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牛肉炒刀削面
第67章 牛肉炒刀削面
(“你拿了我的東西。”)
焦嬌在三皇子的宮內, 從白日等到了天黑。
黑色小蛇始終纏在她的手腕上,片刻都沒有離開過。
“它為什麽還不回來?”
焦嬌等得太過焦急,隔一會兒就要去院子外轉一轉,企圖看到那道熟悉的妖蟒。
可它始終不見蹤影。
“該不會出事了吧?”
牢獄外重兵把守, 難道它被抓住了?
焦嬌心神不寧地戳了戳手腕上的黑蛇, 試圖從它這裏得到答案。
但黑蛇長了一副吓人的模樣,實際上蠢頭蠢腦, 根本不懂她的擔憂。
“唉。”
“也不知你随了誰。”
焦嬌始終冷靜不下來, 索性站在院子裏不停地踱步。
又過了一個時辰,還沒有等到妖蟒,卻先一步聽到了宮內乍然響起的尖叫與砍殺聲。
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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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可是宮裏, 除了禁衛軍,誰都沒法帶兵器進來。
為什麽會出現如此大規模的打鬥聲?
甚至還有一堆宮女和太監的凄慘叫聲!
焦嬌想起了那夜五皇子宮變,也是這副動靜。
可五皇子不日就要登基,現在好端端地住在宮裏, 還能有誰殺入皇宮……等等!
她猛地站起身,心底浮現出一個最不可能的念頭。
焦嬌快步走出院外,避開三皇子宮裏為數不多的幾個太監侍女, 一路潛行到殷策的寝宮。
按理說, 沒有太醫醫治,他此刻應該無能地趴在床榻上, 靜靜地等待着最終的命運。
可當焦嬌溜進寝宮時,只看到了一副空蕩蕩的床榻。
上面本該躺着的殷策, 消失得無影無蹤。
焦嬌頓時瞪大了眼睛。
殷策不見了!
他傷成那副模樣,沒有人幫助, 還能去哪?
難道、難道造成這一切打殺聲的人, 就是本應該躺在床榻上等死的殷策?
焦嬌的臉色難看極了。
此時此刻, 她突然意識到——是她小看三皇子了!
他向來陰狠聰穎,手段更是防不勝防,就算是五皇子調走他身邊的所有人,或許、或許他還有退路。
這皇宮跟篩子一樣,妖蟒能溜進來,殷策的手下或許也能溜進來。
只要殷策被帶出宮外,就能調動手裏的兵力,直接殺進宮來!
怪不得,怪不得中午送飯的大太監一副趾高氣昂的模樣,全無昨日的喪氣,她早該想到的!
焦嬌此刻無比懊悔。
若早知殷策還有退路,她就不該想着多留他幾日,讓他受盡折磨。
如今說什麽都已經晚了。
焦嬌眉頭緊鎖,遙遙地看着養心殿的方向。
五皇子作為鐵板釘釘的新帝,此時應該已經住了進去。
他到底能不能阻止殷策?
不,很難阻止了。
父親入獄,駐紮在城外的兩萬兵馬暫時歸副将帶領,副将又是殷策的人。
兩萬兵馬,足夠碾壓五皇子的八千禁衛軍!
殷策又比五皇子陰狠,他若是殺進宮中,說不定會立馬斬殺五皇子。
到時,哪怕手段不光彩,最終稱帝的人還是殷策!
外面的喊殺一聲比一聲高,甚至已經逼近了三皇子宮。
有一批帶刀侍衛直接闖了進來!
“三皇子有令,抓住罪人焦氏!”
“給我把她搜出來!”
果然是殷策的人!
絕對不能被他抓到!
她是害他受傷至昏死、丢失皇位的罪魁禍首,若是被抓到,恐怕小命不保。
焦嬌提起裙擺就往偏僻的地方躲藏。
她還要等妖蟒回來,等它救回父親,再一同尋處青山綠水之地,過上平靜無紛争的生活。
絕對不能在這之前,就落入三皇子的手裏。
焦嬌躲得很費力,但進來的百來個帶刀侍衛是地毯式搜索,沒有放過任何一個角落。
她的躲藏範圍越縮越小,危險越來越近。
到最後,領頭的侍衛将她從柴房的柴垛後拽了出來。
“找到了!”
