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065
蘇毅神情有些隐忍，心裏确實有點責怪李嫂，但事情已經無法挽回，他将李嫂扶起來：“我不怪您，就像小冰說的，人各有命，如果我媽媽把流浪漢的事對我和爸爸說，也不至于會造成今天的局面，有些事是命中注定。”
李嫂眼裏全是悲涼，自責，還有一絲複雜和糾結：“別告訴小冰，那孩子不知道也少些煩惱。”
“我不僅不會告訴小冰，也不會告訴爸爸，”蘇毅咬牙：“我要自己去查清楚。”
李嫂渾身一抖：“阿毅，你都不知道那個流浪漢是誰，跟大海撈針一樣，有可能你媽媽是失足跌下去...”
“誰能證明我媽媽的死是個意外！”蘇毅怒道：“我媽給了那個流浪漢20萬，所以她是絕對不可能自己走上絕路，也不可能是意外！”
李嫂有些畏懼：“我擔心你...”
蘇毅冷笑：“那個男人最好別出現在我面前，一旦我發現了他，絕不會放過他。”
李嫂心裏湧起不好的預感：“阿毅，你一定要小心，也許...那個...敵人，一直在離你不遠的地方，你留意...身邊...”
蘇毅想了想，他沒看清那個流浪漢的長相，他确實該防備一下身邊的人，以免有人喬裝打扮靠近他，“李嫂，我猜想，那個流浪漢可能和蘇家有仇，可能是爸爸以前商場上的敵人，本來想報複爸爸，只是被媽媽先發現了，所以才能解釋為什麽我媽媽要給他錢，也許我媽媽是想通過二十萬讓他放棄仇恨，所以那天我媽媽去廢棄工廠應該是去見那個流浪漢，去和他談判，然後...”蘇毅握緊拳頭，眼裏充滿仇恨。
李嫂隐忍地咬了下唇，蘇毅完全沒有想到蘇思瑤，可是她已經答應了阿寒...
——
而且聽高寒說，蘇思瑤現在已經被蘇振峰放棄了，處境大不如從前，在李嫂眼裏，蘇思瑤現在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狗急了會跳牆，而且她也不确定蘇思瑤究竟和小冰媽媽的死有沒有關系，阿寒根本什麽也沒告訴她，只是讓她別說出蘇思瑤和那個流浪漢認識的事。
“我真不應該告訴你，”李嫂說：“如果你出了什麽事，我這輩子的罪孽就更深重了。”
蘇毅，“李嫂，你可以忘掉過去重新開始了，你告訴我這些已經算是贖罪。”
李嫂猶豫：“阿毅，也許你媽媽的死真的只是意外。”
Advertisement
蘇毅神情很冷，“不管是不是意外，我都要把那個流浪漢找出來。”
“也許...你媽媽在天之靈也不希望你查下去。”
蘇毅沒有理會李嫂，他知道李嫂是真的擔心他，甚至會覺得他有什麽危險，哪怕剛剛他也覺得那個流浪漢極有可能裝成任何一個人出現在他身邊，給他制造危險。
可是他在墓碑那裏和那個流浪漢對峙時，能夠感覺到流浪漢眼裏的那份恐懼，避他都來不及，怎麽會特地出現在他身邊。
也許真的如李嫂所說，他媽媽的死是意外，但是那二十萬現金已經成了他心裏的一個結，如果不搞清楚他媽媽為什麽要給流浪漢二十萬，他這輩子都不能安寧。
想清楚之後，蘇毅再無任何猶豫：“李嫂，你自己保重，放心吧，我不會有事，那個流浪漢不會對我造成威脅，我們已經交鋒過了，他很怕我。”
李嫂拉住他，“蘇思瑤是不是要被你們趕出公司？”
說到這個，蘇毅臉上立刻神采飛揚，連眼睛裏都充滿了光亮，他發自內心地笑道：“李嫂，還記得我小時候對你說的願望嗎，能夠把蘇思瑤趕出我家，現在我的願望要實現了，而且是爸爸親手幫我實現！”他眼眶有些紅：“如果媽媽還活着，她一定會很高興，心中的傷疤也會好。”
過了一會兒，蘇毅又搖了搖頭：“但是，就像小冰說的，如果沒有媽媽去世的打擊，爸爸可能一輩子都不會有這樣的改變。”
李嫂：“我擔心蘇思瑤被逼到絕路之後，會發瘋，會對你們做出不利的事，甚至會傷害你們。”
蘇毅冷笑：“也得她有這個本事，過去有高寒保護她，現在她已經嫁人了，高寒就算再想插手，也得掂量掂量邢忠和蘇思瑤的夫妻關系，何況，蘇思瑤又怎麽會走上絕路，她是邢忠的老婆，這麽多年，爸爸給過她不少錢。但如果她像她的賤人老媽一樣對我們家貪得無厭，那是她自找苦吃，我也不會讓她如意，她連蘇家的大門都別想進。”
