，不好相處，但你忍一忍，你們已經訂了婚，他老這麽對你不冷不熱的也不是辦法，你不拿下他，将來怎麽進蕭家的門？爸也是為了你好。”
榮嘉蘿沒有反駁，只應：“我知道。”
榮明遠觀察她的神色，卻看不出半分異樣，他稍稍放下心來，說：“蕭勁揚這樣的人應該不難拿下，他一個大事不聞不問，小事不管不顧的浪蕩子弟，除了吃喝玩樂，身上還能有什麽難以攻克的地方？對你來說不過是稍加點力氣。”
榮嘉蘿有點意外于榮明遠對蕭勁揚的小觑程度。
不知道是他老了習慣閉目塞聽，還是他相當成功的事業讓身邊的阿谀奉承給麻醉了感知外物的神經。
他跟許多人一樣，都認定蕭勁揚是個只知道花天酒地的二世祖。
但其實當年蕭勁揚可是憑着雙理科競賽奪冠，經由保送才上的A大，從這一點來看，他至少是個非常聰明且願意做功課的人。
而且蕭勁揚這些年花心思做的每件事都有成果，盡管他做的那些事在許多人看來，有些不務正業。
榮嘉蘿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她把手上的文件遞上去，說：“爸，這是我寫的關于AC區文旅項目的計劃書，我準備了很久，希望您能過一下目。”
然而榮明遠接過來，只粗略過了兩眼就合上，“你一向有本事，由你經手的項目我從來不需要操心，這份計劃書我會好好看，只是眼前你的任務是蕭勁揚，至于公司的事，你暫且放一放吧。”
榮嘉蘿倏地一愣，“什麽叫暫且放一放？”
榮明遠雙手交握擱在桌面，不自覺地流露出疏遠的姿态，“我以前就教過你，做任何事情都要專注眼前，不能一心兩用，當務之急你的目标是蕭勁揚，公司裏的事，我會讓你妹妹分擔一部分，她也不小了，是時候進內部熟悉業務了。”
榮嘉蘿幾乎坐不住，“爸，我可以處理好……”
榮明遠擡手制止她的話，“你能不能進蕭家的門，對我來說很重要，我不希望你出現任何差錯。嘉蘿，爸爸從來沒害過你，替你做的任何決定都是為了你好。”
榮嘉蘿回到房間，茫然地坐在床邊發愣。
許久過後，她像是透出一口氣來，然後拿出手機撥了個電話。
那邊兩聲鈴之後接起。
“這個時間打過來，你最好有事。”冷恹恹的語氣裏仍是一股被人打擾的不耐煩。
“你忙不忙？方便我過去麽？”榮嘉蘿知道他向來沒什麽耐心，所以任何時候和他說話都是直奔主題，沒有半個字多餘。
那邊卻直接挂線。
手機“嘟嘟”一陣忙音。
榮嘉蘿看着息屏的手機，在床邊呆坐半晌。
最後她拿着衣服進浴室洗澡，而蕭勁揚的短信就是在這個時候發過來的，等她看見了已經是15分鐘之後。
微信裏，蕭勁揚在發了個定位給她。
一處私人賽車場。
這座私人賽車場，之前榮嘉蘿陪着他去過幾次，都是在深夜。
不知道是性格使然，還是有其他因素，蕭勁揚很喜歡玩一些極限運動，尤其是在玩車的時候，幾乎是不要命，她曾坐過一次他的副駕駛，那一次她以為自己會死在蕭勁揚的車裏。
但是一場驚心動魄的沖刺結束，他帶着她安全沖線。
榮嘉蘿惜命，那次過後，就沒敢再陪他發瘋。
車停在一處空地，榮嘉蘿下來就聽見遠處燈火通明的位置傳來震耳的音樂聲，所有人群都聚集在那裏。
前幾天一直降雨，路上積水很多，榮嘉蘿沿着觀衆席的邊緣，小心翼翼朝那邊走去。
這裏不管男女，着裝似乎都自成風格，熱烈鮮明，總之不會是榮嘉蘿這樣，斯文幹淨的一字肩上衣，和修身利落的牛仔褲，甚至手上還拎着個奶白色的包包。
她從人群縫隙，看見被圍在中間的蕭勁揚坐在椅子上讓人清理傷口。
榮嘉蘿擠進擁擠的人群，進去的過程中有些費勁，有些人不明所以但還是稍微讓開了路，她好不容易走出人堆，看見一個女孩正在給蕭勁揚清理傷口。
她蹲下朝女孩說：“讓我來吧。”
女孩看看她，又擡頭看看蕭勁揚，見他沒有反對的意思，瞥了一下嘴，把位置騰開了。
