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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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日子沒見，蘇毅又變得更沉穩了，刑忠請他進來。
“忠叔，您生日那天我恰好有事，提前來送禮。”蘇毅将幾個精致的紙袋放到桌上。
“有心了。”刑忠心力交瘁，沒什麽心情應付蘇毅。
蘇毅握住刑忠的胳膊：“忠叔，幾天沒見，您憔悴了好多。”
刑忠苦笑。
“您多和我爸爸去打太極，”蘇毅笑道：“他現在精神飽滿，走路都帶風的。”
刑忠露出羨慕的神情：“那是因為你們家庭和睦。”
蘇毅的臉色陡然變冷：“那是因為我父親把蘇思瑤趕出公司，才能有現在的幸福，我也失去了母親，現在的一切是失去母親換來的。”
刑忠怔了怔，想起大嫂，也很哀傷：“阿毅，抱歉。”
蘇毅眼圈有些紅，聲音低沉而平靜：“本可以不用失去，只要對蘇思瑤狠一點，早點把她趕出家門，也許我母親就不會死了。”
刑忠發呆。
蘇毅看了他一眼，笑道：“忠叔，我突然想起小時候，逢年過節，您都會買禮物送給我。”
“如果能回到過去就好了。”刑忠盯着茶幾發呆，回到沒娶蘇思瑤的時候，那時候的家多幸福，這是對他抛棄老婆的懲罰嗎？
“婷婷呢？好久沒見了，小丫頭都長大了吧，我給她帶了禮物。”
刑忠低垂着頭，握緊雙手：“她精神狀态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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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毅站起身：“我要去看看她，小丫頭打小喜歡跟我玩。”
他們一起去了婷婷的房間。
婷婷躺在床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但看到蘇毅時，喊了聲蘇毅哥哥。
這讓刑忠難受到窒息，婷婷願意和女醫生說話，願意和蘇毅說話，卻不願意和他這個父親交流，大概在女兒心中，他是讓她和媽媽不能在一起、受到繼母折磨的罪魁禍首。
蘇毅坐在床邊将新玩偶送給婷婷，他瞥見那張被被劃到面目全非的照片，握住女孩的小手：“婷婷，很快就結束了，以後都不用看見魔鬼。”
女孩眼裏滿是恐懼和不相信：“真的？”
“當然，哥哥向你保證，你爸爸不會再讓你受到魔鬼的欺負”蘇毅瞥向刑忠：“對嗎，忠叔。”
刑忠走過去撫摸女兒的頭。
直到婷婷睡着，兩人才出去。
蘇毅背對着刑忠，握住欄杆的扶手：“我們家被蘇思瑤兩母女害成什麽樣，想必忠叔也很清楚。”
他側過頭，看向刑忠：“二十多年的傷害，我對蘇思瑤的仇恨，比您更深。”
“阿毅，你有話就直說吧。”
蘇毅手上多了一個U盤，“這裏面的東西，可以讓您和蘇思瑤離婚。”
“條件呢？”刑忠心下已了然。
蘇毅将一份文件夾伸到刑忠面前：“将您手上持有的蘇氏股份賣給我。”
有了這些股份，他在蘇氏的位置會更穩。
“我可以給您時間考慮。”
“不用了，”刑忠在翻看之後，沒有半點猶豫，直接拿起筆，在合同上簽了字。
——
第二天不等蘇思瑤來鬧，刑忠直接起訴離婚，在法庭上提供了蘇思瑤出軌的證據，最終蘇思瑤淨身出戶。
原來何強給蘇毅的U盤裏，裝着他和蘇思瑤一直以來的上床視頻。原本蘇思瑤想通過直播官司的過程，博取同情，最後讓全網看了笑話。
蘇思瑤去到別墅時，只有四五個工作人員正在搬家具，她失控地拽住工作人員的衣服，歇斯底裏：“他人呢！”
“我...我不知道，這棟別墅已經在拍賣了。”
她眼露兇光，瘋狂的模樣吓到了周圍的人。
蘇思瑤找了幾天才得知，刑忠已經将婷婷的撫養權自動放棄，給了前妻，讓前妻帶着大女兒和小女兒一起去了國外生活，刑忠和他母親一起去了南方的療養院，不在這個城市了。
-
黑沉沉的天空，電閃雷鳴，大雨傾盆如瀑，風猛得仿佛要将樹拔地而起，如末日景象。
蘇思瑤像鬼一樣出現在病房門口，窗外的閃電照亮她微微猙獰的臉，身上的水不斷滴答滴答落到地上，寂靜的走廊沒有一個人。
窗子關得死死的，只有風在不斷拍打窗戶，小冰在離開醫院之前，特地關上了窗，高寒回過神，看向門口的身影，他的神情冷漠，像是早就料到蘇思瑤會來這，平靜地收回目光。