“放開我!”
眼看着逃不過,焦嬌發了狠,左手摸到手腕上的黑蛇。
也不知它能否咬死這批人。
她的念頭剛起,下一秒,就看到這批侍衛身後出現一道熟悉的身影。
是那個差點害死妖蟒的白眉道長!
焦嬌的手指一哆嗦,動作比腦子更快,當即拽下黑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将它丢到柴垛後面。
——快跑!
玄陽子見抓到了人,緩慢地從侍衛後方走出,目光落在焦嬌的身上。
他還記得這個撕毀黃符的女子。
明明與妖厮混在一起,得知真相後依舊不知悔改。
玄陽子只是掃了一眼,便知三皇子為何叫他過來抓住此人。
“你身上有妖氣。”
焦嬌剛扔出黑蛇,此刻生怕它蠢頭蠢腦地再冒出來,緊張得雙手都在顫抖。
她絕對不能再讓這個道士得知妖蟒還沒有死!
“有什麽稀奇的嗎?”焦嬌佯裝鎮定,冷笑一聲,“我與那妖蟒關系匪淺,哪怕被迫生死相別,身上沾染些妖氣也正常吧?”
玄陽子搖搖頭:“若只是親近,不會殘留如此濃厚的妖氣,你身上還有古怪。”
眼看着瞞不過去,焦嬌捂緊了被她用紅繩串起、戴在身前的蛇鱗,試圖轉移焦點。
“這是它留下來的唯一紀念,我是絕對不會給你的!”
玄陽子果然被迷惑,他看到焦嬌手裏的蛇鱗,終于明白為何那妖蟒已死,這女子身上還帶着如此濃郁的妖氣。
“這鱗片乃是妖物所留,你拿它來肆意傷人,本就不對!”
焦嬌氣笑了。
“我拿它來傷人?你這道士根本就是颠倒黑白!”
“殷策圖謀父親手裏的兵力,派遣山匪來毀我清白,若不是妖蟒出現,我早就被山匪得逞!”
“事後他追來南府監視我,意圖謀害我的性命。妖蟒為了護我,殺的哪個不是該死之人?”
“你若是心中真有道義,就應該在殷策糊弄天下、編造妖蟒為禍江河之際站出來,告訴所有人,他在撒謊!”
“你若是真的仁愛蒼生,就該睜眼看看!我父親為大夕朝出生入死,卻被殷策誣陷通敵叛國;我九死一生活下來,最終落得個入府為妾的下場,甚至還要被殷策肆意欺淩!”
“你裝瞎做聾,根本配不上滿嘴的道義!”
她的指責句句在理,哪怕是玄陽子聽了,也沉默半晌。
許久後,這道士才找回自己的信念。
“焦家與三皇子的關系,乃世俗恩怨、紅塵是非。那蟒蛇是妖,不該摻和人間世事。”
“貧道不管人間,只管妖物,解決它才是貧道的修行。”
焦嬌嗤笑:“沒想到長生觀的道士如此會推卸責任!”
玄陽子不再過多争辯,随手結下符火,隔空燒斷了綁住蛇鱗的紅繩。
紅繩剛斷,掉落的蛇鱗就被他揮手收走。
“貧道的事情已了,諸位請便。”
玄陽子轉身離開。
等候多時的侍衛瞬間走上前,将焦嬌壓着帶了出去。
三皇子有令,要活捉了焦氏去見他。
一群人浩浩蕩蕩地往外走,已經“絕望”的焦嬌始終低着頭,沒有任何反抗。
只是在離開柴房的最後一秒,她不經意間扭頭掃了一眼柴垛。
它果真聰明了一次,知道藏好自己的妖氣,也知道躲在暗處不出來。
玄陽子并沒有跟随衆人去養心殿。
他的事情已了,王朝更疊乃世間常事,他不能利用自己的本事摻和這些紅塵是非。
今夜的皇宮四處都有砍殺的侍衛,三皇子帶進來的兵力正全力和五皇子的人火拼。
玄陽子穿着一身道袍,如入無人之境。
大夕朝道觀多,道士地位高,沒人會對一位看起來仙氣飄飄的道長下手。
直到一個陌生的男子與他擦肩而過。
玄陽子潛意識察覺到不對,停住腳步,若有所思地盯着那男子看了半晌。
沒有任何異樣。
難道是他感覺錯了?
