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滿月酒生事
第60章 滿月酒生事
◎哎嘿◎
自從當初顧嫣嫣想要弄出罂子粟這等傷天害理之物後, 朱慎堯便在負責外交的鴻胪寺中加設了個擇善司。
廣納民間懂得外語,最好是商人出身的能人異士。專門帶着國庫出的經費秘密出使各國。
秘密出使,自然不是為了交際, 也不是細作。而是為了收集他國之物。不要金貴之物,而是專注民間普及常見的玩意。要求事無巨細,只要大夏沒有的便要。尤其是田裏種的。不論什麽手段帶回大夏便能得到一筆賞金。
此事才剛剛開始發展, 暫時還未見成效。朱慎堯從元岫那裏得到了土豆和紅薯兩個消息,便立刻給了準備下南洋的人派發了任務,帶回來之一者,賞黃千兩,良田千畝。
原本拟旨中,朱慎堯想給的是黃金萬兩, 被元岫改成了千兩。事情沒塵埃落定之前,不宜過度高調。
而這件事安排下去後,緊接着便是小公主的滿月酒了。
合宮上下, 半個京城又是好一番的熱鬧。朱慎堯提前備下了喜糖, 在這一日挨家挨戶的送了喜糖普天同慶。
今年論理算不得豐收。可照比之前的連年欠收,現如今大半個華夏金黃一片, 已是百姓吃食富足之年。
就像朱慎堯說的,小公主是伴着霞光與麥香降臨于世的,前朝後宮, 無一人敢輕視。
滿月酒是太後一手操辦的,元岫只管着時辰到了,抱上伯陽入場便是。
将将滿月的孩子剛剛适應這個世界,倒是不像開始時那麽好哭了, 但閑不住的性子沒改。被元岫抱在懷裏出席, 衣帶擺動間, 這剛張開的小奶團子乖巧又安靜,還會對元岫這個娘親笑。
受了一衆人的禮,元岫抱着孩子落座:“今日是伯陽的滿月酒,諸位前來是莫大榮幸,本宮替公主寫過諸位。好酒好菜均已齊備,還望諸位盡興而歸。”
剛一落座,小伯陽就哼哼唧唧的不依,元岫無奈交給了奶母,叫她就近四處走走,也給王室宗親們看一看這個皇家血脈最正統的嫡長女什麽模樣。
看過一圈後,公主就可以回坤寧宮歇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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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就在奶母轉了一圈後,小伯陽忽然又一扯嗓子哭了。若是平時,走路時候小伯陽是不會哭的,就算餓了尿了也只會哼哼兩聲。常伺候的奶母熟悉小公主的喜好。一下子哭得脖子都粗了一圈,臉紫漲,當即慌了神。
元岫放下酒杯,凝眉問:“這是怎麽了?”
奶母抱着伯陽躬身:“許是見多了生人,小公主害怕了。”
這倒是稀奇,之前剛生那會兒好些人都見過了,太後太妃們做祖母的一個個都抱過。伯陽一直不怕生,只要是走起來,誰抱都依,又怎會見多了人就哭?
還是說聽不慣絲竹管弦?
朱慎堯道:“先送回生服去好侍吧。小公主新生稚嫩,确實不宜在外久留。”
元岫颔首認同,奶母剛要福身離去,忽然下頭一人揚聲道:“不知可否給奴婢看看。”
元岫目光掃過去,說話之人位置較遠,是皇親中小輩的位置,且說話的也不是親戚,而是一位女眷身邊伺候的丫鬟。
“何人開口?上前回話。”
話音落,一個淺粉色衣服的丫鬟緩步過來跪在堂前。
“奴婢見公主哭得厲害,多半是嗆着了,老家有秘法,也許可解。”
奶母當即反駁:“公主這般如何是被嗆到?剛剛又沒吃奶!”
丫鬟卻不言明症狀,而是反問:“公主千金貴體不得有失,媽媽這般維護臉面,就不怕對公主貴體有傷嗎?”
這話說的甚妙,好像奶母反駁僅僅是為了自己臉面不顧公主。
好在元岫并非不明事理的人,看向丫鬟來時的方向。那邊的女眷也凝眉想不通。注意到元岫看自己,不得已出列道:
“臣女福臨給娘娘請安。翠兒實在唐突了。臣女不知她有異能,不過府中嬰孩數人,确實到了翠兒懷中就不哭不鬧了。也許可以一試。”
元岫恍然想起,宗室裏是有個郡主封號福臨。其祖父是朱慎堯祖父的親兄弟,京城內皇親貴族何其多,元岫也不是個個熟悉的。
福臨郡主冷汗都下來了,她當下也不好拆婢女的臺,只能寄希望于翠兒忽然出頭真的有真材實料,不然反要連累了她。
她也實在想不明白,平日乖覺老實的翠兒今日怎得大膽了起來。
有了福臨郡主的肯定,翠兒下巴都擡了幾分,自信道:“嬰兒嗆到不容耽擱,還望娘娘相信奴婢,叫公主盡快舒坦下來。”
太後心疼孫女哭得這麽可憐,急道:“既這麽着……”
“傳太醫吧。”元岫打斷了太後的話,招手讓奶母将孩子交還給自己。
翠兒一怔,見人出去請太醫了,不由急切道:“此事恐耽擱了時間,娘娘還是信一次奴婢吧!”
元岫面色驟變:“來人!拖下去搜身!哪裏來的膽子一再要求,分明心存歹毒!”
