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43章
奚年回家的時候一位五十上下的染着酒紅頭發的時髦阿姨正從他們家往外走, 手上還提着一只袋子,看上去就是昨晚傅綏裝夏涼糕回來的。
奚年很快認出來,這是家政阿姨。一般如果家裏沒人, 阿姨會隔天上門, 定期更換冰箱裏的常用食材,簡單清掃衛生,照看家裏的動物植物。
如果他們在家, 就會先提前預約時間,阿姨會盡可能挑他們不在家的時候上門,因此奚年平時不太能見到她。
而最近他們都在家,阿姨已經一周沒有上門工作了。
他們在電梯口相遇的時候,阿姨還愣了一下, 随即笑開了:“哎呀,年年回來了。一眨眼都長那麽大了,咱們好久沒見了吧?”
她一笑眼尾的皺紋就深刻了許多,但是看上去很可親, 一邊笑一邊誇贊奚年:“跟你哥哥一樣俊俏。”
“阿姨好。”奚年也笑着打招呼。
“你好你好,”阿姨側過身,給他讓出路來,“你快進去, 今天你哥哥給你做了好吃的。”
好吃的?大概是夏涼糕, 奚年想。比起這個, 他更在意阿姨說的“你哥哥”, 他恍惚間想起,有意無意的, 他已經很久沒有喊過傅綏哥哥了, 傅哥都沒有。
而随着他的畢業, 他周圍的人也不再自然而然地認為傅綏出現在他身邊是以半個長輩的身份。
曾經他沒有仔細思考過這樣的改變會帶來什麽樣的結果,只是本能地這樣做,現在他忽而意識到,他其實一直都不滿足,不滿足自己劃定的界限,本能地想要打破。
奚年打開門進去,看見傅綏在擺弄水族箱,随口問:“怎麽了?”
“病了,隔離。”傅綏言簡意赅。
養魚就是這樣,就算用了全自動的水箱補氧控溫,還是會出現各種各樣的意外。水族箱打開,奚年聞到了淡淡的水腥味,傅綏沒有用漁網,而是伸手撈起了一條鼓着眼睛金銀相間的魚。
奚年沒看出什麽問題,走近了才發現有一點黑斑,可能是鱗片脫落造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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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條魚出現了這樣的症狀,整個魚缸都需要消毒處理,這條魚則需要單獨隔離,事情雖然繁瑣,傅綏做起來卻有條不紊的。
奚年吃着夏涼糕,一邊看他做事,只覺得賞心悅目。
傅綏的手很好看,骨感、修長,但并不是精致纖細的那一種,至少光看着手,沒有人會懷疑這雙手的力量。
傅綏的夏涼糕用的是非常普通的模具,沒有他昨晚拿回來的那塊精致,味道上來講卻更合奚年的口。甜淡适宜,帶着淡淡的蜂蜜特有的香甜滋味。
奚年吃完一塊過去給他幫忙——幫忙刷魚缸,這些魚可不是翠翠,一身鱗片滑溜溜的,抓松了容易掉,抓緊了它們會掙紮,除非必要,他不上手。
水族箱其實也有清洗模式,放好消毒水,關上蓋子等一會兒就行。
水族箱外放着兩只巨大的瓷質圓形魚缸,還有一只稍小的透明玻璃魚缸。透明魚缸裏養着的就是剛才那條生病的魚,接下來幾天它會被單獨放在這個缸裏觀察。
另外兩只大魚缸裏的魚都因為驟然換了環境有一些不安,飛快地游動着,偶爾還有往外蹦的,傅綏看着魚缸,跳出水的魚往往沒等落地就會被他接住輕輕放回水裏。
奚年忽然想起來一個曾經看見過的貓咪抓魚的視頻,貓咪蹲在水邊,一動不動靜靜看着水面,一條魚游到岸邊的時候,它忽然伸出爪子,将魚拍出水面,飛快用嘴叼住。
他因為自己的聯想笑出了聲,于是等傅綏回頭就看見他拿手機對着自己。
傅綏眉梢輕揚,沒有說什麽,可惜一直到水族箱清洗完畢重新注滿水,都沒有再有魚企圖“越獄”,于是奚年沒能再看見傅綏接魚的絕技。
安頓好了這些魚,時間已經有一點晚了,平時這個時候他們已經快上桌,但是今天還沒有開始準備晚餐。
傅綏沒有問奚年晚餐有什麽想吃的,他用洗手皂洗了三次手,确保上手沒有魚腥味了才用擦手巾擦幹手上多餘的水分,然後問奚年,“今晚有安排嗎”
奚年搖搖頭:“沒有。”
“那跟我出去?”
