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章
第 22 章
不知過了多久，楚遠醒過來，外面天已大亮，她被光線刺得眯眼。
不是吧……錯過升旗了？？
楚遠擡起身體，發現何懿趴在自己床邊睡覺，頭發有一些飛翹，不像平時的樣子，她上手想把那幾撮頭發撫平順，剛按下去，一松手就翹起來，再按下去，何懿醒過來。
兩人目不轉睛地望着對方，楚遠正想開口讓何懿回他自己房間床上去補覺，何懿卻吻上來，用手托住她的腰背。
“別……”楚遠雙手抵住他的胸膛，表示抗拒。
這一次的何懿卻不再像之前那樣乖乖聽話，反而加深了力度，将楚遠壓在枕頭上，深深地吻下去。
楚遠流下眼淚，淚珠滑落下來，何懿睜開眼看到楚遠哀求的表情，她搖着頭，發不出聲音，何懿松開她的唇讓她說話，她哭着說，“何懿，不要，我沒有力氣了。”
何懿把她抱起來，手撫着她的背，讓她伏在自己懷裏，在她耳邊說，“寶寶，別害怕，我只是太喜歡你，被你迷住了。”
“不要，我害怕，”楚遠哭道。
何懿卻好像暴露了自己一開始的德性，不再背負這些天的僞裝，繼續吻下去。
“寶寶，親親我，嗯？”何懿低聲道。
楚遠真的笨拙地吻回去，何懿反而不動了，楚遠的好勝心被激上來，學着何懿的樣子，比他更用力地咬回去。
“唔寶寶真厲害，”何懿一邊被咬一邊給着反饋，“真的受不了，原來寶寶的感受是這樣的。”
“何懿你都是裝的吧！我就知道你這些天披着羊皮的樣子是裝給我看的，你一點都沒變！”
何懿聽見這話心跳差點漏了半拍，以為楚遠要跟自己撕破臉皮了，沒想到楚遠只是要來撕破自己的嘴皮，甚至感受到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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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寶真棒，之前對不起，但是我不後悔。”
“你這個壞人！”楚遠惡狠狠說到，“我就知道你不是個好人，你等着我把從你這裏受到的氣還給你吧！”
何懿聽得呆住，楚遠看見他呆愣愣的樣子，帶着眼淚地笑出來，“怕了吧，知道我當初有多怕了吧，你這個混蛋。”
何懿緊緊抱住楚遠，很久才說，“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喂，”楚遠推了推他，“放開啦，我要喘不了氣了。”
何懿不肯放開手。
楚遠只得吻上去，“乖啦，放開我，我們要去吃早飯了。”
何懿深深地吻回去，不舍地松開自己的手。
兩人收拾了自己東西就交房離開了，楚遠不舍地望着遠處廣場早已高高升起的旗幟，她轉過頭來望了眼何懿，“我們下次再來吧。”何懿拉着她的手點點頭。
打車回學校，早高峰的路很堵，司機不耐煩地一邊京罵一邊按喇叭，何懿心情很好，給了司機幾張辛苦費讓他不着急慢些開，兩人不趕時間，司機師傅喜笑顏開，果然就不着急了，還把汽車廣播的頻道擰成輕音樂，想找兩人聊天，剛一開口何懿就說，“師傅，女朋友想休息會兒。”
“誰是你女朋友了，”楚遠拍了一下何懿，“又瞎說。”
何懿攬住她，一臉寵溺，“好，是我瞎說。”
“你就慣着我吧，”楚遠笑着白了他一眼，“昨天吃飯我發現你們都是成年人推杯換盞，就我一個人什麽也不懂，像個飯局白癡，好羨慕你們啊。”
何懿親了親她的額頭，“我教你，多帶你見幾次我的朋友，你就會了。”
“你的朋友會不會不喜歡我啊，我對你的朋友都要有心理陰影了。”楚遠搖搖頭一臉苦惱。
“沒人不喜歡你，他們都喜歡你，你高中的同學都喜歡你，大學的室友也喜歡你，怎麽會有人不喜歡你呢。”
“那好吧，希望我不會丢臉，你多帶帶我，我是真的什麽也不會，只會讀書，讀書還是靠死記硬背讀出來的。”
“怎麽會呢，你最聰明，最漂亮，誰見到你第一眼就會喜歡你的。”
“嘿嘿，”楚遠聽着儍樂，“你就吹吧，也就你帶着追星的濾鏡看我，其實我學起來是很難的，嗯，你都不懂，你總是在最合适的時機送禮物發紅包，我都看傻了。”
“你不傻，你也會的，是我給你錢還不夠，再多給你些錢，你也會的。”
“夠了夠了夠了，”楚遠攔住何懿想要掏手機轉賬的手，“很夠了，我甚至都有錢在校外租房了。”
“嗯？”何懿親了親她的額頭愛不釋手，“這麽厲害的嗎？帶不帶我，我也要來。”
“嗯，勉強同意你住我隔壁我們當鄰居吧。”
何懿說自己在學校院牆邊的小區買了兩套房，正在辦理過戶手續，等證下來就把鑰匙給她。
“不是吧，你什麽時候買的，什麽時候辦的。”
“不久之前，昨天去看了一眼還不錯，給你看照片。”何懿把手機相冊翻出來，“這兩房子在同一個小區裏面，離得不算遠，我以後來你這蹭飯，希望你收留。”
“好吧，要交夥食費哦。”
何懿笑着點點頭，沒告訴楚遠自己打算把兩套房的産證過戶到她的名下，不過現在辦起來比較麻煩，而且現在說出來怕她會拒絕，何懿的心意已決，打算等到時候作為生日或者是新年禮物送給她，沒有任何節日也行。。