翠兒來不及辯駁便被侍衛按住,塞住了口束縛住手拖下去,只餘下掙紮的悶哼聲。
福臨郡主吓得俯身跪地,連連解釋:“娘娘恕罪!臣女當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也不知她為何忽然站出來!臣女冤枉啊!”
太後想說話,卻又怕幫了倒忙,低聲與元岫商議到:“不如交由宗人府?”
元岫抱着哭嚎的伯陽,雙臂抑制不住的發抖。她才将将滿月,便要面對這森森惡意。
背後之人實在該死!
越是這個時候,就越不能意氣用事。輕輕搖頭算是回應了太後的疑問,元岫此事精神全在彈幕上,從交流中尋找線索。
【對嬰兒下手可太惡心了!】
【也真特麽是兩手準備。成功了塞人近宮,失敗了也有郡主一家背鍋。真就完美隐形了呗。】
【不是,都這樣了白家還這麽作妖确定不是嫌命太長?】
【惡心是這樣暴露後只怕連累老十啊!我的溫潤如玉的十王爺哪能這麽被無端猜忌啊!】
……
不是福臨郡主,而是身為十王爺外祖家的白家。
恭順太後身故後,白家并未在純貴太妃上位後繼續風光,反倒臂膀被先皇一再削去,現如今在京城內已經是個二流世家,并不起眼。
誰又能想到這樣死而不僵的人家竟敢在小公主滿月酒上下手!
“諸位稍安勿躁,福臨莫怕,若當真與你無關,本宮自當細細查明。”
元岫穩定局勢,朱慎堯見太醫一路小跑而來:“龔太醫,小公主何故哭不止?可是叫人下了藥?”
大人被下藥尚且有諸多兇險,何況月餘的孩子。
龔太醫額角見了汗,來不及見禮就被拉倒小公主身邊。伸手去摸小公主脈搏,面露疑色。
“啓禀皇上,小公主脈象并無不妥,并非中毒之兆。”
朱慎堯稍微松口氣,面色甚冷:“再查。”
“遵旨!”龔太醫撥開一點襁褓,将嬰兒的膀子稍稍露出一點。伸手往布料上摸了一下,随即皺着眉頭掏出鏡片仔細觀瞧。
這事初有成果的錦衣衛拖着盤子回來,高高舉起盤子裏墨色盤子上一點點白色粉末。
“啓禀皇上!那婢女翠兒指甲縫裏有此物!”
元岫強壓下怒意:“龔太醫!”
龔太醫忙過去,捏起一點粉末嗅了嗅,又用舌尖舔了一舔,當即一副了然于胸的跪下身去。
“啓禀皇上、皇後娘娘,此事做的隐蔽可見安排之人心思之深。”
“說!”
“小公主确實并未中毒。之所以啼哭不止,是因為包裹裏被撒了蟲毛。蟲毛纖細如塵,粘在身上奇癢難耐。小公主新生嬰兒無法表達,便只能啼哭不止。而此盤中之物則為止癢之藥。只是用料較狠,灑在身上能即可免去騷樣。但小公主皮膚稚嫩,用過此藥後定會紅腫起疹。只是新生兒剛足月,就算起了疹子也實屬平常。若非娘娘明察秋毫,過後只怕再無發覺。”
蟲毛細如塵,若非龔太醫見多識廣,換個人斷認不得。且今日過後,小公主的衣物或漿洗,或更換,便更神不知鬼不覺了。
非毒且無害,但奇癢對孩子亦是折磨。
元岫合上眼,壓下了眼角的淚意。朱慎堯大掌将元岫手指攥入手心。
“那現在當如何。”朱慎堯問龔太醫。
龔太醫福身:“蟲毛并無大礙,只要洗淨便可無隅。”
朱慎堯松口氣:“帶小公主下去清洗!襁褓、衣物首飾全部留證!”
吩咐完了奶母,朱慎堯眸子更冷了幾分,掃過下面再做的每一位。
“查!今日小公主經由誰手,又有誰靠近,無論大小一并查驗!帶人前往榮王府,将此女親近之人一并帶去宗人府嚴加審問!誰人指使,誰人安排!務必要查個水落石出!”
天子之怒,無人可承受。何況此事并非小時。滿月酒能混入賊人,只能說好在,但凡小公主有個三長兩短,其牽扯衆多情形之嚴重,無法想象。
衆人皆眼觀鼻鼻觀心,元岫吩咐宴席繼續,沒有了歌舞,但宮女們進進出出依舊奉上珍馐美味。
福臨郡主被攙扶回了座位上,坐立難安的仿佛即将奔赴刑場之人,擡眼看着衆人明明緊張,卻都強顏歡笑的推杯換盞,一時心涼。
當前情形,無論怎麽看他們榮王府都免不了受牽連。可翠兒究竟為何,她真真半點都想不明白。
元岫已經偷偷低聲告知了朱慎堯嚴查方向。故而事情進展神速。不過幾杯酒的功夫,便有帶刀侍衛匆匆入宮。
“啓禀皇上!榮王府外抓住了幾個鬼鬼祟祟的賊人,初步審訊招供為白家所派。屬下恐耽擱此事特來禀報。”
在一衆驚愕的目光中,只有朱慎堯和元岫成足于胸。
“圍了白家,一只鳥都不準給朕放出來。細查,若當真白家所有,先抄再審,以儆效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