傅綏的用詞很微妙,如果只是簡單的出門吃飯,他完全可以說“出去吃”這樣的話,但他說的是“跟我出去”,聽起來像是有什麽別的安排。
“去哪?”
“去試鏡。”
奚年一頭霧水,準備都沒有地、去試鏡?
他們去了上一次奚年來過的那家會所,到的時候已經有一個人在了,一個留着半長頭發的男人,在踩縫紉機。
奚年從那一頭半長微卷的頭發辨認出了他的身份,燕導。
關于燕導,有兩個廣泛的傳聞,一個是他脾氣有點怪,有時候莫名其妙地好說話,有時候又幾乎無法溝通,大概凡天才者,多少都有自己的傲氣;另一個則是他愛好很廣泛。
愛好廣泛奚年現在已經體會到了,昨天的夏涼糕和今天的縫紉機。
傅綏沒有打招呼的意思,直接帶着奚年走到桌前坐下,用桌上的平板點餐,點完了服務生把飯菜送上來,一直到傅綏和奚年吃完,那邊踩縫紉機的聲音才停下。
燕導拿着他剛踩出來的漁夫帽,給傅綏看:“怎麽樣?”
“能用。”傅綏的評價不算高,燕鴻昇也不在意,把帽子往前一送說,“給你了。”
他說完看向餐桌,似乎是想坐下繼續吃,但很快他發現沒有筷子,他伸長了手去拿放在餐桌內側的備用餐具,剛拿到手,又不滿地說:“為什麽有胡蘿蔔?”
桌上的胡蘿蔔是焖的,軟糯香甜,胡蘿蔔味不重,奚年挺喜歡的,但是燕鴻昇顯然跟他不一樣,他是單純地讨厭胡蘿蔔這種東西。
“不是給你點的。”傅綏這樣說。
“他是誰?”燕鴻昇這才看向奚年。
奚年極少會因為被人忽視不适,但剛才燕導确确實實給了他這種感覺,他和傅綏在一起時,不論多了誰,他們都是極為自然的一個整體。
燕導不是,他從站起身開始眼裏就只有傅綏,他對傅綏的态度極為熟稔,如果房間內的三個人要分成兩組,他回毫不猶豫把奚年分出去。
奚年第一次被人劃到傅綏的另一邊。
因為這一份不适,他沒有開口,傅綏說:“奚年,齊悅。”
“齊悅?”燕鴻昇的視線又轉回傅綏那裏,“我同意了嗎,你就把人選好了。”
“跟他演對手戲的人是我。”傅綏說,似乎是真的一點都沒覺得哪裏不妥。
“拍戲的人是我。”燕鴻昇也說,他強調,“我是導演。”
傅綏只還了他兩個字:“投資。”
燕鴻昇沒聲了,他又看向奚年,似乎在評估什麽。
他不願意找太多的投資,尤其是前期定下之後再找人追,這中間麻煩事太多,除了為院線、平臺等因素考慮,他寧願自己出錢投資。
但是現在的電影制作成本越來越高,尤其他又愛用實景,拍完了還有宣發的錢。他前幾天要傅綏加一千萬的投資,為了一個臨時想出來的場景,他知道傅綏拿得出來。
跟傅綏合作有一個好處就是,他不要片酬,而是直接入股拿分紅,除此之外,如果有需要他還能投資。
從前很容易就松口的傅綏,這一次卻一直沒有同意,燕鴻昇險些以為他是沒錢,沒想到是為了奚年。
他權衡之後同意了,但是提出了一個要求:“你自己帶。”
傅綏颔首。
齊悅這個角色,戲份不多,卻很重要,他是主角心底的光,微弱,但是一直都存在。
就像傅綏剛才說的那樣,他的對手戲基本都是跟傅綏拍的,有傅綏帶着,只要他不是蠢得過分,應該都沒問題。
最後燕鴻昇還是坐了下來,他沒坐在傅綏那邊,而是更靠近奚年一點,因為那邊有胡蘿蔔。
他一邊吃,一邊問奚年:“你剃過光頭嗎?”
