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未來
未來
第九章
賀揚挺拔的身姿消失在門口，高一帆不得不承認賀揚的一舉一動都刺傷了他的自尊。他的确各方面都比自己優秀，就連關心雲沫，自己作為她的男朋友都沒有一個外人細心。
從昨天雲沫告訴自己車禍到現在，自己什麽都沒問過，不是自己不想問，而是自己快要被那些怎麽也幹不完的工作攪的焦頭爛額，他真的好累，工作永遠像一座大山狠狠壓在他的身上，他想爬出來，可是卻無能為力。
他是單親，家裏只有一個媽媽。
自從爸爸生病開始，家裏的存款就開始像自來水一樣外流出去，可就算傾盡家財，也沒能挽救爸爸的命。他從不後悔治療爸爸，就算醫生說沒有了治愈的可能，癌細胞已經擴散了。但他還是堅持，他知道媽媽也希望能堅持到最後一刻。何況，那是他唯一的爸爸啊。
如今，家裏所有的開支都要靠他來支撐，他一個人要承擔房貸、車貸，還要像是狗一樣的勤奮工作，每天的工作量根本不可能不加班，領導安排的任務數一個接一個，永遠完成了這個，那個立刻到來。
他真的好累，他甚至有時睡覺的時候都會被驚醒，夢裏的領導伸着手指着他鼻子罵個沒完。
她車禍的時候，他剛剛談成了一個合同，他本該高興，可後來才發現組長将業績據為己有，報告上只有自己一個署名。他不甘心的去找經理，可經理卻告訴他，“小高，你還年輕，你該知道這個社會沒有絕對的公平。你的才華會讓你成功，等你成為組長的時候，你就會明白。”
高一帆想要在說些什麽，可經理卻擺手讓他出去好好想想。
而晚上，組長又帶他們去談另一個合同。
無休無止……
不過這些，高一帆從來也沒有和雲沫說過，說了又怎樣呢，沒人可以解決，日子還是需要過下去，命運從不給窮人喘息。他無數次的想要辭職，換掉這份工作，惺惺作态的領導，陰陽怪氣的同事，沒玩沒了的加班……這一切的一切都讓他惡心。
但換了地方又能怎樣呢？身邊的人變了，但社會還是這樣，他總不能改變社會。他只能改變自己，讓自己忍耐下去。
高一帆盯着雲沫的點滴，裏面的液體順着纖細的管子一點點流下，滴噠滴噠的落，他緊鎖眉頭，嘆了口氣，走到雲沫身邊。
雲沫看向高一帆臉色很差，她沒想到賀揚會當着他的面說那些話，她也不清楚賀揚為什麽會喜歡自己，她明明昨天才認識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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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解釋高一帆會信嗎？就連自己都不信，剛剛的一切仿佛是自己出軌被他抓了個正着，她想說什麽，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氣氛兼職降到了冰點。
高一帆坐在了剛剛賀揚坐過的椅子上，低頭看她依舊不太健康的面色，有些愧疚的說，“對不起，我昨天就該去看看你的。”
雲沫聽到他道歉心裏一暖，她以為他會生氣，會質問自己怎麽回事？但沒想到他卻只是和自己道歉，她搖搖頭，想要伸手碰他，卻剛好牽動肩膀，肩膀處十分酸脹，痛感随即而來，好像真的抻到了，也不知道是車禍還是電梯受的傷。
高一帆看雲沫細眉皺起，白皙的牙齒咬着嘴唇，整個人痛苦的樣子，立刻問，“哪裏難受，我去叫醫生？”
雲沫擺手，“不用不用，我肩膀可能抻到了，不能擡，沒事的。”
高一帆将她扶坐起來，兩個人這才可以舒服的聊天。
“他是我們單位新來的主任，叫賀揚。我昨天才認識他，也不知道他怎麽會說那些話。”雲沫想不管他信不信自己都要解釋清楚，“我和他什麽事情也沒有。而且……”
雲沫有點想将自己單位減員的事情說出來，早說晚說都要說的。
“雲沫，你可以重新選擇的。”
高一帆的話讓雲沫一愣，她幾秒後才反應過來高一帆的意思，“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雲沫，我知道我們的感情越來越淡了，我每天忙着工作，甚至情人節都不能陪你，我不是個合格的男朋友。我也沒有那麽體貼關心你，說實話，我沒怎麽談過戀愛，也不會愛人，我做的不夠好我知道，但我可能也沒辦法做的更好了。你可以選擇別人，我理解。”
