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如風

第5章 送餐

送餐

前一天唱痛快了，第二天起來我跟小杜的嗓子都有點幹啞，早上我們合計着，要不去食堂喝個粥，吃清淡點嗓子不受罪。電話震動起來，是媽，我走出卧室到陽臺上接起電話： “媽。”

“崽崽，起床了嗎？吃早飯了沒啊？”

“今天起來晚了媽，嘿嘿，還沒吃早飯呢，這會正準備跟舍友一起去吃呢。”

“嗯，要按時吃飯的呀，不然傷了胃不好了。那你們先去吃吧，媽媽沒什麽事。”

“沒事，我讓舍友幫忙帶飯好了，這幾周一直忙着改論文，都沒跟家裏聯系。”我回頭跟小杜說讓他吃完帶點飯回來給我，他跟我比了個OK的手勢就從上鋪跳下去了。重回陽臺，我問媽媽以前都是晚上打電話，這次怎麽早上打來，家裏廠子這個點應該挺忙的。

媽媽聽完我說的一頓，說道： “額...崽啊，之前你準備考研，媽媽怕影響你就一直沒說，咱們家的廠子前段時間被查封了，說是設備老化，而且生産不夠環保。哎！還欠着親戚們挺多錢，去年掙的錢，我說先還一部分給你舅，但是你爸說再翻翻本，非得又購置了一大批材料想做新産品，現在還都壓在廠子裏。”

家裏出了這麽大的事，竟然都沒告訴我。也不意外，畢竟媽一直都這樣，高考那年大姨去世她也沒跟我說，之後她哭着告訴我的時候，我跟着愣神了好久，簡直不敢相信。在她心裏可能沒有什麽事比我學習更重要，也沒有什麽人比我更重要。我突然覺得自己挺對不住她的，畢竟作為男孩子，這個歲數的同齡人很多都在家裏上班養家了，我竟然還在猶豫想着繼續上學的事，于是我調整了下呼吸，跟媽說： “媽，那這段時間你打給我的錢怎麽來的？”

媽說： “你爸出去打工了，我也在商場找了個活兒幹，錢的事你不用擔心，就是生活費只能月底打給你了崽，媽媽領的是月薪。”

“沒事媽，我接下來就準備投簡歷找工作了，你別給我打錢了，上次打的還剩挺多，而且我馬上就工作了，等掙了錢還得給你打呢。”

安慰了媽媽幾句，我們就結束了這次通話。重新躺回床上，我盯着上鋪的木制床板發呆。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突然離開了象牙塔，突然開始刮起了風暴呢？雖然成長的環境一直普普通通，但是從小也沒吃過什麽苦，一直都是豐衣足食，一路也順風順水，升入了想進的初高中，順利地考上了大學。好像從考研不順開始，到現在聽到的都是壞消息。

咚咚咚，宿舍門被敲了幾下然後打開了，我目光一轉，看到進來的人戴着棒球帽，馮風？他怎麽進來的？上次是教室，這次連宿舍都進來了。我連忙起身，迎他進來坐下。

他笑着把手裏拎的袋子放到桌上，招呼我道： “我是專門來送餐的，起來吃飯吧，小豬。”說着打開袋子和食盒，一樣一樣擺到桌子上，接着又說： “昨天跟小杜約好今天打球，剛打電話問具體時間，他說正要去給你買早飯，我正好也沒吃，就正好買來咱倆一起吃。”說着他摘下頭上的帽子，又把帽檐反扣到腦後。他的手指細長而有力量，我走過去接過他手裏遞來的筷子，三明治、豆漿、包子、小菜、漢堡、雞肉卷、蔬菜粥、牛奶，煎餅、蛋糕，還真是豐富。

“咱們倆也吃不了這麽多吧？你這是去了一趟小吃街？”我被這一桌的吃食驚到了。

“哈哈哈，不至于的，這不是不知道你愛吃什麽嗎？而且咱們倆人呢，你吃不了就留着，我來。等會兒打球，現在多吃點，省了等會沒力氣。”馮風邊笑邊把熱牛奶遞給我，還細心地把吸管幫我插上了。

看來也不是一切都不順利，這不是又交到了一個好朋友嘛，這一刻，真的很溫暖。

我們邊吃邊聊，這一頓吃得胃裏暖和又舒服，但還是剩下了還多，馮風讓我休息一下，他來收拾，看樣子他很擅長收拾，手法娴熟地開始分類，把能放的住的吃食，用袋子封口放在桌子上，剩下的一部分是垃圾，一部分是吃剩的食物，我們拎起兩個袋子，一個出宿舍扔到垃圾桶裏，另一個拎着去找學校裏得流浪貓們，看看有沒有符合它們口味的吧。我們在樓後地草叢一帶，順利地等來了幾只咪咪，我蹲下來打開袋子，它們湊過來先是聞了聞，然後就開始吃了起來，我猜它們一定是聞到了肉包的香味。

“看來還是适者生存，你看貓咪那麽警覺的小動物，在我們學校混的一點都不怕人。”我跟馮風一起往籃球場走去。

他右手插兜，邊走邊笑，對我的說法不置可否。我邊走便跟他介紹學校往左邊走通向哪兒，往右走是哪裏，他也順着我手指的方向，邊看邊點頭，我介紹得正起勁兒，他突然用左手攬住了我，原來有車經過，而我正忙着介紹一點都沒發現。

“怎麽這麽迷糊！”馮風用右手輕彈了一下我的腦門，“我發現你總是走路的時候不看路哈。你這樣的，以後怎麽放心讓你自己出門。”

我捂着腦門不好意思地笑笑，好像自己是有點迷糊，一看馮風笑得這麽無奈，我只覺得自己腦子都不轉了。

“行吧，”他把攬着我的左手改為搭在我肩膀上， “這樣走放心點，哥哥保護你。”

這人每次說“哥哥”倆字的時候，我總覺得有點像調侃，又有點認真，還有就是他搭在我肩上的手總覺得跟小杜不一樣，是帶着燙人的溫度的，這麽一想我只覺得自己更迷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