思考間，何懿打開手機銀行，又給楚遠轉了一筆錢，楚遠看着他輸入一長串帶0的字符，小聲說着“可以了可以了”，何懿搖搖頭，“給你室友都包了紅包，這是補給你的。”
“也太多了吧，”楚遠小聲嘟囔道。
“不多，”何懿親親她的額頭，“只是開學紅包。”
“我真的更想睡大覺了，我甚至連學校的勤工儉學都不想去了。”
“那就別去，把機會留給更需要的人。”
“這樣好嗎，明明自主招生的時候好不容易争取來的條件，而且我現在拒絕了不太好吧。”
何懿搖搖頭，“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總會有更需要補助的同學，老師會理解并且幫助你們交接的。”
“好吧，”楚遠點點頭，自嘲地笑，“誰讓我有一個有錢的好朋友，并且這段時間想要喘口氣了呢。”
“何懿，我最近時常覺得累，是心很累，有時候覺得努力很有意義，是努力讓我擺脫了以前生活的泥潭，讓我重見天日，你可能不會理解吧，我曾經過得最艱難的時候，看着藍藍的天都看出了悲哀，我覺得天空太好看了，我的生活太苦了，我就像臭水溝的老鼠，誰都嫌棄我，誰看見我都要踩兩腳再吐口口水，我都不配生活在這麽好的藍天下。”
楚遠閉着眼睛，滾燙的眼淚掉下來。
“但是後來我努力擺脫了那些，我又辛苦又高興，每天提着一口氣，想活出個人樣，幸好，我如願以償。”
“但是最近，我真的覺得好累，我覺得我努力不動了，心裏提起的那口氣垮下去了。”
“何懿，這就是現在真實的我，也許你之前是被努力到閃光的我所吸引，現在我可能沒辦法再繼續閃光了，如果你也要走的話，”眼淚再次掉下來，楚遠努力盯着何懿的眼睛，不想錯過他臉上任何表情，“我不會怪你的，人都會被美好的人吸引，以前的我或許是那樣的人，之後如果你遇到比我更好的人了，你就去，不要顧及我。”
何懿只是抱住她，什麽也沒說，讓她安安靜靜靠着自己，給她一點力量。
司機師傅從後視鏡和何懿對視，他好像很想說點什麽，但是何懿搖搖頭，讓他什麽也別說。
師傅想了想自己拿到的辛苦費，樂得裝作什麽也沒聽到，繼續在堵得像長龍緩慢前行的車流裏，愉快看着別的司機按喇叭。
今天這趟出車，真值！
別人堵車堵得罵人，自己拿着車費幾倍的錢。
管他呢，怎麽着不是一天啊。
回到學校，何懿把楚遠送到她的宿舍樓下，她卻舍不得跟何懿分開。
剛剛一頓自我剖析太傷神，她又餓了，就跟何懿去食堂吃飯，等到真的打上飯，她又好像不餓了，出神地挑着飯粒，不知道在想什麽，何懿也只是陪她在食堂坐着。
坐了好久，食堂阿姨都來打掃餐桌衛生了，楚遠不自覺幫阿姨收拾桌子上的殘渣，然後兩人離開。
楚遠是真的累了，說自己要回去睡午覺。
何懿再次把她送到宿舍樓下，說晚上再來找她吃飯，讓她睡覺醒來記得喝水，不要忘記吃點水果。
楚遠看着一向免開尊口的何懿此時唠叨話家常的樣子，笑着說自己如果喝水吃水果的話，會告訴他的。
回到宿舍，室友們都不在，可能出去有事了吧。
宿舍很安靜。
楚遠雖然累，卻也睡不着，她抱着腿坐在床上發呆，想着之前種種，想着以後要怎麽過。
很沒有頭緒，以前的人生好像亂麻，之後的人生也看不清。
楚遠覺得自己好像變了，像一只被紮了于是變得垂頭喪氣的氣球。
但也許這也才是真正的自己，真正的自己就是這樣的，別人對自己的評價好像來自另一個次元的聲音，她聽得到，但是與她無關，她也不在乎。
人生究竟要在乎什麽呢，努力的意義到底何在，人生努力來努力去，卻像大夢一場，夢裏再好，總也會有醒來的時候。
上一次從噩夢裏醒過來，楚遠想要擺脫絕境一樣的人生。
以前的她覺得自己好厲害，簡直與天鬥與人鬥其樂無窮，但是現在想想又有什麽意義呢，只不過是從一個絕境進入另一場命運的虛無。
楚遠問着自己，這是怎麽了，好難過啊，無能為力。
她沒有答案，只能躺在床上望着床板，咽下那些苦。
原來苦和苦也是有區別的，以前的苦，和現在的苦，很不一樣。
真難過，人生好難，不想努力了。
楚遠為數不多的理智還在告訴自己，說哪怕當初選了個壓力不大的學校，但選學校的初衷可不是讓自己這樣消磨鬥志的。
轉念一想，她又自嘲，要不怎麽說命運就是這樣巧呢，當初想揚長避短早點工作掙錢，才選了這所對學生限制不多的學校，現在卻反而迎合了自己想要擺爛的心。
連學長學姐都說這是養老學校，我難道真的要像他們說的那樣在這裏養老嗎，我才二十歲不到，原本以為自己要來開辟人生新道路，現在的精神卻想要變成一灘爛泥。
我沒有資格養老的啊，一顆淚珠劃入楚遠的發間，我身後沒有依靠，沒有家人，我所擁有的只有我自己，如果連我自己都垮了，那麽我就什麽也不剩了。
依靠？誰能依靠？誰都會走的，這麽多年走走停停，誰都只是階段性地來過我的生命裏，之後又迅速地消失，此後想起來，如同天空飛過一只鳥，什麽痕跡也沒留下過。
楚遠在眼淚中睡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