奚年不明白他為什麽要這樣問,但還是回答說:“沒有。”
“那你得剃啊。”他喝了一口果汁,又用餐巾捂了嘴,“為什麽果汁也加胡蘿蔔?”
傅綏沒再理他,對奚年說:“齊悅得了癌症。”
癌症,要化療,會掉頭發,奚年略一思索就明白了。
燕鴻昇把果汁也遠遠推開,又把剛才說要送給傅綏的帽子拿回來,給奚年:“那帽子送給你吧。”
奚年接過這頂黑色的漁夫帽,意識到這位燕導不是在刻意排斥他,而是他似乎跟一般人有點不一樣。
不一樣的地方還表現在,他在盛飯的時候在奚年和傅綏之間看來看去,最後像是選定了奚年,對他說:“你幫我盛飯。”
奚年盛飯的時候他沒有喊停,于是盛了滿滿一碗,這裏的碗并不是尋常飯店的那種小口淺碗,滿滿一碗分量不少。
燕鴻昇說:“太多了。”
但是他沒有叫奚年減掉的意思,也沒有自己上手減,就這麽開始吃起來,快吃完的時候又說了一次:“太多了。”
說完又接着吃,一直到吃完,他又看着奚年,很認真地說:“太多了。”
“……”
奚年去看傅綏,見他沒有要開口的意思,就試探着說:“我知道了。”
燕導滿意點頭。
他們離開會所的時候,傅綏說:“他小時候有自閉症,高功能,幹預得早,恢複很好,但他規則意識很強,有輕微的強迫症。”
“那他為什麽會同意?”
“你的外形是符合的。”
奚年摸着帽子想,光看他的作品,完全看不出他是那麽“有原則”的人,他的作品風格很多變,并不是只有純粹的守規則的“好人”。
或許也跟劇本有關,這麽多年,燕鴻昇拍的每一部作品,劇本都出自一人之手,他們兩個不知道是誰成就了誰。
奚年還有最後一個問題:“他為什麽不自己盛飯?”
“不知道,應該是習慣,他助理在的時候都是助理盛。”
“那你給他盛過嗎?”奚年好奇地問。
傅綏沒說話,看了他一眼,奚年知道了,沒有。但是傅綏其實沒少給他盛飯。
就算是對異于常人的人,傅綏的距離感依舊很強。
*
國內的劇組開機大多有一個拜神的過程,燕導的劇組從來不搞這個,但他會組織一次團建,項目由他來定,參不參加随意。
就奚年知道的項目有看話劇、農家樂、劃龍舟、做風筝,一般都是就近,這些都還好說,有一次是爬雪山,還上過社會新聞,他們爬山的時候救了幾個被困的驢友。
這一次電影的拍攝是從江城開始的,不過戲份主要都集中在傅綏這個主演身上,還有奚年。
因此開機儀式過來的人不算太多。
屋子裏簡單擺了幾張桌子,每張桌子旁都有三條椅子,奚年看不出來這是要幹什麽。不只是他,其他人也在猜這次燕導要搞什麽花樣。
許修然是第一次跟燕導合作,但他來之前就打聽過燕導的行事風格,面帶微笑地加入了讨論:“可能是要玩游戲或者做什麽手工?”
忽然,他看見了一個有些熟悉的身影,奚年?
許修然臉上的笑意漸漸收斂:“你怎麽也在?”
“拍戲。”奚年說。
許修然看見了他身後不遠處,在跟編劇說話的傅綏,像是明白了什麽。
他忽然笑了一聲:“難怪你從來不去劉總那。”
奚年覺得自己跟許修然沒有什麽好說的話,他并不是一個被人惡意針對之後還能笑臉相迎的人,但他不明白,許修然忽然提劉總做什麽。
何明不止一次地要奚年去參加劉總組的飯局,那不是單純的飯局,除了吃飯喝酒還有許多後續的活動,而這一整場的娛樂活動,說白了就是一個錢權色交易的平臺。
奚年不去的理由太簡單了,他沒權沒錢,去了就是整個生态鏈的底層,名為“色”的那一環,不認為這是什麽需要多想的原因。
許修然卻了解地笑道:“也是,換了我,我也選傅綏。”
奚年皺起眉,這是他第一次在許修然面前表現出這麽明顯的“不高興” 的情緒,他說:“你沒得選。”
“你……”
許修然半晌說不出話,最後冷笑說:“你和傅綏的關系要是被江城大學知道了會怎麽樣?”
