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整只茶油烤鴨
第93章 整只茶油烤鴨
(甜甜番外一則)
容姝在狼村住了很長一段時間, 沒有任何信號,每天的娛樂就是騎着惡狼在山林裏狂奔。
到了夜晚……情況就會反過來。
這匹無休無止、不懂何為限制的惡狼精力無窮無盡,時常會讓容姝感受到苦惱,還總會讓隔壁的公狼和母狼打架謾罵。
原因是——那頭母狼聽到隔壁的動靜就開始發火, 埋怨自家的公狼不中用。
容姝通常伏在床沿, 聽到隔壁的打罵聲,都會一邊顫抖一邊眼冒淚花, 祈禱惡狼的力氣能勻幾分給隔壁, 這樣雙方都能滿意。
“別哭。”
蒼阆俯下身子,粗魯地擡起她的臉頰,貪婪地親走上面滞留的淚珠, 力氣卻絲毫沒有減弱。
恍惚間,容姝覺得自己就像一堵牆,遲早要被這只可惡的“穿山甲”鑿穿。
眼淚又不受控制地落下來。
容姝終于忍不住暴露了自己的心聲:“你、你能不能和隔壁的公狼換一換?”
這話剛出,身後的惡狼瞬間停下。
還沒等容姝松口氣, 腿彎就被抱起,狠狠地摔在床鋪上,沾濕了白天剛曬幹的獸皮毯。
“你幹什麽呀?”
蒼阆欺身而上, 緩緩地沉下去, 充滿野性的一張俊臉上,寫滿了憤怒和焦躁。
“你不想要我了?”
狼人是這個世界上最忠誠的半獸, 只是礙于族群稀少,為了更好地繁衍, 母狼才會選擇不同的公狼進行交配,但公狼通常只會認準一頭母狼。
蒼阆從前沒想過, 但剛才容姝蹦出來的那句話, 讓他聯想到狼村裏的其他母狼。
若是她也在村裏自由選擇其他公狼……他不保證會不會挨個咬死, 再将她、再将她……蒼阆有些憤怒地垂下頭,咬住嬌豔紅潤的唇瓣,惡狠狠地又磨又y。
“誰不想要你了!”容姝又惱又怒地捶打着他的後背,“你能不能別像頭野獸一樣,我受不了!”
“我就是頭野獸。”
蒼阆的動作粗魯極了,許多姿勢都不是容姝教授他,而是他自己覺得方便,便鑽研出了前人的經典姿勢。
“不能去找其他公狼。”他目不轉睛地注視着她,非要得到一個肯定的答複,“否則我就咬死它們。”
容姝的心又軟了。
但是很快她就差點被鑿得眼冒金星,緩了許久都沒有緩過來。
皎潔的月光藏在深山的枝頭上,容姝恍惚間揪緊了某條不安分的狼尾巴。
“我想出山了。”
蒼阆的力道頓時失控,他不可避免地想起那兩個月的焦灼等待,一時間渾身上下都充滿了燥郁。
好在容姝的下一句話就安撫住他。
“蒼阆,你陪我一起出山吧?”
“月初離開,滿月回來。”
她必須給這頭無休無止的惡狼找點事做,不然自己很可能會死在獸皮毯上。
只要她不想離開自己,蒼阆一切都願意答應。
“好。”
……
離那場驢行慘劇已經過去了半年。
田宏財的父母不再糾纏,高正的妹妹也被送去了孤兒院。
唯獨徐玉龍和丁樂瑤……容姝看着手裏的婚禮請帖,很有些愣怔。
“看什麽?”
剛搬完貨的男人從背後抱住她,毫無遮擋的胸肌就這麽大咧咧地露出來。每一次近距離接觸,容姝都忍不住面紅耳赤。
“徐玉龍和丁樂瑤的婚禮邀請函。”
蒼阆毫不在意地掃了兩眼,片刻後若有所思。
“婚禮?”
“我們呢?”
他已經越來越适應現代社會的生活了,只要在外面看到什麽,回頭就要在容姝的身上讨教試驗一番。
前段時間某短視頻app流行冬天的第一杯奶茶,這頭從來沒喝過工業糖精的惡狼趁着容姝工作時,溜到了某個大熱的網紅奶茶店,排了一天的隊。
容姝趕過去後,就看到那條隊伍裏,某匹惡狼以一米九的個子吸引了無數視線。尤其是他化作人形時,長得野性十足,蓬勃的肌肉透着白襯衫都能看得見。
她就說他一點兒都不适合白襯衫!