有個頗有點眼力見的人開始疏散人群，“都別圍着了，該幹嘛就幹嘛去！”然後沖着榮嘉蘿說：“嘉蘿姐你先忙着，有什麽事喊我一聲。”
榮嘉蘿回頭發現是個熟面孔，她依稀記得對方的名字裏有個“東”字，“謝謝。”
蕭勁揚的右手小臂開了一道口子，食指那麽長，傷口不深，但應該也流了不少的血，血一早止住了，榮嘉蘿是從他的手背和掌心的痕跡判斷出來的。
榮嘉蘿替他上了藥，拿了條繃帶仔仔細細地把傷口裹住。
“你心情不好？”
蕭勁揚垂着眼，見她眉心蹙着淡淡的情緒。
榮嘉蘿正拿着濕紙巾為他擦拭掌心的血跡，聞言怔了一下，擡頭發現他臉上沒什麽表情，依舊冷漠，剛才那句話也并不是什麽關心的意思。
蕭勁揚靠着椅背，摸了支煙銜在嘴裏，但他找不到打火機，幹脆作罷，說：“剛才到現在，都沒對我笑一下。”
榮嘉蘿思忖着，說：“你都受傷了，我還笑什麽？”
蕭勁揚咬着煙，就這麽眯眼打量她，忽然他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惡狠狠道：“行吧，這個理由算你過關，只是榮嘉蘿，千萬別讓我發現你在耍我，否則我保證先一步玩死你。”
他手勁大，毫不憐香惜玉，榮嘉蘿有一種骨頭要逐漸碎裂的銳痛感，但她眉頭不皺一下，只強撐着吐出三個字，“不會的。”
蕭勁揚松開她，勾着一點笑說：“但願你說到做到。”
榮嘉蘿的下巴讓他掐出一塊紅印，這讓蕭勁揚有點意外，他沒摸過女人的骨頭，也沒有深入接觸過女人，所以并不知道女人的皮膚這麽嬌弱，掐一下就能淤青。
他只覺得是榮嘉蘿嬌生慣養，沒有反省是不是自己太過粗魯野蠻。
好在榮嘉蘿對那點疼不是特別在意，幫他把手擦拭幹淨後，就挪了張椅子坐在他旁邊，眼睛望着前方，卻一直在發呆。
其實截至目前為止，她看似對蕭勁揚很上心，然而卻處處透着敷衍。
曾經她讓助理收集了一些關于蕭勁揚的個人喜好信息，集成冊子方便自己了解，但她拿到手以後到現在都沒看一眼。
只有空閑下來才會想起要給他打電話。
當然，每次陪在他身邊的時候，幾乎是對他是有求必應，事事以他為先，把他放在第一位。
榮嘉蘿看了一眼旁邊一個石臺，上面罷了許多飲料，她随手挑了一支，遞給蕭勁揚，“你渴不渴？喝點東西？”
蕭勁揚的目光從她手裏的飲料轉移到她臉上，淡淡說：“我不喜歡檸檬茶，你不知道？”
榮嘉蘿暗暗吃一驚，趕緊把燙手的飲料放回去，斟酌片刻，很誠懇地說：“對不起，你受了傷我一時亂了分寸，下次不會了。”
蕭勁揚一臉似笑非笑，“哦，原來是我讓你亂了分寸。”
他眼神太過淩厲，榮嘉蘿生怕自己說多錯多，索性轉移話題，她笑了笑，“你看，我一不留神，你就受傷了，以後我多抽點時間陪你吧，你會不會嫌我煩？”
蕭勁揚不甚在意地嗤笑，“知道我嫌你煩，你還往我這湊？”
榮嘉蘿這輩子臉皮最厚的時刻都用在了蕭勁揚身上，放在以前，她完全不敢想象自己會對着一個男人倒貼到這種程度。
當然，她也已經習慣了蕭勁揚如此頑劣的一面。
榮嘉蘿垂下眼睫，說：“嫌我煩也沒辦法，我不能離開你。”
蕭勁揚鼻子裏意味不明輕哼了一聲，不置可否。
晚上榮嘉蘿送蕭勁揚回家，他住在西郊的一棟小洋樓裏，榮嘉蘿不是第一次來了，但活動範圍僅限于一樓。
二樓是蕭勁揚的卧室，三樓好像被拿來做儲物還是什麽。
這裏還有個負一層，那裏面存放的都是蕭勁揚過往在拍賣會上拍下來的藏品。
榮嘉蘿對那些收藏品倒是很感興趣，但她連二樓都上不去，更別提去碰他的那些寶貝藏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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