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01
給狠厲總裁撒個嬌 01
一片純白色的管理員艙室裏,視頻終端的光亮照亮青年俊秀漂亮的臉,漆黑的眸子灼亮異常。
白辭辭手指翻飛,快速地操縱着終端,輸入一串深奧晦澀的代碼,一路緊追不舍。在龐雜巨大的系統中來回穿梭緊緊咬死,終于窺見了S37號BUG的身影。
S37號BUG,是從系統創立的第十年出現的BUG,狡猾異常,管理員尋找數年,都未能找到它的蹤跡。為了抓獲S37甚至特意成立了系統管理部門——唯一一個由真實人類組成的部分。
終于讓白辭辭找到了!
他目光灼然,緊追不舍,終于接近S37的老巢。十指如飛,終于咬着他的尾巴闖進了老巢。
就在快要得手的時候,白辭辭一愣,S37的蹤影消失了。
一道機械僵硬的聲音在管理室響起:
“隐婚三年,丈夫突然将一紙離婚協議擺在他面前。他忍痛簽字,淨身出戶,卻從此開啓開挂之路,覺醒異能金手指,離婚後的前夫,悔不當初……”
“白辭辭,他穿成了古早文的炮灰男配,面對狠厲陰鸷的大BOSS,他選擇嘤嘤嘤,嗚嗚嗚,啊啊啊……”
“他,本是商界呼風喚雨的新貴總裁,一朝車禍,穿越到書中世界,一睜眼,多了一個天才反派兒子,他成了反派小後媽……”
……
意識到自己又被S37擺了一道,甚至還将網文小說主角換頭成他自己,白辭辭臉上陰晴不定,神TM穿成反派小後媽!
他整個人向後靠在椅背上,胸脯上下起伏,摸出一包虛拟煙點上,惡狠狠地吸了一口。
要是讓他找到S37,他非得絞碎他的意志,變成系統垃圾。
不過,系統裏居然還有這麽古老的“遺産”,還真少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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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所處的世界,人類文明已經全盤颠覆,被系統和機器替代,人類被關在休眠倉裏,意識在虛拟世界中醉生夢死,從出生到死亡,他們并不知道自己真正經歷了什麽。
只有管理室的人是異類,現在的管理室,只有白辭辭一個人。
作為從嬰兒時代就被千挑萬選的種子,如果不出意外,他的一生都要在管理室度過,抓捕那些令機器人束手無策的狡猾BUG,沒有人知道S37為什麽展現出一個數據BUG不應該有的行為軌跡和心智。
是的,心智。
它的心智不符合數據邏輯。
有人猜測他是人類滅亡計劃中保存的火種,也有人猜測他是更高階的機器文明。
但當務之急,是找到它。
白辭辭被委以重任。
但這一次,他又失敗了。
管理室的門被打開,埃德文站在門口,冷冰冰地看着他,藍色眼球裏呈現無機質的光澤:“你被委派了新任務,跟我走吧。”
白辭辭滅了煙,沉默地起身,跟着他到達白艙,躺進傳送艙中。
“S37的行為模式再次升級,你的新任務是進入世界抓捕S37。”埃德文冷冰冰地說道。
艙蓋關閉之前,白辭辭忽然看向他:“如果沒有找到他呢?”
問出口以後,白辭辭意識到自己問了一個愚蠢的問題,果然,埃德文臉上擠出一抹古怪的笑:“那就不用回來了,會有人處理你的身體。”
果然。
艙蓋關閉,傳送艙啓動,白辭辭閉上了眼睛。
在一片頭痛欲裂中睜開眼睛,白辭辭發現自己正以一種扭曲的姿勢躺在地板上,周圍是雪白的牆壁和樸實無華的家具,緊挨着身下的,是一只傾倒的金屬輪椅。磕到地板的手腕鑽心的疼,他費力地用雙臂支撐着起身,卻發現大腿以下完全使不上力氣。
白辭辭垂眸看了眼纖細蒼白的雙腿,腦海中信息閃現,正是他的個人腦端發來的資料,關于這具身體的詳細解讀。
宿主身份:沈家繼承人,沈西澤。
反派身份:沈家小叔,沈倦。
這具身體名叫沈西澤,今年十七歲,就讀于英華貴族學校的高二,是沈氏集團名正言順的繼承人。
上面有一個已經進入集團的哥哥,叫沈西睿,是沈父第一任妻子的兒子,年紀輕輕已經在集團站穩腳跟。下面還有一個十六歲的弟弟,沈西煦,名義上是養子,實則是沈父的私生子。
沈父依靠沈西睿母親獲得第一桶金并創業成功後,設計了一場讓女方淨身出戶的離婚,再以雷霆之勢娶了富家小姐杜若蘭,生下沈西澤,并宣稱為自己的接班人。因此,沈西睿恨他。
沈父依靠沈西睿母親實現了原始資金的積累,靠沈母躍身豪門,然而他最放在心上的,卻是十八歲時的初戀。
男人至死是少年啊!白辭辭譏諷地扯了下嘴角。
沈母病逝以後,沈父将他與初戀的孩子沈西煦接到家中,假稱是收養的孩子,在內在外都寵愛無比。
由于身份的阻礙,沈西煦永遠不可能是這個家族的合法繼承人。因此,沈西煦也恨他。
白辭辭看了眼自己目前的慘狀,去年一場秋游,一輛大貨車從視野盲區搖搖晃晃直沖向他,導致他這輩子再也無法像個正常人站立。事後查證時,那人锒铛入獄卻一個字也不肯說,只是銀行卡上,無端多出一百萬。
這麽巧合,是誰想幹掉他呢?