不,也許是過于适合了,所以才能引起無數關注,甚至經常有人上前搭讪。
北市的一切都是精致的、時尚的,來往的人群裏,一大半都是年輕貌美的白領女孩,與落後偏僻的大山完全相反。容姝曾經想過這匹惡狼出來後,會不會看中另一個更漂亮更白嫩的人類女性,倘若真的有那麽一天……她也毫無辦法。
可她低估了半獸的忠誠。
野獸終究是野獸,哪怕愛上人類,也有物種隔閡。在他的眼裏,其他人類都是另一類種族,是古老狼人的食物。而容姝,只有她,才是那個突破物種的例外,是他的“母狼”。
他的目光只會停留在她的身上。
容姝的回憶被一只胡作非為的大手打斷,她慶幸地看了一眼已經關閉的店門。
“我們去參加他們的婚禮吧。”
她打掉蒼阆的鹹狼手,轉身抱住他的腰。
“說不定也能借鑒一些東西。”
人類就是這麽婉轉,蒼阆的眼珠子轉了好一會兒,直白的野獸腦袋才悟出她的潛臺詞。
“喂!”
下一秒,容姝就騰空了,她被蒼阆迫不及待地扛在肩上。
“回家。”
“我餓了。”
……
徐玉龍和丁樂瑤的婚禮辦得很低調,甚至不是在後者曾經暢想過的五星級酒店。
“你好,這是我們的請帖。”
容姝帶着蒼阆走進婚禮現場,扣扣嗖嗖地給了一個四百塊錢的紅包。
這說不定是現場最少的紅包,丁家人坐在門口登記禮金金額,毫不避諱地翻了個白眼。
容姝只當沒看見。
但蒼阆不太高興,他已經知道翻白眼是人類世界的挑釁動作,當即捏緊了拳頭。
他長得強壯且高大,站在嬌小貌美的容姝身邊就像是個惡煞,看上去就很能打,想要吓唬人,一吓一個準。
丁家人的白眼瞬間卡住,連忙低頭掩飾自己的不滿。
野蠻,太野蠻了!
肯定是男方那邊的親戚,又窮酸又野蠻!
容姝被安排在男方的席面上,她拉着蒼阆在不近不遠的地方坐下,扭頭觀察了一圈,才發現男方和女方的親戚有着明顯的差異。
女方父母雙全,又在北市有房有車有體面的工作,親戚大多比較富足;男方只有母親,且多數親戚都不在北市,來參加婚禮的少而又少,精神面貌也差了一大截。
這樣的差距……徐玉龍若是沒跛腳,也得工作好幾年,将高工資全部攢下來,才能出得起彩禮和首付,讓丁家別別扭扭地将女兒嫁給窮小子。
但他現在跛腳了,丁樂瑤也沒了一條胳膊,正好湊成一對。
容姝對徐玉龍的喜歡早就消散了,此刻也生不出一點感觸。
她悄悄扭頭看了一眼蒼阆。
後者正抓着她的手,百無聊賴地等開飯。
還好、還好這匹惡狼不知道她曾經喜歡過徐玉龍,否則他怕是要追過去将對方咬死,然後在床榻間将她折磨得也死一趟。
“我去一下洗手間,你不要亂走。”
“好。”
容姝離開大廳,找了半晌也沒找到洗手間,卻遇到了一個意料之外的男人。
對方站在陰暗的走廊盡頭,手裏夾着一根香煙,半邊臉被黑暗籠罩,透出一股趨之不散的郁氣。
是徐玉龍。
與記憶裏完全不一樣的徐玉龍。
他彷佛也注意到容姝的腳步聲,扭過看見她時,神色明顯一怔。
“容姝?”
容姝有些尴尬,但又不好轉頭就走,于是随便扯了個話題。
“你以前好像不抽煙。”
徐玉龍靜靜地望着她,半晌沒有回答。
這更尴尬了。
“呃,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容姝只好找借口溜走,但溜到一半就被叫住了。
“容姝……你最近怎麽樣?”
徐玉龍終于開口,他的聲音很是嘶啞,再也沒有曾經的穩重和溫潤。
容姝有些恍惚,下意識回答:“還行,一如既往。”
除了多了個男朋友。
“你呢?瞧我問的,你今天結婚,肯定很幸福……”
“我不幸福。”徐玉龍打斷她,“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他彷佛壓抑了很久,再次見到容姝的那一刻,曾經的回憶頃刻間湧入腦海。
她變得更美了,像是被滋潤過的薔薇花,原先的低調木讷已經轉變成另一種讓人挪不開眼的魅力。
或許是為了參加婚禮,她穿着一條掐腰的長裙,長發散下來,男人女人經過她的身邊,都會忍不住駐足觀望。
容姝有些失言。
她不知道該怎麽安慰他,也完全不想安慰他,只想問一句:“為什麽不幸福?”
