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真相
真相
午夜出現的莫名人影其實是人偶服。
藝術系的那名學姐零點回家把人偶服放在後院,回到房間畫畫,兩點的時候柳瑩瑩起床上廁所看見外面的人偶服誤認為是有鬼,随後聽到動靜的學姐下樓把人偶服搬回房間——基本就是這麽一回事了。
然而那聲只有柳瑩瑩一人能聽到的慘叫依然沒有解決。
江冬陽還是決定繼續查下去。
......
冠平科技大學,春江校區,東路圖書館。
根據柳瑩瑩的新聞專業學姐提供的消息,案件發生在三年前的四月。
江冬陽和陸明舒此時正站在圖書館三樓的報刊閱覽室內,一進去就能看見陳列的校刊。她們按着日期找到案件發生時的校刊,封面醒目地印着一行大字:春江縣一小區發生命案男子持刀行兇致人死亡!
翻開校刊,這篇報道占了大半篇幅,江冬陽仔細翻看了一遍,案件的詳情被寫得一清二楚。
起因是異地的一對情侶吵架,女方就租住在天禦水岸小區15號。男方懷疑女方出軌,沒打招呼就來到女方住的別墅內,兩人發生争吵,在廚房內拿刀互砍,女方被刺當場身亡。恰好租住在這裏的另一名男性從外面歸來,受傷的犯罪嫌疑人持刀追砍男性青年,青年身中數刀,被追至隔壁院落求救失敗,展開反擊,奪刀刺中嫌疑人,兩人被送入醫院搶救,最終不治身亡。
江冬陽指着報道中的一處文字說道:“看這裏,‘小區保安聲稱犯罪嫌疑人诓騙他才放嫌疑人進入小區,業主對此感到不滿認為物業是在推卸責任’,難怪當初停車場事件的時候那個物業工作人員那麽排斥我們叫警察來,原來還有這一茬。”
“嗯。”陸明舒颔首,“想來就是因為那次事件才讓住戶們聯合起來更換了物業,現在的物業制定了規則,即‘不是本小區的人禁止進入,如要進去需要登記并出示證明’,看來原因就在于此了。”
江冬陽腦海中浮現起那名物業工作人員張天祥的話:“三年前,天禦水岸小區出了一件事,那件事讓業主們聯合起來換了新物業。”
又想起自家房屋的原房主,因為被追砍的青年跑到隔壁求救——這個隔壁會不會就是16號別墅?16號別墅常年沒人在家,求救失敗,受害者和嫌疑人在這裏展開搏鬥,最終雙雙倒地。
當時的情況一定很慘烈,後院滿地都是鮮血,兩個男人躺在地上一動不動,路過的小區居民報警後,警察肯定要通知16號別墅的房主。
正是因為在16號別墅也死過人,這裏也可以說是案發現場,所以原房主才急着以低價出售。
一切都串了起來,倒是搞明白了現在的物業為什麽規矩這麽嚴格和自家房子價格低的原因。
等看完這篇報道,兩人走出圖書館,在學校的操場上漫步。
“案件并不複雜,但和我們想查的東西沒什麽關系。”
“現在人影的問題解決了,那麽那道聲音到底怎麽回事?”
兩人走在塑膠道上,看着來來往往的學生,人群青春洋溢、自信飛揚,不過她們卻在讨論與這種陽光氛圍截然相反的事。
江冬陽拉伸着手指,嘗試重新分析一遍,“讓我想想......肯定不可能是鬧鬼了,有聲音不奇怪,奇怪的是瑩瑩的描述——慘叫聲,而且只有她一人能夠聽見。”
“首先第一點,慘叫聲。她的形容是有時候像是嬰兒啼哭,有時候又像是女人的聲音。”
“別墅與別墅之間不說隔着多遠吧,但好歹有段距離,不像是高樓小區那樣樓上拉一下椅子樓下聽到噪音這般聲音有如此穿透力。所以其他別墅中傳出的嬰兒哭或者女人說話之類的可能暫且排除掉。”
“其次,她說只有她一人能聽到。假設與她同居的三人說謊,她們都聽見了但是不告訴她,理由是什麽?單純吓一吓她,有什麽必要嗎?瑩瑩說她們四人的關系就是普通的室友關系,從來沒有得罪過誰,不存在矛盾也就不存在什麽故意驚吓。以三人沒有說謊來看,是否會是熟睡之際沒有聽見?”
“上班的那個人作息正常,睡着了沒聽見有很大概率。其他兩個藝術系的人,經常熬夜畫畫,沒聽見有點說不過去,而且那天晚上那個抱人偶服回來的人明确說了她在樓上畫畫,依然沒有聽見什麽慘叫聲,只聽見了樓下瑩瑩去上廁所時開門關門的動靜。”
“那麽這個‘慘叫聲’到底從何而來?”