也罷也罷,或許是先前與那妖蟒鬥法,法力還沒有完全恢複,所以才産生了錯覺。
他搖搖頭,轉身欲走。
“等等。”
剛才擦肩而過的男子沒有離開,反而又轉了回來。
玄陽子再次止住腳步,與他正面相對。
男子長着一副尋常的面容,只是身形過于挺拔壯碩,但更讓玄陽子心驚的是他的眼神——充滿了冰冷的殺機。
但這種眼神出現在宮變的現場,似乎又十分正常。
“不知有何要事……”
男子打斷了他:“你手裏拿着什麽?”
玄陽子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細觀男子的面容,怪誕又奇異;
再聽他說的話,帶着一股詭谲的音調。
他不似人類。
玄陽子本能地往後退了一步,右手已經摸向腰間的黃符。
“你是誰?”
男子沒有回答他的話,反而死死地盯着他的左手,吐出來的氣息比井水還要陰濕。
“你拿了我的東西。”
他的東西?
玄陽子不明白,他拿的明明只是一片蛇鱗……等等,蛇鱗!
白眉白須的老頭猛地大驚,黃符迅速拍打到男子的胸膛,自己則瞬間後退十幾米。
“你到底是誰?!”
那妖蟒明明已死……玄陽子的疑惑在下一秒就變成了驚懼。
只見那怪異男子的黑瞳,在火把的照耀下,變成了黑金色的豎瞳,古銅色的皮膚上浮現出大片的蛇鱗。
他一張口,猩紅色的蛇信隔着十幾米纏住了玄陽子的脖頸。
“呃!”
玄陽子被蛇信纏得說不出話,他的黃符和術法對“男子”都不起作用,師父留下的血脈黃符也早在運河一戰中用了個幹淨!
誰能想到那妖蟒竟然沒有死!還化作人形混進了皇宮裏!
“啊啊啊!!!”
又一聲慘叫,玄陽子的左手被蛇尾拍成骨折,攥在手心的蛇鱗也掉了出來。
“這是我的東西。”
剛才的男子此刻已經變成了一條半人半蟒的怪物。
它接住了那片蛇鱗。
“你拿了我給嬌嬌的東西。”
殺意逐漸蔓延,半人半蟒的蛇信逐漸絞緊。
“你該死!”
“呃!呃!”
玄陽子已經開始翻白眼了,他的法力只剩十分之二三,如今根本不是妖蟒的對手。
禍害,這禍害不該留在人間啊!
他若是死了,這世上還有誰能阻止妖蟒為禍蒼生?
玄陽子不甘心,臨到死前也不甘心!
咔嚓。
他聽到了骨骼挪位的響聲。
意識殘存的最後幾秒,腦海像跑馬燈一樣掠過許多畫面,最終卻定格在十歲時。
師父躺在藤椅上,慢悠悠地搖着蒲扇。
——“世間萬物自有制衡。”
——“它雖強悍,卻再也找不到第二條同類,等它壽命到頭,這一脈就要徹底滅絕喽!”
他錯了嗎?
這妖孽天生惡種,遲早會為禍人間,他沒錯!
咔噠。
玄陽子的頭顱徹底垂了下去。
半人半蛇的怒氣未消,它盯着玄陽子的屍首,腦袋瞬間變成猙獰的蛇頭。
蛇嘴大張。
将屍首徹底吞進腹中。
作者有話說:
——上輩子——
等到結蜘蛛網的蛇蛇下山找老婆,從南逛到北、從東蕩到西,一無所獲。
不僅老婆沒找到,還遇到一個喊打喊殺的道士。
蛇蛇: 毀滅吧!(陰暗地爬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