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03
給狠厲總裁撒個嬌 03
第二天,白辭辭和沈西煦一起由司機送去學校。白辭辭一上車就靠在後座上閉眼休息,他本來就大病未愈,表現恹恹也很正常。沈西煦卻好像很無聊這段路途似的,頻頻看向沈西澤。
白辭辭沒睜眼,知道沈西煦在想什麽,也知道憑他的性格,不可能将話憋在心裏。
果不其然,下一秒,沈西煦就側過來問:“你最近和小叔關系挺好?”
白辭辭懶洋洋地睜開眼睛:“還行。”
沈西煦皺了皺眉,眼中閃過一絲不滿,沈西澤已經很久不敢用這種語氣和他說話了。沈西煦轉了轉手上的機械手表,俊美的面龐閃過一絲極近天真的邪惡:“中午一起吃飯吧,二哥。”
白辭辭片頭看了看他,緩慢的點了點頭,眸色深了深。
沈西煦只當他是怕了,心滿意足地下了車。
白辭辭從來沒有體會過人類消亡已久的高中生活,只在殘存的影像中看到過,不禁有些新奇,風卷殘雲地吸收一遍高中知識後,有些昏昏欲睡。這些東西對管理員來說太簡單了,無聊得後半段全睡了過去。
直到午飯鈴聲響起,他才枕着睡意醒來,推着輪椅緩緩朝着約定的“吃飯”地點而去。
老體育館破敗無比,與老居民區一牆之隔的巷子裏堆滿了建築殘渣,和傾倒進來的垃圾。昏天黑地,臭氣熏天,引來許多老鼠蚊蠅安營紮寨。
只聞“砰”的一聲巨響,一只垃圾桶被扔到白辭辭面前,惡臭的垃圾翻湧而出,幾只髒兮兮的耗子四處逃竄。
此情此景,白辭辭費了些力氣,才沒有當場嘔出來。
沈西煦緩緩走出來,居高臨下地看着沈西澤:“小殘廢,知道我為什麽叫你來嗎?”
白辭辭緩緩摩挲着輪椅柔軟的扶手,擡起目光看着他,緩緩露出一道笑容。
若是放在平時,沈西煦大概會選擇謹慎地不露面,但白辭辭清楚,昨天他在學校過得很不順,此時亟需一個出氣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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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西煦被這道笑容刺痛了眼睛,面色微變。他感到奇異,為什麽到了這裏,垃圾桶扔在面前,他的自尊被自己踩在腳下碾壓,沈西煦還能笑得出來?
“你笑什麽?”沈西煦一腳踢開垃圾桶,一步步逼近,一腳狠狠踢中沈西澤殘廢的雙腿,“你笑什麽!”
白辭辭毫無知覺,自然也感覺不到痛,沙啞的語氣透着古井無波:“你這麽做,不怕我告訴爸爸嗎?以你的身份,是想分家産?你別做夢了,即使不是我,也輪不到你。”
沈西煦雙瞳一縮。
爸爸?
他仰頭哈哈大笑起來,險些笑出了眼淚:“放心吧二哥,就算我殺了你,爸爸也會幫我處理好痕跡的。至于你空有虛名的繼承人身份……”
沈西煦殘忍地看着少年虛弱蒼白的臉,擡手毫不客氣地拍了拍他的臉頰:“二哥,你太天真了,沈家的一切都是我的。”
少年皮膚嬌嫩,很快被拍出一片紅痕,卻仿佛毫無知覺一般,安靜地坐着。
“老實一點,或許我會放你一條生路。”
沈西煦很快玩膩了這場游戲,鈴聲響起,他像發洩最後一口氣似的,将沈西澤的輪椅踹到在碎石路上,大步流星地走出巷子。
白辭辭費勁地從碎石堆中坐起來,明明是再簡單不過的動作,由一個雙腿殘廢的人做起來,卻比登天還難。他平複了氣息,才移動到矮牆下,伸手拿出早就藏好的微型攝像頭。
好在對身上的傷痕毫無知覺似的,他滿意地笑了笑。
繩子的一端找到了。
沒錯,白辭辭早就策劃了好了一切,甚至剛才的受傷,都在他的一手掌控之中。他從褲管中取出軟墊,抛在圍牆的另一端。沈西煦今天有多得意,不久之後,就會有多驚慌失措。白辭辭柔軟的唇角輕輕翹起,他很期待那一天。
接下來的半天,白辭辭是在百無聊賴中度過的,臉上的紅痕已消,腿上的傷痕沒有人能看見,老師和同學根本猜不到他經歷了什麽。就算知道了,又有什麽用呢?
放學的時候,司機早已載着沈西煦離開。這是沈西煦隔三差五就會用的小伎倆,以沈西澤在學校補課為由,将他抛在學校,先行離去。白辭辭甚至懶得計較這麽低級的手段,直接撥通了沈倦的電話。
“小叔,可以來學校接我嗎?”他的語氣一變,輕輕軟軟的,透着一絲小心翼翼,像一碰就碎的玻璃藏品。
另一邊的沈倦正聽秘書彙到公事,接到沈西澤的電話,擡頭看鐘已經是晚上七點,早過了放學時間,也不知道他等了多久。他立即揮手打斷秘書的話:“剩下這些發到我郵箱,我去接個人。”
秘書看着沈倦匆匆離去的背影,頭一次對自己的BOSS有了新的認知。
什麽時候,BOSS像這樣着急過,居然是為了沈家二少爺。
白辭辭坐上沈倦的車,已經是半小時以後了。在沈倦要将他放進後座時,衣袖卻忽然被拉住。
垂眸就見沈西澤仰頭看着他,輕輕道:“小叔,我能坐前面嗎?”