江冬陽細細捋了一遍有關“慘叫聲”的始末,皺眉沉思。
陸明舒在一旁沒有搭腔,只是牽着她的手走在平整的塑膠道上,讓江冬陽不至于想着事情不看道路走到草地去。
前方不遠處有幾名女大學生蹲着圍成一團,走進了才看到她們在瞧些什麽。
人群的中心是一只卧倒在草地裏的黃狗,懶洋洋地曬着太陽搖尾巴,面對學生們的撫摸露出肚皮。
“這流浪狗好肥!”
“叫什麽流浪狗,這是學長!”
女生們嘻嘻哈哈地一邊聊天一邊摸狗,大黃狗眼睛都舒服得眯起來了。
陸明舒停住了,她看着黃狗若有所思。
江冬陽被她牽着,見她不動也停了下來,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一臉莫名。
陸明舒輕聲呢喃出兩個字,江冬陽一時沒有聽清。
“什麽?”
“流浪...”陸明舒回看她,“你說那聲像是嬰兒啼哭的聲音會不會是流浪貓的叫聲?”
別墅之間有距離,肯定不會是別家別墅的嬰兒傳來的聲音,那麽什麽聲音的主人會在小區內通行無阻呢?
流浪動物不止是在小區,在各個街頭巷尾都能看見,小區因為居民的投訴會趕走流浪動物,但貓狗都是跑都快又身形小的動物,人的腳力趕不上,又沒辦法到犄角旮旯裏捉,久而久之,只能趕走一些明面上能看見的,有些躲得好的貓貓狗狗很會挑時間出來覓食,找到垃圾桶裏剩菜剩飯飽餐一頓。
母貓的發情期裏3-5月是一個區間,而處于發情期時會發出叫聲,那聲音像極了嬰兒的啼哭。
經過陸明舒這麽一說,江冬陽憬悟道:“所以,那聲音是貓叫?”
“但是,就算是貓叫,為什麽只有瑩瑩一人能聽見?”
“這個麽......或許那只貓在隔音比較好的地方。”
聽着這看似矛盾的話語,江冬陽毫不掩飾她的疑惑。
陸明舒道:“一人能聽見,三人聽不見,她們之間的不同在哪裏?”
江冬陽快速回想她與柳瑩瑩的交談。
別墅裏住着四個人...對了,是居住的地方!
她想起來了。
四個人中,只有柳瑩瑩一人住在一樓,其他三人都住在二樓。
也就是說......
江冬陽豁然開悟,她大聲道:“貓在地下室!”
多麽簡單的一件事,其實當時只要再想想估計就能知道答案了,但是就是因為所謂的“兇宅”擾亂了視線。
事不宜遲,既然有了最像是答案的猜想,兩個人馬不停蹄地回到小區。
江冬陽給柳瑩瑩發了一條信息,柳瑩瑩當即回複:“我馬上就回去看看。”
三十分鐘後,三個人打開了通往地下室的房門。
一進去便是一股陰涼的感覺,灰塵密布,按下燈光開關,電燈閃了兩下亮起昏暗的光線。
與其說是地下室,不如說是雜物儲藏室,亂七八糟的物件散落一地。
破舊的衣櫃、成堆的雜志、不知道用處的不鏽鋼條狀物,一些樂器,架子鼓、吉他、貝斯,還有堆放散亂的木板和木條,以及一些塑料布淩亂地搭在木板上方。
柳瑩瑩打開手電,光束筆直地照耀在布滿蜘蛛網的木板上。
正當她把手電筒移到木板下方時,一道閃電般的身影從中竄出。
“啊!”
柳瑩瑩驚叫一聲,一屁股坐倒在地。
陸明舒眼疾手快地關上了地下室的房門,那道小小的身影見遠處的光亮處被封閉,迅速調轉方向,朝着上方的通風口跑去。
路途中經過一衆樂器,爪子勾住吉他的弦,發出一陣牙酸的尖銳響聲。
江冬陽剛想伸手攔截,被陸明舒的一聲呼喚停下腳步。
那只灰撲撲的橘貓沖出通風口,跑沒了影兒。
陸明舒來到江冬陽身邊,“別傷了自己。”
“嗯。”江冬陽點點頭。
這類流浪貓身上攜帶着不知道多少病菌,想要救助也不能不顧自身安危,沒有保護工具的話還是不要徒手去捉。
江冬陽打量着那道通風口,是個幾根不鏽鋼管子攔着的小窗戶,她說:“那只貓不知道還會不會回來。”
陸明舒捂着口鼻,朝前方扇了扇灰塵,蹲下身去看木板的下方。
“這裏有一些舊衣物,還有一些吃剩的骨頭,應該在這裏住了一段時間了。”
柳瑩瑩起身揉了揉自己的臀部,到現在還隐隐作痛,她說:“應該還是會回來的吧。”
江冬陽點點頭,“嗯,那就等它再來,之後我們再試試看能不能捉到。”
她看向柳瑩瑩,說:“謎題徹底解開了,這下你可以睡個好覺了。”
從剛才貓經過樂器的過程來看,柳瑩瑩曾經聽到的像是女人慘叫的源頭已有了答案。
即是貓爪勾到琴弦發出的響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