沈西睿?沈西煦?
還是,沈父?
至于沈倦,那是他的小叔,也是導致沈家上下全部覆滅的男人。
沈倦是沈父的弟弟,但沈父是收養的孩子。
當初沈父想創業,家裏二老不同意,沈父懷恨在心,惡從膽邊生,一把火将沈家燒了個幹淨,只有在外高中的沈倦逃過一劫。沈倦回來,看到的便是被燒成灰的二老和哭得涕泗橫流的沈父。沈倦何其聰明,很快被查出沈父隐晦的縱火手段,苦于證據湮滅,不能将沈父繩之以法。
這些年,沈倦蟄伏,在暗中籌劃,便是為了有朝一日,讓沈父還了這血海深仇。
在他的複仇下,沈父自殺,沈西睿和沈西煦锒铛入獄,沈西澤病死他鄉。
結局的沈倦如願以償後,轉身赴死。
可嘆沈家輝煌一時,竟然落得個人丁死絕的下場。
而一身殘廢的沈西澤,在這場血與火的較量中,只是一個小炮灰的角色。
白辭辭看完資料,唇角輕勾,既然來到這個世界,他就會以沈西澤的身份好好活着,揪出S37的尾巴。即便是在主神的虛拟世界,他也是個有血有肉的人。
腦海裏,沈西澤和沈倦這兩個名字交疊閃現,白辭辭眸光閃爍。很幸運的,他們雖然沒有血緣關系,也沒有深刻的交集,但有着最為牢固的聯盟潛力——共同的敵人。
屬于沈西澤和沈倦的人生,他會一一奪回來,活出屬于原本的樣子。
雲層中驕陽乍現,刺眼的光亮照耀在少年蒼白而灼眼的面龐。
“哎喲,西澤少爺,怎麽跌倒了也不知道喊人呢?”就在這時,保姆溫姨沒有敲門就直接推門而入。看到跌倒在地的沈西澤,非但沒有焦急,反而動作粗暴地将人拽起,按進輪椅中。
白辭辭收起眼中一閃而過的銳利,恢複人畜無害的蒼白臉色,語氣虛弱極了,小心翼翼地觀察溫姨的臉色:“溫姨,都怪我不小心。”
溫姨眼中閃過一絲不耐:“下次小心點,差點耽誤我給西煦少爺做蝦餃,該下去吃飯了。”
白辭辭坐在輪椅上,任由溫姨将他推下樓,蒼白纖細的手指緩緩摩挲着毫無知覺的膝蓋。沈西澤雖貴為身價繼承人,平時過得可是豬狗不如的日子,被這位沈家上下“贊不絕口“的溫姨欺負打壓的毫無反手之力。
她早就聽見沈西澤摔倒的呼喊聲,卻置之不理,慢悠悠做完了沈西煦吩咐做的蝦餃,等到要開飯,才緩緩上樓來。可憐的沈西澤從小生活在這位溫姨的日常掌控下,竟然連保姆騎在雇主頭上撒野都不敢聲張。
溫姨,是沈西煦的親外婆。沈母病逝之後,就被沈父以照料孩子為由,從老家接了過來。
餐廳裏,沈父坐在主位上拿着手機處理郵件,沈西煦挨着他的左手邊,膩歪地夾了一塊蝦餃到周父的盤子裏:“爸爸快吃您最喜歡的蝦餃,我特意讓溫姨做的,郵件有那麽好看嗎?“
沈父只好放下手機,笑得一臉無奈,順勢夾起蝦餃:“好了,自己吃飯去。“
“大哥,你瞧爸爸還不耐煩呢?“沈西煦又湊近沈西睿,”大哥快來評評理。“
沈西睿對這個沒有血緣關系的弟弟卻格外親近,寵溺地笑了笑:“你啊!“
白辭辭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父慈子孝其樂融融的場面。這樣的溫情與照顧,對沈西澤來說像天邊的星子一般遙不可及。原本沈西澤在家就不算受寵,出了車禍以後,除了最開始假惺惺的關心與問候,更多的時候,他們希望家裏沒有這個人。
一個雙腿殘廢的繼承人,早就該讓位了。
難不成以後要坐在輪椅上主持公司事務?簡直丢沈家的臉。