沈倦頭一次這麽近距離地看着沈西澤,那雙漂亮的眼睛一瞬不瞬地注視着他,清澈的眼眸裏閃動請求的神色。頭一回的,沈倦心髒一顫,急跳了兩下,那眼神仿佛有魔力似的,沈倦下意識應道:“好。”
副駕上,白辭辭趴在車窗上,看着窗外略過的璀璨夜景,神情專注。
沈倦握着方向盤,打破了車內的寂靜:“在看什麽?”
白辭辭軟聲道:“這條街裏有家很好吃的川菜館,以前經常和同學來吃。老板娘人很好,每次都給我們多加菜。”
這個點回去也沒飯吃了,沈倦幹脆駛入那條街道。
“小叔?”少年又是驚喜又是茫然地坐回身子看向他。
重點初中附近的川菜館招牌是一片火紅,沈倦推着沈西澤走進來的時候,掃了一眼屋內陳設,有些意外。沈家幾個少爺平時出入的餐廳都是高級餐廳,進門便是高雅堂皇的室內陳設和清爽馨香的空氣,以及服務貼心的waiter,米其林三星以下的餐館都難入他們的眼。而這家川菜館裝修平平,面積不大,環境嘈雜。沈西澤居然會來這樣的地方?
兩人挑了個空位坐下,白辭辭從抽紙盒中抽出兩張紙,擦了擦桌面,動作娴熟:“小叔,這家店很好吃的。”
他眼眸閃閃發亮地看向沈倦,他身形修長清瘦,因為興奮容貌都昳麗起來,因為皮膚蒼白,更顯得那雙漆黑的眼睛漂亮得不像話。沈倦不得不承認,現在的沈西澤不再是他所認為的沈西澤,他的本性至少和沈家不是一丘之貉。
老板娘拿着菜單走過來,看見沈西澤後,面色驚喜:“你是附近初中的同學吧?好久沒看見你了。”
實在不是老板娘記性太好,而是沈西澤這張臉實在過于出衆,讓人想忘記都難。而當她看見旁邊的輪椅時,明顯愣了愣:“這是怎麽回事?”
沈倦的手指一緊,下意識看向沈西澤。
卻見少年絲毫沒有被看到痛處的躲閃回避,開朗地朝老板娘拍了拍自己的腿笑道:“之前打球摔跤骨折了,醫生不讓走路,千叮咛萬囑咐讓坐輪椅好生養着,過段時間就好了。”
沈倦一愣,深邃的目光看着少年,看着他臉上的笑靥,又想到他平日裏所受的冷遇和命運的捉弄,心中居然升起一抹動容,對少年的心情産生了久違的共情。
他永遠都記得外婆病重時緊緊拉着他的手,那時她的記憶已經有些錯亂,竟然将他認成了父親,渾濁的眼睛中湧出痛苦的淚水,聲音哽咽地問他:“痛不痛啊,孩子。”
他還記得那天,他緊緊拉着外婆的手,艱澀地回答:“不痛的,一下子就過去了。“
隔着餐桌,沈倦好像從沈西澤身上看到了剛成年的自己。
老板娘松了一口氣,原來只是骨折,倒是不要緊,男孩子吧,難免磕磕碰碰的。
“那就好,你長得這麽帥,要是一輩子坐輪椅就完了,娶不着漂亮姑娘喽!”老板娘調侃着說道。
這麽直白傷人的話,雖然不知者無罪,但也讓縱橫課堂和商場的沈倦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沈西澤的腿,當初醫生診斷,這輩子幾乎沒有站起來的可能了。
沈西澤聽到這話,會做什麽感想?沈倦不禁盯着沈西澤的臉想一探究竟。
誰知道,沈西澤竟絲毫不在意地笑着說:“要是我喜歡男孩子呢?“
老板娘一愣,随機哈哈大笑:“那得找個有房有車會疼人的!“
沈西澤跟着笑彎了眼。
沈倦沒想到沈西澤會這麽大膽子,當着他的面就出了櫃,不禁挑了挑眉。
白辭辭問了沈倦的忌口,刷刷點好了菜,端上來時,滿桌紅彤彤的辣。白辭辭目光一亮,這具身體和他一樣,簡直無辣不歡,看到滿桌香氣撲鼻,辣意十足的川菜,肚子裏的蛔蟲都咕咕叫了。
白辭辭才不跟沈倦客氣,反正這頓飯沈倦請客,他吃沈家的清湯寡水早就膩得不行,怎會放過眼前的機會?一口鮮嫩的魚肉入口,辣味混着花椒的麻,香氣四溢,鮮嫩爽滑,極大地滿足了白辭辭饑餓良久的味蕾。
麻辣下肚,白辭辭感覺身上的寒氣都被逼出體外,手腳泛暖,額頭鼻尖都泛出了汗珠,熱氣蒸騰,愈發顯得皮膚白裏透紅,嬌妍得如同盛開的芍藥花瓣。而那張形狀完美的嘴唇,更是一片殷紅,豔麗至極!
不知不覺,沈倦已經停了下來,目光緊緊追随者沈西澤的動作。他本來就不擅吃辣,但此時看着沈西澤吃飯,好像別有一番興味。他吃飯并不講究沈家飯桌上那些裝腔作勢的優雅,十分直率,但這并不影響就餐的觀賞性。當他挑起一筷子紅油面吸溜入喉時,幾乎聽不到不得體的聲音,殷紅的嘴唇沾染豔麗的紅,兩頰像松鼠一般微微鼓起。暖玉般的白,血色般的紅,這兩種顏色的交織讓沈倦喉嚨微微一緊。
沈西澤身上好像在悄悄釋放某種魔力,而這種魔力,讓他不由得注視着他,被他吸引。沈倦不得不承認,他很特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