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努力
努力
第五章
雲沫下車後再次對賀揚表示感謝，在路邊等着賀揚開走後才擡腳離開。她低頭看了看時間，已經晚上八點了，她不想讓家人擔心，快步朝家走去。
打開家門一眼就撞見媽媽在客廳收拾，看樣子爺爺奶奶已經睡着了，爸爸也不在客廳，她小聲詢問，“他們都回房間啦？”
媽媽皺眉道，“我怕你爺爺奶奶擔心，沒告訴他們你撞車的事，只是說你晚上聚餐吃飯。”
“哦哦，好。”相比這個世界上最了解雲沫的人便是她媽媽了。“已經送去修了，估計得一個月。”
媽媽上下打量了雲沫一圈，“你真的沒事？要不要去檢查一下，我看你給我發的照片心驚膽戰的，怎麽這麽不小心。”
雲沫搖頭，自己怎麽說呢？這個年紀的自己本就是一事無成，沒有同齡人優秀的事業，穩定的收入，體面的工作，甚至美滿的個人家庭。
似乎自己什麽都沒有，自己這三十年究竟在幹什麽？怎麽會活的這般不堪？工作十年，工資卻沒有一點變化，看着聽着朋友們一點點變得優秀更好，似乎前程似錦這個詞從未和自己沾邊。
難道自己真的要從頭開始，可就算是從頭開始，自己會成功嗎？最一開始的時候，自己也沒有成功啊。
雲沫覺得自己就是個失敗者，毋庸置疑。
她知道不僅僅她有壓力，就連她的爸爸媽媽也有。每當看到同齡人結婚或者生小孩，過着本該這個年紀應該體會到的人生時候，他們也希望自己的女兒能加入進去。
是自己不想加入嗎？雲沫肯定，不是，是自己加入不進去。為什麽加入不進去呢？是那個人從來沒有遇見？是自己的運氣不好？是自己沒有朝這個方向努力？
努力？愛情也要靠努力獲得嗎？
愛情不是注定的緣分嗎？
雲沫認識過一個同事，她是個很有計劃的人。她将她的一生都計劃的清楚無比，在什麽時候該做什麽，她都要無比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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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雲沫覺得她很累，但她卻并未覺得。她常說，我想掌控自己的人生，如果你随波逐流，那總有一天你會漂泊到自己都不知道的地方去，那時候你就會迷路了。
雲沫覺得，她此時就迷了路。
但她沒辦法像那個女生一樣，将自己的人生設定成一個表格。就算她設計了表格，她也無法準确的實施這個表格。她沒有那麽強的執行力和主觀能動性。
那時候雲沫問她，如果你相親一直沒有遇到自己想結婚的那個人怎麽辦？
她說，那我會找一個男同結婚。
雲沫不解，那樣的婚姻有什麽意思呢？為什麽要一定按照大部分人的時間表做事呢？
她說，因為遲到更可怕。
雲沫逐漸理解了她口中‘遲到’的意義。如今的她就已經遲到了，她看着前面的人一個個找到了自己的房子，而自己還在街道上游弋。
那可怕絕不是遲到本身，而是它帶來的後果。如果你承受不了，那還是按部就班最好。
她一邊說一邊做着自己的計劃。
雲沫沒有愛情計劃，所以她的愛情也沒有按照什麽計劃走，這會不會就是她和高一帆的問題所在？想起高一帆，她不免又是一陣頭痛，從一開始和高一帆交往，雲沫的未來或者高一帆的未來裏就沒有計劃彼此。
雲沫不是說沒有想過嫁給他，而是沒有想過這個問題。結婚的閨蜜評價他們是無目的性戀愛，這絕對不是誇贊，而是說她對于愛情漫無目的，愛情絕不是順其自然，而是需要努力經營。
那自己為什麽沒有努力經營呢？
閨蜜看了看雲沫，或許是因為你不夠愛他。
是自己不夠愛嗎？那如何才能夠愛一個人？自己從來沒有像小說裏男女主角一樣愛上過一個人。這也需要學習嗎？這難道不是天然就該會的技能嗎？
雲沫盯着手裏在沒有亮起的手機，突然意識到或許高一帆也沒有那麽愛自己。
兩個沒有那麽相愛的人，也可以成為情侶，這就是現實世界嗎？
媽媽看雲沫神色有些恍惚，也不想問什麽，讓她趕緊吃點東西，然後睡覺。
雲沫吃不下，簡單洗漱後就躺在了床上。