“不用你操心,他去參加我的畢業典禮了。”
奚年說完不再跟他廢話,走了幾步去找燕燕鴻昇,來之前燕鴻昇打電話給傅綏請他轉告,他給奚年的帽子準備了一個小小的裝飾。
燕鴻昇交給他一個不大的盒子,盒子裏面躺着一只毛氈小貓咪,可以依稀看見底部有個別針。
“謝謝。”奚年說。
燕鴻昇很滿意地說:“你比傅綏好,他從來不收我的禮物。”
雖然是為了誇他,奚年依舊為傅綏辯解:“那天他帶了夏涼糕回來。”
“那是送給他家裏人的,我請他吃,他說家裏有人在等他,要回去了。”燕鴻昇說到這裏,像是才反應過來,“你知道夏涼糕,你是他的家裏人?”
聽他說話,奚年總是會忘記,燕導今年三十多快四十,比他、比傅綏都要大。
他點頭說是。
燕鴻昇的手表響了一下,他立刻說:“要開始了。”
于是奚年看到有人給送了撲克牌和一盒子卡片上來。
燕鴻昇說:“今天來鬥地主。”
這個活動出乎大部分人的意料,那些卡片上大多寫着時間,時長有三個小時到兩天不等,餘下的有什麽奶茶、風扇、海螺、馬克杯之類的都有。
燕導說:“我發現明明再開機前就已經協調過時間了,還是有人愛請假。我再說一遍,我的劇組裏不允許請假,如果非要請的話,”他指着滿桌子的卡片說,“假條都在這裏了,你們靠本事贏吧。”
燕鴻昇固執起來,真的會寧願不拍戲也要換人,別說傷敵一萬自損八千了,真要鐵了心傷敵的時候,他自損一萬八也不妥協。
大部分人出于有備無患的心理,都上桌了,鬥地主積分制,地主贏了三分,農民贏了一分,兩分可以抽一起簽,也可以直接拿手裏的卡片上桌,那就直接用卡片當籌碼。
地主靠抽不靠搶,拿到黑桃三的就是地主,一般抽到地主的就算不主動承認也不會故意否認,但也有不那麽厚道,玩起無間道的,給游戲增加了更多的樂趣和不确定性。
奚年是跟傅綏一起去的,準确來說是奚年看了幾局之後覺得自己可以試試,傅綏跟他一起上場。
除了他們,同桌的還有一個奚年不認識的人,三十上下,不管是長相還是氣質都很普通,很難讓人聯想到明星兩個字。
他不是明星,是演員,電影中需要各種各樣的演員。
剛才奚年看見他跟許修然在說話,他們說話的時候還往他的方向看了幾眼,他本能地覺得,這個人對他或許不會太友善。
果然,他們一坐下,他就跟傅綏打招呼并自我介紹:“我叫柳不凡。”
他說完看向奚年:“這位怎麽稱呼?”
