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節
隐藏着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
墨韻沒有多問,但心裏終究有些擔心:“萬一我搞砸了.......我的意思是,我從來沒有下過山,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沒關系,”師父難得善解人意一回,“把信交到她手裏,到時候,你別讓人知道你是我徒弟就行。”
墨韻:“......”
“還有個事,郾城有座天機閣,這信,你去交給天機閣的閣主——天機子。”
“天機子?”墨韻将新封反複看了幾遍,并沒有看出任何端倪。不過,師父的事她也并不十分關心。
比起這個,她還是更願意知道:“師父,那位天機子是男是女?長得好不好看?”
師父走到門邊,拉開門:“出去。”
這是墨韻第一次離開白姥山,她做夢都想出去一趟。但她以為這輩子師父都不會讓她離開這裏,沒想到現在夢想實現得如此突兀,到着實教她措手不及。
不過,師姐倒是常能出去。
師姐叫徵羽,能撫得一手好琴。泠泠琴音似水如雲,由指尖流瀉,萦繞于琴弦,餘音繞梁惆悵渺然,如同壺觞裏那化不開的女兒醇釀。
曲倒是好曲,但如此之曲,如此之調,卻絕非凡人能夠入耳的。
墨韻從來不曾出過山,卻在師父的書房翻過許多話本子、戲折子。從前好些年,山外那些說書先生最愛講的橋段,便是關于那國教教宗清塵道長的傳奇經歷。
從他的出生,到他游歷、拜師、學藝、避世、悟道,後在西陵統一的那場大戰中運籌帷幄,最終輔佐天子成就了統一霸業,被皇帝親封為國教教宗。
爾後,凡與他有關之事,都會成為世人津津樂道的傳奇。
再爾後,先帝駕崩,清塵道長感念先帝知遇之恩,也決然避世隐居了起來。
外界盛傳,清塵隐居後收了兩位弟子,過起了清閑似神仙的生活。
其他的傳聞墨韻并不知道真假,但關于收弟子這件事,她還是頗有了解的。只是,作為那兩位弟子其中一位的她,卻并沒有感受到畫本中所寫的,師父對她的寵愛有加。
對于這種說法,她也曾匪夷所思了好久,最後不得所解,只能拂袖作罷。
至于師姐,師父對她倒總能格外開一些恩。書上說,師父的弟子都深得他的真傳,其實只說對了一半。
師姐是的确得了十分的真傳,但墨韻就稍微要差那麽一點......好吧,也許差的不只是那麽一點。
當初,墨韻所學也是琴技,但在她苦練指法三年依舊沒有任何長進之後,師父痛心疾首,毅然決定讓她學習作畫。
她不知道師父到底會多少種技藝,但她卻知道,師父不僅精通琴棋,也能繪得一手好丹青。
但在墨韻身上,名師出高徒這種說法顯然不夠有說服力。
直到她十四歲的時候,依舊只會按圖索骥。而十五歲那年,也不知是不是靈竅頓開,突然就能将手中的畫筆運用自如了。
墨筆翻飛間,一幅畫下來也算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她還記得自己畫的第一幅畫,畫中只有背影,是個男子,玉冠束發,姿态優雅。
她發誓在這以前,她從來沒見過除了師父以外的男人。但她更深信,畫中之人絕非師父。那時她一提筆,腦中便赫然閃現出這麽個背影,她來不及細想便已将他畫下。
她以為師父看到這幅畫至少會說點什麽,但師父卻什麽也沒說。只是淡淡搖了搖頭,讓她以後不要再畫了。
從那以後她就果然沒再畫過。
在師父眼中她從來不是個乖徒弟,這次自然也不例外。她不畫并不是因為師父,只是因為,那次後她便再也畫不出來。
那抹背影,溫文儒雅,卻又孤傲絕塵。
她看了眼睛疼,眼睛一疼心便會跟着莫名地疼。于是她索性不再看,生火的時候順手将那畫扔進了爐竈裏。
可那抹背影,她卻至今都無法忘記。那個人就在她腦袋裏,盤亘纏繞,仿佛參天古樹的根莖,深深地埋進地底。
墨韻收拾了行禮,獨身上路。
臨走,師父拉着她的手千叮玲萬囑咐,“韻兒啊,這是你第一次出山,外面世界險惡,你一定要多多留心呀!”
她很感動,原來師父還是這樣關心她的。
但她反而不習慣,背着簡單的行禮,沿着鄉野阡陌,一路逃離了師父不安的眼神。#####新文上傳,大家多多支持,有什麽意見或者建議,一定要提出來喲,可別憋在心裏,會很難受的呢!
