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鱿魚須碳炒飯
第54章 鱿魚須碳炒飯
(“臭東西!”)
焦嬌又做夢了。
夢裏她回到了那座空蕩蕩的妖廟裏。
巨大的蟒蛇将她層層纏繞。
“放過我, 求求你放過我……”
焦嬌哭得梨花帶雨,眼淚噼裏啪啦地砸在蛇身上,幾乎快要積成一灘水窪。
長長的蛇信子一掃而過,将淺淺的“水窪”添得一幹二淨。
焦嬌的頭皮開始發麻了。
關鍵是, 蛇信子并沒有離開, 它停在嬌小的人類身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蹭着她的臉頰。
仿佛在說——為什麽不繼續哭了?
它怎麽能這麽惡劣!
焦嬌忍不住了, 她本來就不是什麽好脾氣的人, 雙腳開始用力地踩踏足底的蛇身。
“臭東西!”
“放開我!”
也不知道是踩到了哪裏,妖蟒的豎瞳瞬間一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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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嬌還沒有意識到不對勁,恨不得要将腳底的蛇鱗給踩爛。
“嘶嘶。”
巨蟒發出了幾聲嘶啞的聲音, 蛇身下意識緊繃,甚至主動地将“鱗片”送了上去。
焦嬌再一次踩踏時,足底不再是平坦柔軟滑膩的蛇身,反而變得極其堅實緊繃。
她終于察覺到不對勁了。
低頭一看, 吓得小臉一片慘白。
好惡心……焦嬌崩潰地哭了,哭聲越來越慘烈,仿佛被玷污了一樣。
巨蟒有些難耐, 它見自己的“雌蛇”不願繼續, 只能躁動地擺出蛇尾,纏住“雌蛇”的雙足。
它霸道又迫切。
蛇尾強勢地将焦嬌的雙足拉到了鱗片上。
剛才的一幕再次重演。
焦嬌無法掙脫它的禁锢, 夢太過真實,此時此刻, 她恨不得将自己的雙腳給砍斷。
或許是太崩潰,連兒時父親舉着她哄小孩的大話都哭喊了出來。
“我父親麾下有十萬将士!”
“你再欺負我, 我就讓他們一人給你一箭, 讓你萬箭穿心而死!”
她的威脅毫無用處, 巨蟒的喘息聲越來越重,蛇信子甚至已經貪婪地深入她的衣襟……
焦嬌只有雙手能動,她憤恨地揪住了一片離自己最近的蛇鱗,惡狠狠地拔了下來。
原以為這樣能讓它收斂一點兒。
但躁動的妖蟒哪裏顧得上這點疼痛,它的眼裏只有自己的“雌蛇”。
好香好香。
是它的。
……
焦嬌是哭醒的,睜開眼時,天已經蒙蒙亮。
起身一看,胸口的衣襟被哭濕了一大半。
幸好是夢。
只是這夢也太真實了一些。
她抹了一把眼淚,鼻翼抽動間,仿佛聞到了一股熟悉的陰濕氣息。
焦嬌的心裏咯噔一下。
還沒來得及多想,手指就碰到了一塊冷冰冰的物件。
她低頭一看。
是一片泛着幽光的的黑色鱗片。
和夢裏拔下來的那枚一模一樣。
焦嬌的頭皮當即就炸開了!
不是夢,根本就不是夢,那條蛇真的來過這裏!
說不定、說不定在她酣睡時,那條蟒蛇如同夢裏一般,将她緊緊地纏繞,所以她的夢才會那麽真實。
床上的美人臉色慘白,仿佛丢了魂一樣。
半晌。
焦嬌猛地掀被下床。
無為道長,她要找回無為道長!他一定有辦法對付那條嚣張的妖蟒!.
焦嬌想要出門尋人時,陳知府也在跟她說明原由。
“護衛還沒有找全,今日恐怕無法動身,或許要多等一段時間。”
“沒關系。”焦嬌擠出一個勉強的笑容,“正好我也需要找到昨日與我一起出現的道長,他的救命之恩,我還沒來得及感謝。”
陳知府有些欲言又止。
昨日那道長,他也看到過。
面容确實俊秀,氣質也很沉穩,只是眼神一直放在侄女的身上,藏着濃濃的深意。
陳知府與夫妻也有過一段相當恩愛的時間,當然明白那道長的眼神。
但侄女可是三皇子的未婚妻!怎麽能和一個窮酸道長有瓜葛!