容姝在大廳坐着時,聽到過女方親戚在那邊議論——丁家在北市另買了一套房,落在丁樂瑤的名下。婚後,徐玉龍不用出任何代價,可以直接住進去。
這不是他曾經選擇的路,經歷了那麽多坎坎坷坷,終于實現了,為什麽不幸福?
徐玉龍擡起手,緩慢地抽了一口煙。
“田宏財的父母與他不親,放棄了追訴。高正的妹妹年紀小,沒人為他說話。”
“但丁家不一樣,他們跟我說,丁樂瑤失去一條胳膊,都是我的錯,她的一輩子都被我毀了。”
“如果我還有良心,就娶了她。否則我去哪家公司,他們就去那家公司鬧。”
容姝倒吸一口涼氣。
她也是通過這次的安嶺之行,才意識到驢行背後的風險。哪怕別人出事,麻煩也會糾纏到同行人的身上。
或許在法律上,徐玉龍沒有錯;但在丁家人的心裏,他們只能譴責徐玉龍來轉移悲傷與責任。
“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或許是打擊與變故太大,徐玉龍罕見地對着容姝說出了自己的心裏話。
容姝沉默許久,才道:“但現實已經沒法改變了。”
“真的沒法改變嗎?”
徐玉龍放下煙,直勾勾地盯着容姝,他的眼裏升起另一種難以言說的複雜,甚至還藏着些許湧動。
“只要我離開北市……容姝,我記得你也想離開北市,對不對?”
他上前一步,從黑暗裏走出來,憔悴的面容全部顯露。
容姝看出了他的落寞、他的迫切、他的不滿……還有他的期待。
但她已經不是半年前的容姝了。
她後退一步,靜靜道:“我現在不想離開北市了。”
“而且我已經有……”
“玉龍!”
遠處傳到一道熟悉的呼喊,兩人齊齊看去,只見穿着婚紗的丁樂瑤,站在拐角處靜靜地看着他們。
容姝垂下眼,盡量克制自己不去看她的另一側手臂。
婚紗的裙擺擦過她的裙角,丁樂瑤越過容姝,走到了徐玉龍的身側,用完好的手臂挽住他。
“婚禮快開始了,大家都在找你。”
她并沒有生氣,還和原來一樣,表現得很體貼大度。
只有徐玉龍知道,自己的準新娘從安嶺回來後,成為了他人生最大的禁锢。
他眼裏剛剛升起的那抹光亮,在看到丁樂瑤的那一瞬間,熄滅了。
容姝又成為了一個旁觀者,只是這次,她再也沒有一絲心傷,而是默默地後退兩步。
“那你們快去準備吧,我也得回去找我男朋友了。”
“你有男朋友了?”
“你這麽快就又有喜歡的人了?”
兩句話從不同的人嘴裏說出來,全都帶着震驚和質疑。
容姝剛想解釋,餘光就瞥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是蒼阆。
他還是等不及,過來找她了。
“忘了介紹,這就是我的男朋友。”
容姝看了看蒼阆,又看了看對面的兩人,心裏升起一小撮緊張。
她不能肯定這兩人看到蒼阆後,會不會想起在安嶺發生的一切……但幸運地是,徐玉龍和丁樂瑤只是恍惚了一秒,就露出了初見陌生人的神情。
“你好。”
丁樂瑤忽地揚起一抹笑,手臂緊緊地抓住徐玉龍,扭頭看他:“容姝也找到了新對象,玉龍,我們該祝賀她。”
徐玉龍怔怔地看着蒼阆,視線又移到了站在他身邊的容姝身上,許久都沒有開口。
丁樂瑤見狀,當即将他拉開。
“那你們吃好喝好,我們要先去準備婚禮開場了。”
“嗯。”
他們倆攜手離開走廊,就像是一對恩愛的年輕夫妻,準備邁向幸福的殿堂。
只有容姝才知道這段關系中的割裂。
“別看。”
一雙大手突然遮擋在她的眼前,蒼阆的臉上帶着明晃晃的不滿,他還記得徐玉龍。
雄性之間也有屬于情敵的直覺,這匹惡狼第一次在深山裏跟蹤五人小隊時,就覺得那個雄性人類十分地不順眼。
“我不看了。”容姝抓住他的手,突然道,“我們走吧,席面應該也沒什麽好吃的。”
沒必要為了四百塊錢的禮金,非要待在這吃回本,逼着自己看一場割裂的婚禮秀。
蒼阆一聽,當即高興起來。
他早就不想待在這了,徐玉龍的氣息讓他無比地厭惡,若不是沒有獠牙,他此刻已經開始磨牙擦爪。
……
兩人很快就離開了婚禮現場,回到了容姝在北市租的房子。
時至冬日,天氣越來越冷,她租的房子又是老小區,供暖并不是很足。
洗完澡的容姝,明明已經決定好今晚和蒼阆分房睡,調養一下自己的身子。但當她瑟瑟發抖地看着自己的床上躺着一匹油光水滑的黑狼時,還是忍不住停下腳步。
黑狼伏在床上,一雙黃褐色的眼睛靜靜地看着她,明明沒法開口說話,卻傳遞出了“勾引”的意味。
容姝被蠱惑了。
很暖和。
黑狼的外表看似兇殘,但它的皮毛卻十分溫暖,粗糙卻又不失軟滑,冬天抱着睡覺,能暖一整晚,比暖氣好管用。
尤其是那條大尾巴,搭在她的腰間,将整個人都包裹在懷裏,總能讓她想起兒時的溫床。
容姝拒絕不了。
那匹惡狼也知道她拒絕不了,一條蓬松的狼尾巴懶洋洋地搖晃着,成為了勾引她的鐵證。
“太壞了!”