他們是在牌桌上,十分随意的場合,他說這樣的話,聽起來是客氣,實際上是在表明疏離的态度,叫一個明星做自我介紹,本身就表明了他的态度。
盡管知道他是故意的,奚年還是不卑不亢地說:“我叫奚年。”
邊上又有發牌的工作人員,雖然這場子看起來特別兒戲,兒戲到就算打個點好舉報聚衆賭博都搜不出來什麽贓款,但發牌的人開起來卻很專業,還會一些花式。
荷官發了牌,奚年理好之後發現,別說黑桃三了,他連三都沒有。
他去看傅綏,傅綏的牌展成非常有序的扇形,但很快他将牌攏在一起收到手中。奚年,原本要問他是不是地主,柳不凡在他之前說話了。
“順子。”
他說完就扔了六張牌下來,三四五六七八,規則就是地主先出牌,地主要是不承認,農民想先手也行,總之就是桌上的人都同意的情況下,誰先出牌都行。
他們在這之前沒有交流,奚年下意識以為他就是地主了,傅綏喊過,他直接壓上了,從7到Q。
柳不凡沒接上,傅綏也沒壓,奚年出牌,他對子多,即便剛才拆兩對,還剩下不少。
“對四。”
柳不凡立刻接上,
傅綏這次跟了一對,轉一圈回到奚年這裏,他出牌之前先看了傅綏一眼,傅綏示意他先走,奚年也不知道他是怎麽讀懂傅綏的意思,這像是一種本能,長時間一起生活帶來的默契。
奚年于是直接放出了手裏最大的對子:“對A。”
柳不凡緊随其後:“對2。”
幾輪交鋒之後,奚年出了JQK的連對,手裏只剩下一個對子和一張單牌,柳不凡掏出了王炸。王炸是場上最大的牌,他出完随即跟了單張的六。
奚年有一些疑惑,黑桃三到現在還沒出現,柳不凡手裏只有兩張牌,這個除非大的那張牌是全場最大,不然按照邏輯就該先出小的,這樣的情況下他卻出了六。
什麽意思?
他想到了另一種可能,來不及驗證,傅綏已經出了除大小王以外最大的“2”。
此時他手上的牌是最多的,奚年剛才就感覺到了,他和柳不凡的牌都偏大一點,那傅綏的牌應該是很小了,他沒有指望傅綏兜底的意思。
但現在,傅綏在出了“2”之後,連着拿出了兩個順子,最後一個還正好是三四五六七。
奚年的視線不可避免地落在那張三上面,黑桃三。
傅綏才是地主?
他跟柳不凡兩個農民鬥得死去活來,真地主卻在一邊看熱鬧,順手還把雜牌甩出來,餘下完完整整兩副順子,輕而易舉地贏了牌。
奚年想說點什麽,又不知道從何說起,在任何時候他都希望傅綏是贏的那個,哪怕對手是自己,他也不會因此沮喪。
但這樣的情況實在輸得憋屈,他忍不住問柳不凡:“你為什麽要先出牌?”
“你不是地主你壓我牌幹什麽?”柳不凡也同時問。
“……”
“……”
“搶先手。”柳不凡先說,說完他看了一傅綏,意有所指地說,“鬥地主只能三個陌生人或者三個互相認識的人玩,不然……”
他搖搖頭,起身離開了牌桌。
奚年:“……”
他有點好奇許修然究竟跟他說了什麽。
不管怎樣,這一局下來,傅綏拿了三分,而奚年一分都沒拿到,一共可以玩十局,奚年沒有拿卡片做籌碼的打算,準備拿了積分去抽獎。
傅綏沒有意見,奚年想玩,他就陪奚年一起玩,然而十局之後,奚年的幾分是只有可憐的兩分,積分制是不倒扣的,也就是說,十局裏面奚年一共贏了兩局,還是碰巧和傅綏一隊的時候贏的。
反觀傅綏,已經17分了。
在今天以前,奚年一直覺得,紙牌游戲有技巧,但運氣也占了很大的比重,可今天傅綏只在跟他組隊的時候輸過一局,上一次跟蒲弘毅夏柏陽一起玩的時候,蒲弘毅技術好也沒好到這個地步。
奚年看看傅綏的分,又看看自己的分,難免有一些沮喪。
他們一起往抽卡箱走過去,前面已經有很多人抽過卡片,剩下的不多,奚年發現自己抽到的“一杯奶茶”之後,更沮喪了。
他抽卡的時候,傅綏站在一旁,看箱子上貼的規則,上面只是簡單地說了兩分抽一次。
工作人員從他過來就一直在看他,終于忍不住說:“傅哥可以我一個簽名嗎?”
傅綏颔首。
她雙手放傅綏手裏接過筆和本子,見傅綏拿着幾乎全場最高的積分卻遲遲沒有動作,自發地理解成了他對抽獎沒興趣,遂貼心道:“需要的話,我們可以直接随機。”
傅綏沒有說話,輕輕捏了一下奚年的後頸:“還不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