更何況,三皇子的人也在南府,萬一被他看見……
陳知府苦口婆心:“道長是外男,不宜接觸太多,不若我來答謝他……”
“不用了!”焦嬌連忙否決,“我有話要親自跟他說!”
妖蟒的事情,她不想讓其他人知道。
陳知府:……
陳知府:完了。
看這樣子,該不會他侄女對那道長也生出了愛慕之心?
他只來得及給她配置了兩個出門的護衛,後者就急匆匆地離開了知府府邸。
焦嬌并不知道陳伯父的擔憂,在她的心裏,此刻最重要的就是找到無為道長。
若是找不到,就算她順利地上路,也很可能會被跟上來的巨蟒再次劫持!
焦嬌心急如焚,邁出門時根本沒注意到另一側停下的低調馬車。
直到一名侍衛攔住了她的去路。
“焦小姐,我們公子請您上馬車一敘。”
哪位公子?
他怎麽知道她姓焦?
焦嬌下意識扭頭看了一眼馬車,心底升起一股強烈的不安。
“我還有事。”
她剛想繞過那侍衛,下一秒,只見對方亮出了一塊黃橙橙的令牌。
看清楚的那一刻,堪比五雷轟頂。
那是三皇子的令牌!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焦小姐,請吧。”
令牌亮出,焦嬌再無拒絕的餘地。
她近乎是麻木地跟着侍衛挪到了馬車邊。
夢裏的情景輪番在眼前閃過,最後定格在三皇子與心腹手下得意大笑的畫面上。
他為什麽會在這裏?
難道是知道她逃脫後,千裏迢迢趕過來要抓她?
不,這是知府府外,他不可能做得如此明目張膽。
冷靜點,不能在他的面前露出破綻。
一切都是山匪的錯,都是山匪想要劫財劫色,而自己則幸運地逃了出來。
其他的一切她都不知道!
帷幕掀開,焦嬌僵着身子走了進去。
寬敞低調的馬車正中央,坐着一個高大尊貴的身影,是大夕朝最尊貴的三皇子。
她只看了一眼,就屈身行禮。
“見過三殿下。”
“起來吧。”男子擡手,“坐。”
焦嬌僵硬地坐到了另一側,緊張地低垂着眼眸,不敢多看他一眼。
但打量的目光還是落到了她的身上。
殷策自然發現了她的窘迫。
“上一次見你,好像還是在六年前。”
那會兒,将軍府的千金還只是個十歲出頭的小女孩,長得冰雪可愛。
如今再見,确實出落得沉魚落雁,是京城都難得一見的絕色。
殷策的食指敲了敲馬車內的小幾,難得地生出了幾分感嘆。
沒被那些山匪糟蹋,倒也算是幸運。
只不過這點感嘆,與他的大業比起來,簡直是微不足道。
“殿下的記憶真好。”焦嬌幹巴巴道,“您、您又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呢?”
“父皇讓本宮南下治水,這幾日算是微服出訪。”
“今日天氣好,不知焦小姐可有興趣同本宮一道游湖?”
沒興趣,她一點兒興趣都沒有!
若沒有發生這一切,焦嬌重新見到如此俊美貴氣的三皇子,一定會羞澀得臉紅,心跳也會如小鹿般碰撞。
但現在,她的心跳确實很快,只不過是因為緊張和害怕。
“有、有興趣。”
殷策得到了她的回應,嘴角邊的笑容也變得更加溫和起來。
馬車在他的指示下,朝着南府郊外的湖邊緩緩架去。
一路上,焦嬌原本都準備好了所有有關“山匪”的說辭。
但誰料三皇子根本沒問,反而一直在跟她聊些有趣的話題,仿佛真的只是與未婚妻的一次單純相約。
等達到湖邊時,焦嬌的手心已經微微出汗了。
殷策先下了馬車,轉身朝她伸出手心。
“本宮扶你。”
焦嬌不敢拒絕,顫巍巍地伸出了手,搭在了他的手掌上。
搭上去的那一瞬間,殷策的手指就捏住了她的手心,将她的整只手都包裹了起來。
下一秒,成年男子有力的雙臂一摟,将焦嬌攔腰抱下。
粉白的裙角像花一樣盛開,纖細的腰肢被緊緊鉗住,未婚的男女就這樣貼在了一起。
呼吸近乎停滞。
焦嬌忍住胃裏翻騰的惡心,狀似羞澀地低下頭。
“害羞了?”