她的小屋門關着，卻可以聽見爺爺奶奶房間電視的聲音。簡單的三室一廳并不隔音，她的思緒也被這飄來的電視聲打斷。
明天真的要在公交站等賀揚麽？
她拿起被子捂住頭，突然手機響了一聲，是短信的聲音。
她點亮屏幕，上面顯示：我是賀揚，明天一早辦事會路過你家樓下，你七點半下樓。
雲沫拿着手機的手顫了顫，要來樓下接我？她還未回複，短信又進來一條：我加你微信，你通過一下。
……
賀揚坐在沙發上，手不停的轉動着手機，自己是不是有些心急，她會不會拒絕？
可是自己真的不想等了，主動一點才有機會不是嗎？他原本還擔心她放不下男友，但剛剛在車裏他對自己的勝算又加了一分。
雲沫，不管你現在如何，未來你注定是我的。
手機閃爍，微信上提示：你已經添加成功，可以開始聊天了。
賀揚嘴角翹起，手指飛快打了兩個字：晚安。
————
敲門聲讓賀揚放下手機，他打開門，一身運動裝扮的林振拿着一袋啤酒朝他晃了晃。
“你這是喝酒還是運動？”賀揚側身迎他進屋。
林振聳肩，“莫莉不喜歡我喝酒，只能說運動才出的來。”
賀揚聽的出，這話一點不像是抱怨，而是在秀恩愛，結果袋子，“能呆到幾點？”
林振笑了，“你還想留我過夜啊，你說你住我這個小區是不是就想找我陪你喝酒？”
賀揚搖頭不予，他選擇這個小區除了這裏環境最好，其次就是距離雲沫家最近，“我今天去你那了，那個車你好好修，用點心。”
林振長腿一翹，靠在沙發上，黑色的雙眸透着探尋，“怎麽着，有情況了？你小子鐵樹開花了？”
在林振眼裏賀揚一直對待愛情很冷漠，他知道這和他年少時候有關，所以他也從來不給他介紹女人。這麽多年過去了，周圍的人都以為他是不是真的不喜歡女人，或者壓根就不想談戀愛，沒想到，他卻轉了性，有了新情況。
“明知故問。”賀揚打開一瓶啤酒，慢慢喝了一口，苦澀的酒精味從口腔進入到身體，“我以為這輩子都會一個人，但突然想試試別的活法。”
“你這麽想是對的。”林振也拿出一瓶，拿在手裏猶豫了一下，又放了回去。
賀揚斜眼看他，輕笑一聲，“你現在和我剛出國之前真是變化太大了。”
林振張開手臂，調整一個舒服的姿勢，輕松說道，“人總是要長大，小瑾都結婚了，難道我還要像小時候那樣頑劣不羁？”
賀揚一愣，“林懷瑾也結婚了？什麽時候的事兒？”
林振這才想起，賀揚還不知道這件事，笑，“是啊，本來家裏還不想讓他那麽早結婚，可這孩子認定了，非要結婚才行。我也見過那個女孩，看着不錯，比小瑾大幾歲，正好管着點他，省的我們擔心。”
賀揚望向窗外，夜景很美，“真好，能和自己喜歡的人結婚，永遠在一起真好。”
“你現在不是也有自己喜歡的人了。”林振從賀揚的眼神裏看得出，那個人對他很重要。
“不是現在，是一直。”
“一直？”
林振不解，難道這個人不是賀揚回國才認識的人？自己認識賀揚也夠久了，能讓他念念不忘的除了……
“是她？”賀揚試探的問。
賀揚低頭笑了笑，林振知道自己猜對了，原來是她啊。可是他記得賀揚曾經說過，自己不會去打擾她的，怎麽如今……不過也好，這樣一個人剛好可以治愈他。
“既然是她的車，我怕是要更上心才行。”林振道，“對了，你回國還打算回去嗎？”
賀揚搖頭，“不回去了，以前是不想面對，現在沒什麽好怕的了。我已經和卡爾談過了，我會回去看他的。”
“也好，回到這裏難免有你不想見到的人，你要有心理準備。”林振知道賀揚已經不是以前那個賀揚了，他成熟內斂的外表中，是無比堅強的內心。
“我會讓那些人付出代價。”賀揚眼神冷峻，這些話似乎并不是對林振說的，而是那些曾在很多年前傷害過他的人。那些人不該活的那麽輕松。
憑什麽只有受害者留着那些悲痛的記憶，他們卻若無其事的活着，賀揚喝光了瓶子中的酒，将它放在大理石臺面上，夜色照在酒瓶上，反射出他俊逸的面龐。
“我知道他們罪有應得，如果你需要我幫忙，随時和我說，我站在你這邊，你是知道的。”
林振沒有勸他什麽，或者他自始至終都認為賀揚做的就是對的。賀揚用了這麽多年治愈自己，絕對不是為了活着，他看見過賀揚一心求死的模樣，但死亡那麽容易，他卻最後活了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