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章
第 1 章
獵獵晴空，只有鳥的痕跡。
天這麽美，楚遠心裏卻這麽冷。
“楚遠，你還是不肯承認偷了江老師的電腦是麽。”
江老師，呵呵，江老師，那個光風霁月的江老師。
“我看這小賤人就是嘴硬，死都不會承認的。”
江老師，這個時候都不出現的江老師。
“啊！”人群中出現一聲尖叫，“不見棺材不落淚！”
楚遠心裏咯噔一聲，完了，她放棄掙紮似的最後望了眼窗外的天空，深深地望了眼，腦袋被整個壓進水池子裏，鼓了幾個泡泡，然後就沒有動靜了。
壓着她的人似是呆住了，“不……不動了？”人群似乎反應過來，一聲聲尖叫此起彼伏，而後作鳥獸散飛也似的逃竄，也不管那個廁所水池的小姑娘永遠待在水池那兒，再也動不了，從此告別這個世界。
天空這麽美，再也沒有這只飛鳥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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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風涼涼的，帶着一絲不擾人的清冷感。
“楚遠！你要死啊，快起了快起了。”熟悉的手機鬧鈴将人從迷迷糊糊裏吵醒，而後猛地瞪大雙眼，什麽？！
楚遠不相信似的擡起手看看自己的手心，而後習慣性地往床附近一摸索，摸到一個破破的手機，7點14！怎麽回事，這怎麽仿佛是自己……生前的日子？
“要快點起床了，再不起又要遲到罰站了。”心裏一個聲音不自覺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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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來了來了！”拍了拍自己的腦門，楚遠強迫自己爬起來穿衣服，急匆匆收拾書包，拿了個前一晚上煮好放涼的冷雞蛋在手裏，換上鞋子沖出家門。
先趕去學校了再說，楚遠邊跑邊想。
學校？學……校？這個詞哪怕是在心裏打轉都帶來一陣陣寒意，等這寒意升到腦子裏，楚遠邁步不停的腿也似乎打顫變慢下來了。
雖然不知道是怎麽一回事，雖然好像只是夢裏發生過的一件事，可是那感覺怎麽那麽……真實啊，心裏的鈍痛感不會騙人，就像現實發生過一樣，可是如果真的發生過那……為什麽自己還在這裏，還……活着？還能去上學？
姑且就當是一個不好的夢吧，楚遠晃了晃自己的腦袋，似乎那裏面有水，要晃出來一點。
總之，小心一點沒有錯，如果真的有危險要來臨，又沒有人來救自己的話，一定要趕在危險發生之前就離事故發生地點遠一點，躲得越遠越好！
那種感覺太難受了，哪怕只是在腦袋裏打了個圈，都難受得不得了。
畢竟在夢裏離死亡那麽近啊，更何況那時候心裏有一個很強的聲音，不想死，誰來救救我。
不會了，楚遠默默告訴自己，不會發生的，“一定不會”，楚遠搖了搖頭。
“楚遠你幹嘛呢，一個人跟這兒念叨，還不快點要遲到啦！只有9分鐘了。”
啊江老師……楚遠想起那個夢，夢裏那件事，江老師可是一個從頭到尾沒出現但無比重要的人。
這是一個危險角色，楚遠想，離遠一點。
默默拉開和這人的距離，“江老師您先去學校吧，我去早餐店買點吃的，我怕上午扛不住。”
江一白皺了皺眉頭，似乎感覺到眼前女孩兒的生疏，“那行吧，你快點去，雖然今天是我給你們代課不會罰你站，你還是快點來哦。”
這人果然不簡單，和自己關系就不簡單，那種熟悉感騙不了人，他話裏話外的親近顯而易見，可是如果是熟人的話，為什麽腦海裏沒有關于他的記憶？只有下意識的熟悉感。
什麽鬼的下意識！楚遠恨恨地想，“阿姨，我要一個肉包子！”
踩着鈴聲進學校，按記憶跑進教室，座位，都沒有錯，靠牆，倒數第二排，身後只有一個常年散發着頭油味睡不醒的男生，斜後方的總在離家出走，旁邊的總在搖頭晃腦聽歌，前面的總在照鏡子。
自己呢？身在這其中的自己想必也不是什麽老師同學眼中的好學生吧，不然也不會在夢裏被欺負得那樣理所當然。
該死，又想到那個夢了，呸呸呸。
“你幹嘛呢！”前面的祝珊轉過來，皺着眉，“口水都噴我頭發上了。”
“啊對不起對不起！”楚遠笑着摸摸腦袋，“珊珊你有書嗎，我書都不見了。”
“哈？你書？你書不是自己扔了麽？你要書幹嘛？”