殷策替她撫平淩亂的發絲,摟腰的手臂放下,自然地牽起了她的左手。
“你我已經定下婚約,很快就會舉辦大婚,只當提前适應。”
他牽着自己的未婚妻,朝着湖邊走去。
侍衛已經非常有眼色地包下了一整座奢侈船舫,船上只有三皇子與未婚妻兩人,最多再加上四個侍衛。
殷策走在最前方,焦嬌落後一步,無意間擡眼看向兩人相牽的雙手……她恨不得将自己的手也給砍了!
“發什麽呆?”
男子的輕笑聲在耳邊響起,等焦嬌回過神時,兩人已經站在了船舫上。
春日的微風習習,一同出游的兩人仿佛神仙眷侶,再般配不過。
“聽陳知府說,你在回京的路上遭遇了山匪,可無礙?”
終于還是來了!
焦嬌瞬間打起精神,臉上适當地流露出幾絲驚懼與後怕:“我還好,只是、只是其他人為了保護我,都遇害了。”
“那你是怎麽逃出來的呢?”殷策溫柔地引誘着她回憶當時的場景,“山匪兇殘至此,應該不會放過你才對。”
他的話太直白,焦嬌的臉色一下子就白了。
“你、你懷疑我被他們玷污了是嗎?”
正當妙齡的美人美目含淚,心碎地望着他,纖長的睫毛一顫一顫的,仿佛撓在了男子的心頭,挂在上面的淚珠好似下一秒就要落下。
“本宮沒有這個意思。”
殷策微微一嘆,他明明帶着手帕,但并沒有拿出來,而是伸出手指,輕柔地幫她拭去了眼角的淚水。
“你只當本宮是太關心你,才會出言不當。”
焦嬌這才破涕為笑。
“我沒有什麽大礙。”
“山匪來時,我正在廟裏,被一名游行道長所救。”
“他熟悉山路,帶着我繞開了山匪,這才一路找到南府。”
“陳伯父也見過道長,救命之恩無以為報,等日後回京,我一定替他尋覓最好的門派,推薦他入門。”
一名游行道士?
難道真的就這麽恰好?
殷策的眼神閃爍了一下,他有些探究地看着面前的焦嬌,試圖從她的臉上看出端倪。
“其他人都已經遇害了?”
“嗯。”
“我逃到山下時,只看到了大家的屍體。”
殷策又問了許多,看似不經意,但句句都是試探。
焦嬌都回應了,沒有露出一絲破綻。
殷策若有所思。
或許她真的沒有撞破他的陰謀,只是運氣好,誤打誤撞地被救下。
也就是說,他的計劃全盤落空。
罷了,還有機會。
焦嬌等了許久沒有等到三皇子再開口,剛擡起頭,就與一雙幽深的眼眸對上。
惡意。
深深的惡意。
焦嬌渾身顫抖了一下。
“冷嗎?”
殷策微微一笑,解開身上的外袍,披到了她的身上。
從另一個角度來看,就像是他擁住了她。
焦嬌心神不定,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表現是否讓三皇子安心。
萬一沒瞞過……
“三殿下!”
殷策剛披完外袍,焦嬌就猛地撲進了他的懷裏。
“您還會懷疑我的清白嗎?”
“那些山匪根本沒有碰到過我!”
這一刻,她的驚懼和慌張全部暴露了出來,像極了一個害怕被未婚夫誤會的無辜女子。仿佛她剛才所有的膽小猶疑,都只是因為心裏藏了這個擔憂。
殷策的防備心也是在這時徹底消散。
當然,這并不妨礙他暗地派人去調查那座廟。
“別哭了,本宮相信你。”
焦嬌終于放心了。
她的臉上露出了一個甜蜜的笑,視線穿過抱住的三皇子,落到了離船舫不遠處的湖面上。
只一眼。
她的笑瞬間僵住。
清澈碧綠的湖面上,緩緩地浮出了一顆猙獰的蛇頭。
那對黑金色的豎瞳正幽幽地盯着船上的孤男寡女。
作者有話說:
蛇蛇:不被愛的人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