即便是這樣,他們對沈西澤說的最多的,就是好好與弟弟相處。好像他才是一直以來無理取鬧的那個。相處?白辭辭當然會和沈西煦好好相處。
盡管高熱讓白辭辭有些頭昏腦漲,他還是嘴角上揚,彎起一抹柔和軟弱中略帶讨好的笑容,小聲地喊了一句:“爸爸,我來晚了。“
沈父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并不在意這個二兒子到與不到。
卻不想有人比他到的還晚,沈倦一臉困倦地落座時,白辭辭都吃了一小半了。
沈父長相只是平平,興許是得益于前後幾任老婆和情人都長相出衆的原因,沈家兒子各個長相不俗。沈西睿俊朗出衆,自不必說。尤其是沈西煦長相精致,完美遺傳了生母的美貌,也讓沈父每次看到他,都會浮現初戀的樣子。
而身體欠佳,不良于行的沈西澤則蒼白了不少,雖然容貌上佳,但沾染病氣,透着一股搖搖欲墜的脆弱之美。
但見慣了美人的白辭辭在沈倦落座對面時,還是驚豔了一瞬。擁有四分之三混血血統的他有着極具西歐氣質的深邃面容,帶着一只金絲邊框眼睛,高鼻深目,薄唇似刃。明明是極富侵略性的俊美長相,卻被舉手投足之間的慵懶和随意沖淡,常年挂着一副溫和疏離的笑意。
他在H市一所大學任教,教書育人,檔案清白,在學校人緣極好,不具備任何威脅性。但暗地裏,他早就扶持幾家公司蠶食沈氏集團在市面上的占有率,僅僅三年時間,就将沈氏集團臂膀折斷。頭腦聰明至極,手段更是雷厲風行。
上個月,他剛将沈西睿手下的項目吞并,讓沈西睿被沈父當着所有股東的面訓得面紅耳赤。即便是對沈西睿這個侄子,他也毫不心慈手軟。
得益于精湛的演技,沈倦一直是個富有書香氣的老師,與世無争。但白辭辭知道,這個男人人畜無害的表皮下是一副兇殘的野獸面孔,兇狠難訓。
白辭辭端起面前苦澀的中藥,緩緩地喝完。
訓獸嘛,自然要找到那根合适的繩子。
想到這裏,白辭辭唇角扯開一抹淡淡的笑意,擡起水潤的眸子看向沈倦,眼中閃過一道勢在必得的光芒。
誰都沒有注意到,角落裏無人在意的少年臉上露出一抹奪目的銳氣,如黑墨頓點的眼眸裏盛氣四溢。
沈倦金絲邊框眼睛後的目光一愣,出于狩獵者的敏銳,他警醒地察覺出異樣。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那是一種獨屬于獵人的目光。但當他凝神再看,對面坐着的,依舊是蒼白軟弱的少年。
是他的錯覺吧?
一場冰火兩重天的早飯進入尾聲,白辭辭拿起紙巾擦了擦嘴,忽然叫住正起身離座的沈倦:“小叔,我昨天和同學路過雲江路,好像不怎麽太平,小叔出門小心。“
沈倦對沈西澤的提醒有些意外,這個侄子和他關系一般,出事以後,更是沉默寡言,今天居然會主動和他說話。他輕輕挑了挑眉梢,回頭看向輪椅上的少年,依舊是溫和得找不出破綻的語氣:“知道了,謝謝西澤。“
雖然這麽說,但沈倦并沒有真的将沈西澤的話放在心上。十七歲就坐上了輪椅,沈西澤比尋常人更加敏感,膽怯害怕很正常,但沈倦不是那種畏手畏腳的人。
直到他開車距離雲江路還有一個路口,鬼使神差地,他的腦海裏浮現餐桌上沈西澤的那道眼神,猶疑了一瞬,燈由綠變紅。沈倦鋒利的唇線抿直,撥下方向燈,改道從右繞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