容姝一頭紮進惡狼的懷裏,雙手雙腳緊緊地抱住狼身,悶聲道:“今晚不許變成人。”
只能當她的供暖抱枕。
狼尾習慣性地勾住她的腰,龐大的狼腦袋擱在她的頭上,将嬌小的人類裹在自己的身下。
蒼阆很聽話……大多數時間是聽話的,但他受不了與容姝分房睡,哪怕把他關在門外,半夜也總會擠開門偷偷溜進去。
昏暗的房間裏,只有香薰燈還在散發幽香,照亮了床上的一人一狼。
“其實婚禮也就是那樣。”
容姝的感嘆,讓惡狼瞬間睜開眼。
他有些急躁地拍打着尾巴,下意識以為她不願跟自己舉辦一場人類的結合儀式。
容姝沒發現他的異常,自顧自道:“也沒什麽好借鑒的。”
像徐玉龍和丁樂瑤,真的是因為愛才結合在一起嗎?不,他們是同一類人,被迫捆綁在一起。
她說着說着,突然擡起頭,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惡狼:“我們離開北市吧,去雲市定居!我有一點兒積蓄,足夠在那裏買房買商鋪。彎月時,就待在雲市;滿月時,我們就回山裏,和你的族人們一起生活。”
容姝騙了徐玉龍。
她一直想離開北市,只不過如今想要一起離開的人,不是他了。
惡狼……惡狼變回了人形,遒勁的手臂牢牢地摟住容姝。
“珠寶,給你,換房子。”
他說的是那些背包裏的珠寶,後來被容姝撿回了狼村。
容姝有些不好意思:“那是狼族的東西。”
“不,是偷的。”
是上一代頭狼下山,偷了一家富戶的珠寶。不過時間早已過去百年,再也尋不到原來的主人。
蒼阆很理所當然:“是你的。”
容姝、容姝其實也有些心動,她将腦袋埋進男人的胸肌裏。
“那就可以拿它們去換錢,在安嶺附近買一棟別墅,以後住着就更方便了。”
還能置辦一些不動産,惡狼以後也能變成一頭收租狼。
想到這,容姝突然笑出聲來。
“丁樂瑤以前讓我找個有錢人,憑借相貌嫁進去,以後當個收租太太。”
“兜來兜去,還是實現了。”
蒼阆不關心她說的人和事,只默默地聽着她說話,就能感受到狼心一片滿足。
“那婚禮呢?”
某匹惡狼還是執着于這一點。
容姝沉默了許久許久,最後摟住他的脖子,低聲道:“回狼村,辦一場狼族的婚禮怎麽樣?”
徐玉龍和丁樂瑤的結合再怎麽割裂,兩家的親戚卻坐滿了整個大廳。
但她不一樣。
早已斷裂的親緣,不可能再出現在她的婚禮上,還不如回狼村。那群狼人對結合與繁衍十分熱衷,至少會真心歡迎這場婚禮。
蒼阆的手臂瞬間收緊,身體和腦海傳來熟悉的躁動。恰如第一次跟蹤在那幾個人類身後,看到那抹嬌小的身影,愛與欲瞬間開始蠢蠢欲動。
“好,回去。”
去雲市,回安嶺,在狼村終身飼養一個怪物。
作者有話說:
番外大肥更,姝姝和惡狼的世界結束啦!
以及,下個世界的簡介已經更新到文案了~ 千年活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