雲沫不理解，他這些話到底是什麽意思？他要和自己分手嗎？剛剛想要開口減員的話停在口邊最終還是沒說出來。
“他看起來的确比我優秀，我知道當初你和我相親也并非是真的喜歡上我，只是覺得我們談得來，可以接觸。最後在一起，我也很開心，但我絕對不會阻止你尋找更好的愛人。”
點滴冰冷的液體慢慢流入雲沫手中的血管，順着血液直通心髒。
“高一帆，我想問問你，你人生的計劃裏是不是從來就沒有我？”雲沫沉默半響，還是問了出來。
高一帆壓低眉，腦子裏千頭萬緒，他的确短期內沒有想要結婚，但未來有沒有想過和雲沫結婚呢？他不是從來沒有想過，而只是一閃而過的念頭，那念頭或許剛剛出現，就被積壓的工作擠走了。
他無法回答，因為他的确沒有規劃他們的未來。
雲沫看他沉默不語，知道了自己問題的答案。
她想了想還是開口，“一帆，我已經三十多了，我不可能永遠和你談戀愛，我和賀揚只是陌生人，他改變不了我們什麽，但我想問問你，我們的未來呢？我們就算以前沒想過，那現在可以想想嗎？”
高一帆眼神有些躲閃，他擰着眉，“雲沫，你別逼我好嗎？”
雲沫心一緊，眼眶有些發酸，她以為自己沒那麽喜歡高一帆，所以就算他說什麽，自己也不會太傷心。
但她錯了，當她聽見高一帆讓她別逼他的時候，她是難過的，她甚至有點委屈想哭。自己在逼他嗎？逼他什麽了？難道自己只是想讓自己出現在男朋友未來的計劃裏，這是逼迫？
還是說高一帆覺得自己如今在逼婚？
雲沫想要平靜，但她高估了自己，她不想在壓抑心底的想法了，“你覺得我在逼你和我結婚是嗎？”
高一帆低頭不看她，她接着說，“高一帆，我和你在一起這麽久，逼過你什麽嗎？我知道你忙，我從來也沒有去打擾過你，有時候我給你打電話不是挂斷就是不接，我從未生過氣。我每天看手機等着你來找我，可你呢？”
“雲沫，我沒有時間。我們都是成年人了，我們沒有時間情情愛愛，我要工作。你說我沒有計劃，那如果我現在不努力，以後我們結婚，我們住哪裏？我們怎麽生活，我們有了孩子怎麽撫養，這些事情你想過沒有？”
“你想的只有未來，但我在那個未來裏面嗎？”
高一帆覺得她在無理取鬧，嘆了口氣，不想與她争執，“你現在情緒不穩定，我們不要在談了。”
雲沫手撐住床，身子直起，既然說道這兒，不如把話說完，“高一帆，你只是在計劃自己的未來，你從來沒有考慮過我。”
高一帆被她的話弄得也來了火，“對！我沒考慮過你，那你考慮過我嗎？我每天上班累的回家倒頭就睡，哪有時間陪你閑聊，你以為我像你一樣在國企裏吃閑飯？”
雲沫聽到‘吃閑飯’臉瞬間血液上湧，“我怎麽吃閑飯了，我……”
雲沫的話還未說完，門再次被推開，只見雲沫媽媽推門進來，看着雲沫就說，“說什麽呢這麽大聲，我站在外面就聽見你再喊，丢不丢人。”
雲沫看見媽媽沒在繼續，只是賭氣的扭頭不在看高一帆。高一帆看着雲沫媽媽有些尴尬，但還是裝作無事接過她的東西，和她打招呼。
雲沫媽媽笑着對高一帆說，“一帆工作這麽忙還特意來雲沫，這丫頭被我慣壞了，什麽也不懂。”
高一帆搖頭，“阿姨，是我不好，這些天工作太忙，都沒來記得陪她，是我惹她不高興了。”
雲沫媽媽聽他這麽說，更是笑意滿滿，“一帆啊，我們雲沫也不是小孩子，你們倆的事情我本來不應該說，但你看都處了這麽久，也該定下來了。”
雲沫一聽媽媽這話，立刻坐不住了，“媽，你別逼他了。”
這話讓高一帆臉一沉，雲沫媽媽也不高興，“你這孩子說什麽呢？結婚不是好事兒嗎，怎麽叫逼。你好好打針，別說話。”
高一帆看了一眼點滴，轉移話題道，“快打完了，我去叫護士拔針。”
雲沫媽媽點頭，看他出去，臉色瞬間就變了，坐在雲沫身邊，“我說你是不是傻，你倆要是都不想結婚就別處了。浪費時間，耽誤的是你自己，你還有幾年青春，他還有幾年？他四十也可以找二十歲小姑娘，你……”
雲沫聽的腦袋嗡嗡響，“別說了，一會兒他就回來了。”
雲沫媽媽：“回來就回來，我還怕他聽不見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