“我……我學習啊，你要是不方便的話，把你不用的書借我看一下，你要的時候我立馬還你。”
“真是稀奇了。”祝珊轉過去，過了會兒扔了本書過來，英語。
新的。
果然。
又一本地理扔來。
生物和歷史。
看着眼前的書，“你自己不學嗎？”
“我家收廢品的，你忘了嗎？”祝珊轉過來，眼睛裏略不掉的譏诮，“這些東西多的是。”
“哦……哦”，楚遠摸摸頭，“對不起啊，我不是有意的，謝謝你。”
深吸一口氣打開這一本本書，新的，又是新的，散發着油墨的香氣。
看不懂。
楚遠下定決心要好好讀書，這決心下得着實格格不入，至少在附近環境裏格格不入，可是不好好讀書心裏發慌，尤其自己沒有朋友，老師也不喜歡自己，只有個江老師好像對自己還可以，可是那是個危險人物，下定決心要遠離危險的楚遠只得離江老師遠一點，這樣一來，自己在學校裏沒有一點存在感。
沒有存在感啊。
所以那時候才會沒有人來幫一下自己。
非常閑，無比閑，閑得發慌。
想來想去，楚遠也找不到比讀書更好的消遣法子了。
上輩子楚遠是個學渣無疑，她坐在學渣區，周圍都是比自己還學渣的學渣，可是那樣就讓自己過得更好，躲開那些後來的惡意了嗎。
沒有，頭被淹進水池的恐懼刻入心底，此刻想起來依然膽寒。
不要，不要，楚遠在心裏對自己說，一定要做點什麽來改變那樣的處境，不要被孤立，不要被霸淩，不要……被人将頭按進水池子裏束手無策。
楚遠穿越回來還沒有遇到上輩子最後見到那幾個奪去她生命的人，這輩子不知道會不會再次打交道，不過，如果無法逃避事情的走向，那麽楚遠只能在自己和這些人碰面之前，提升自己的能力，認識能夠幫到自己的人，哪怕霸淩的來臨無可避免，自己也要努力在這場風暴中活下去。
讀書吧，好好讀書，楚遠心裏有個聲音無比堅定地說。
剛開始讀書的時候也不知道自己在讀些什麽，手裏拿着書，但是不知什麽時候又走神了，看着看着，字都認識，但實際是什麽意思，完全沒概念。
重生之後的楚遠是個意志堅定的人，出于對惜命的考慮，她沒有想過走一條或許輕松但有可能将自己送入上輩子同樣結局的路。
所以，一旦下定決心要好好讀書，從讀書中找到一條生路，她不再做其他考慮。
今天讀不會嗎，沒事，明天接着來。
這周課程落下來了嗎，沒事，周末放假，自己依然去學校把課程筆記補上，一遍一遍看，把這些字印在腦袋裏。
落日餘晖印在楚遠的發絲上，隽永又憂傷，少女仿佛不知疲倦一樣筆耕不辍，她不知道自己寫了多少字，也不覺得這裏面有什麽多餘的情緒好描述，就是學習。
漸漸的，讀書這件事好像變得跟開始有點不一樣了。
等讀書讀進去之後，楚遠發現讀書這件事其實還挺有趣，裏面好像有一個個不同的世界，越讀越覺得自己學的東西粗淺，只要摸進那個門，裏面就會大放異彩，雖然那些不會學，但是楚遠也感覺得到。
這個感受給楚遠的苦讀生涯帶來一點自顧自的鼓勵。
對學習沒來由的興趣帶來的就是對學習的更加投入，花更多時間撲在上面，吃完飯也在看書，放完學也在看書，被窩裏也在看書，每天不知道有多少時間撲在書上，和書成為每天相處時間最長的朋友，熟得不能再熟了。
這之後再去看習題，好神奇，讀完題答案就會出來，怎麽都不要反應時間的。
我大概是摸到學習的門了吧，楚遠想。
謝謝你，楚遠在心裏默默說，不知道是謝謝自己，還是謝謝讀書這條路終究沒給自己堵死。
很快就迎來月考。
擱以前自己這塊兒三不管地帶是只管有卷子發下來，雖然就算有沒有卷子發到這裏來，老師可能都是無所謂的。
這幾個學生也不在意，該睡的睡，該發呆的發呆，只要不吵到教室裏其他人，老師就可以平靜地把他們當空氣。
然而這一次，事情變得和以往有些不一樣了。
楚遠從卷子發下來起就一刻不停地在寫，卷子上的題都似曾相識，以不同的形态在書上出現過。
有的題雖然題幹龐大一些，但其實也是習題套習題，在腦子裏就能過出來的答案，一步一步在卷子上寫下來，一氣呵成連停頓都沒有，也沒有塗抹劃線的痕跡。
整張卷子幹淨得就像全篇照抄參考答案下來的。
批改楚遠卷子的老師這麽想。
不過由于是密封卷的緣故，閱卷老師也只能在心裏猜，這可能是一班的哪個尖子生吧，沖狀元的那一批苗子裏的。
真是的，同樣是學生，前一張漂亮得像參考答案，這個就是大片空白。
有的還惡作劇地畫着卡通漫畫，這是個啥，豬頭？狗頭？
最後一題更絕，碩大的字寫着，老 師我不會 ！豎排下來一個字比一個字大，最後那個驚嘆號大得人心裏發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