【3】接受任務(2)
“韻兒。”走出好遠,她還能聽到師父追在後面的喊聲。
她頭也沒回地擺擺手,就聽到師父憂慮的聲音傳來:“出門在外,要實在是丢了人,你可千萬別說認識為師呀!”
墨韻腳步打了個虛晃,險些栽進旁邊的山溝裏。
出山後墨韻便買了匹馬,二十天後,終于順利到達了郾城。
城外平坦寬敞的官道上,有幾匹馬車碾過,車輪滾滾,壓碎了道上枯黃的落葉。
時值暮秋,秋高氣爽。
馬車疾馳,從官道往城門駛去。旁邊熙熙攘攘的小販和行人也在往城內趕。
墨韻擡頭望望天,日近黃昏,薄暮奄奄。霞光似箭穿透塵埃,将行人的的影子都拉得很長很長。
雖是頭次出山,但鑒于她從小就是偷看師父話本子長大的,對于這山外的一切,雖不算熟悉,卻也是略知一二。
大家行色匆匆,大概是要關城門了。
可此時天色尚早,若果真是要關城門,那或許有種可能——城裏出什麽事了。
城門處設了城關,有守城軍隊駐紮,設卡檢驗。
“大哥,請問這是出什麽事了嗎?”排隊的時候,墨韻問前面推車的小販。
“你是外鄉來的吧?”那小販看了她一眼,滿面愁容地搖搖頭,“前些日子城裏出了夥刺客,也不知何時潛入如的城,夜半行刺了城主。”
“行刺城主?”她有些意外。
郾城現任城主複姓澹臺,名流雲。這是師父告訴墨韻的。
她虔誠地看着小販,“大哥,那請問,城主他可有受傷?”她并不關心澹臺流雲的死活,只是,這樁生意還沒做成。
若他真有個三長兩短,她便要在這裏多耗些時日,那樣豈不耽擱了她下山游覽九州的宏圖計劃?
況若因他的傷勢影響了這筆生意,損了師父的英明也就算了,若是再害得自己成為師父和師姐的笑柄,那她恐怕就要抱憾終身了。
大概是被她誠摯的眼神打動,那位小販大哥四處看看壓低了聲音,“......我也不知道。”
墨韻:“......”
“但是……”失望之際,小販大哥十分慷慨地用了個轉折的手法,“據說城主受了重傷。”
他将聲音壓得更低,“但也有傳聞,這只是引君入甕的局。那夥刺客只是個引子,真正的湯頭還在後面,所以城主也将計就計。”
“這樣啊。”墨韻了然地點頭,又默默在心裏揣摩了好久,最後還是不知道,小哥這話說了跟沒說有什麽區別。
但她終究還是進城了,而且是大搖大擺坐着馬車進去的。
因為有澹臺流雲的親筆信,上面還蓋有他那象征着城主威儀的印章。守城侍衛長絲毫不敢怠慢,趕緊派人禀報了上去。
不多時,一輛裝飾華貴的馬車便有城內駛了出來,馬車上刻有象征澹臺家族的徽印——三足金烏。
車上下來位中年婦人,上好的白玉簪子挽在發髻,雲鬓鳳釵,眉目如裁。
從前師父也教過她禮儀,雖平日裏不得用,卻仍是牢記在心裏的。她微微上去,向婦人施禮。
婦人含笑還禮,然後引她上車。
車輪輾轉,不久便到了“朱武宮”,這裏便是歷代澹臺家族的府邸。
墨韻下車,那婦人将她引至宮內。
臨走師父囑咐過她,與她無關之事,切不可過問,自然也無需過問。廊腰缦回,千回百轉,她跟随在婦人身後始終腳步平穩。
只是心頭難免郁結,有些同情起那位此刻。這幾年做刺客也不容易,尤其在這樣的宮裏,要準确找到目标的位置着實還是有些難度。
天已擦黑,園內樹影幢幢。青磚的檐角下,燈籠昏黃的燈光,将整個回廊映得飄渺起來。
這是墨韻初次下山,從前她不曾見過這樣的景象,她以為或會被這山下的繁華和绮麗所迷惑,可是沒有,一切都恰到好處、順理成章。
她甚至産生了錯覺,仿似自己并非在那巍峨的白姥山下長大,那些與世隔絕的十九載如同幻境,而她心中卻只剩下這山下萬千繁華。
她想,大概是話本子看多了,竟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