蘇思瑤合上門，走到床尾，手握住白色的欄杆，紅色的指甲像血一樣。
“阿寒，”蘇思瑤笑道：“我什麽都沒有了，但我知道你不會丢下我不管。”
高寒眼裏毫無波瀾，靜靜地看了她半晌，說：“你原本還有疼愛你的父親。”
蘇思瑤突然變得猙獰：“我父親？那他真該死！我在外面跪了一晚上，他竟然不肯見我！我沒有這樣的父親，我恨他！是他辜負了我的母親！”
她忽然睜大眼睛，走近幾步，攤開手：“阿寒，我會全心全意幫你複仇的。”
“複仇。”
她猛地點頭：“我們一起對付蘇家，把蘇氏搞垮！”
“我拒絕。”
蘇思瑤錯愕地看着他：“為什麽？蘇振鋒不是你的仇人嗎？”
等了半天，沒有等到回應。
蘇思瑤突然暴喝：“高寒，你說話！為什麽不報仇！你對得起你死去的父母嗎！”
一道閃電光打在高寒臉上，他眼裏似有冷冷的冰渣子：“蘇思瑤，你沒有什麽要跟我交代的嗎。”
蘇思瑤捂住耳朵，“我不要聽！”
“你答應過我什麽。”
不會傷害蘇小冰，不會再傷害她家裏人。
高寒的聲音冷得沒有一絲溫度：“蘇毅的車是你動的手腳，你差點害死她哥哥，害死她另一個親人！”
“他沒死！”
“那是因為我救了他！”
蘇思瑤走到床邊，坐跪到地上，握住他沒有纏繃帶的那只手：“阿寒，我答應你，以後都不再和蘇家有任何瓜葛，我們結婚好不好？”
高寒厭惡地收回自己的手：“我不愛你。”
蘇思瑤像是沒有聽見他的話似的：“我們離開這裏，去哪裏都好，只要有阿寒在，就算做兄妹也可以，你之前不是說像兄妹一樣一起離開嗎。”
高寒冷漠地瞪着她。
蘇思瑤突然笑起來：“阿寒，你該不會想和蘇小冰在一起吧？你不覺得自己髒嗎？”
見高寒沒有被激怒，她又變得狂躁起來，“你可是被老男人碰過的，蘇小冰一定會嫌棄你的！”
如果是以前，她只要提到這件事，高寒就會像玻璃一樣碎掉，可是現在他眼裏只有冷漠，臉上沒有任何波動。
蘇思瑤起身，退了幾步，伸手拿起幾上的水果刀：“阿寒，你說話呀，你為什麽不理我，就算她不嫌你髒，可是你幫我瞞着把她媽媽推下樓的事，她肯定不會原諒你。”
“我已經告訴她了。”高寒終于有了反應，聲音平靜。
他垂下眼簾。
他曾經寧願死也不要讓小冰知道自己的過去，在他主動袒露心扉之後，卻豁然開朗了，原本以為是死也跨不過去的檻，那一刻卻蕩然無存，就連對蘇振鋒的恨意也一并消失了。
他真正地接受了自己。
“所以，我和小冰之間，已經沒有障礙。”高寒的聲音忽然變得很輕柔。
雨不知何時已經停了，烏雲散去，太陽從雲層中慢慢顯露出來，縷縷金色的陽光照進病房。
蘇思瑤的表情越來越絕望，握着刀的手在顫抖，高寒和她不是一個世界了，他就要和蘇小冰在一起了，而她卻一無所有。
不，不可以！
她寧願死也不要看到他和蘇小冰在一起！
蘇思瑤突然拿刀對準自己的脖子，笑道：“阿寒，你不會丢下我不管對嗎？我不相信你會看着我死，我什麽都不要了，只要你不和蘇小冰在一起，讓我做什麽都可以。”
高寒冷漠地看着她，一言不發。
蘇思瑤受不了他的眼神，有些歇斯底裏：“阿寒，我真的會殺了自己，你別以為我不敢！”
“你這樣的人，又怎麽會傷害自己。”
蘇思瑤發狠：“你別逼我！”
高寒忽然看向窗外，有警鈴聲響起。
他平靜地開口：“那你最好快點，警察快到了。”
蘇思瑤錯愕，臉部扭曲起來。
高寒面無表情地看向她：“我們那次談話，關于石楠的死，我錄了音，我将錄音交給了蘇小冰。”
警車的鈴聲越來越響，已經來到了樓下。
他看到蘇思瑤扭曲的臉，将刀轉了方向，對準了他，她歇斯底裏說着責罵他的話，高寒自始至終都很平靜，他想起自己救助過的小動物，原本他以為蘇思瑤像那些小動物一樣可憐無助，直到他對蘇振鋒的恨意消失，再回想起小時候，他發現，一直以來蘇思瑤都有疼愛她的父親，真正一無所有的是他，他竟然會去可憐一個擁有父愛的孩子。
“我殺過一次人，就敢殺第二次！”
蘇思瑤歇斯底裏的聲音有些刺耳，高寒微微蹙起眉頭。
“我們一起死吧阿寒！永遠永遠不分開！哈哈...”
高寒依舊平靜無波。
他的胳膊綁着繃帶，靜靜地靠坐在床上，陽光照進他的眼眸，琥珀色的瞳仁看着刀子插向自己，周圍的一切仿佛幻化成了虛影，慢鏡頭一般，靜寂無聲，直到一聲槍響劃破了長空，他看到蘇思瑤的左手有血噴薄而出。
腦中忽然想起蘇思瑤那時興奮的笑聲，她說，舍不得洗這只手，就是它，将石楠推了下去，完成母親想做不敢做的事。
蘇思瑤似乎疼得死去活來，在地上打滾。
警察和醫生都進來了。
蘇小冰也進來了，給他擦拭臉上濺到的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