李嫂心裏總是不能安寧，總有不好的預感，尤其蘇毅根本不把蘇思瑤放在眼裏，不防備：“你們也別對她太狠，勸你爸爸給她留點東西，繼續讓她待在公司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別搞得那麽絕。”
蘇毅怒火滔天：“她和她媽媽一樣貪得無厭，當年爸爸已經給了很多錢讓她媽媽離開，結果她媽媽帶着她回來破壞了我原本幸福的家，我憎恨她們母女兩！這些賤人永遠不會滿足！你對她們手下留情，她們永遠會想辦法破壞你的家，我恨她們！”
李嫂嘆了口氣：“也許你媽媽早就放下了，也希望你們也能放下，給她一點好處再把她趕走，她心裏的怨恨就不會那麽深。”
蘇毅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李嫂，對于貪得無厭的人，但凡你給他一點東西，他都覺得是應該的，他不僅不會感激，而且還會怪你沒給他更多，這種人我見過太多了。”
李嫂眼皮一跳，“阿毅，我還是很擔心。”
蘇毅眼神發冷：“李嫂，我跟您直說吧，我寧願抱着魔鬼一起下地獄，也絕不會向它們示弱！”
他說完，離開了李嫂家。
李嫂精疲力盡地往陽臺走去，視線朝着正在上車的蘇小冰和蘇毅，看着他們上車，看着車離開，仿佛回到了他們小時候，每天，她目送他們去上學，而下學之後，他們都會平安歸來。
李嫂在陽臺坐了很久很久，直到門鈴再次響起，她起身去開門，高寒站在那裏。
她沒有理他，悶不吭聲地走到沙發旁坐下。
高寒慢慢踱步進來：“我看到他們離開了。”
“阿毅說他一定會查下去，”李嫂猛地站起身：“我警告你，你可千萬不能幫着蘇思瑤對付阿毅，他是蘇家唯一的兒子，他現在還沒結婚！”
高寒默不作聲。
李嫂看了他半晌：“我真搞不明白你在想什麽，你要是真的對蘇思瑤好，當初就應該死活不讓她嫁給別人，你應該娶她，然後帶她離開蘇家，還蘇家一個清淨！”
高寒面無表情，“以後蘇毅不會再來找你，你可以安心過自己的日子。”
李嫂眼眶發紅：“你說你現在做的這些，是喜歡小冰的表現嗎，我不知道蘇思瑤究竟和小冰媽媽的死有沒有關系，但她和那個流浪漢一定有關系！如果有一天，小冰知道你費盡心思幫蘇思瑤隐瞞，她永遠不會原諒你！”
“你可以選擇說出去。”
“不是你讓我別說的嗎！”
高寒看着她：“但決定權在你。”
李嫂疲累地說道：“我以前就害怕蘇思瑤，現在也是，只要阿毅不知道蘇思瑤和流浪漢的關系，他就永遠不會去查蘇思瑤，不會惹上她，你向我保證過，一定不讓阿毅抓到流浪漢，你一定要做到，只要他查不到任何線索，他就是安全的，別人也不會對付他。”
高寒再次沉默良久，說道：“我在你家附近為你盤下了一家店面，這幾個月已經裝修完了，什麽時候開始營業，你自己決定，簽了三年合同，三年之後就是你自己的事了。”
高寒說完往外走去。
電梯開了，李嫂的兒媳牽着孩子正好走出來，看見高寒從她家出來，愣了一下，笑道：“小高來了，留下來吃飯。”
“不了。”高寒看了孩子一眼，往電梯走去。
李嫂追出來：“阿寒，你...”
“別說了，”高寒沒有回頭，緩緩說道：“我來蘇家之後，你對我還不錯，也算有養育之恩。”
“阿寒，我只是一個保姆，真正養育你的是蘇家，是蘇振峰，而真正對你好的是小冰。”
李嫂看到高寒的背有一絲顫動，嘆道：“我真不明白你，你究竟為什麽總要護着蘇思瑤，她從小到大為你做過什麽？蘇思瑤永遠只想着她自己的利益，她根本不在乎你，你就是她的利用工具！”
高寒沉默半晌，再次開口的時候，聲音有些暗啞：“因為我們是一個世界的人。”
“胡說八道，你心裏善良，和她根本不是一種人！”
“你不明白，我從小深處黑暗，能夠看到她也在黑暗裏很無助，所以我總想着幫她，如果有一天我能救贖她，我就能救贖我自己，這些，是你們這些身處光亮的人，永遠沒法明白的！”
“可是如果，她真的殺了人，她真的害死了小冰的媽媽，你還要幫她？”
高寒沒有說話，進了電梯。
李嫂盯着電梯緩緩合上，看着阿寒消失在眼前，心裏慢慢變得黯淡，但也慢慢死了心，她覺得自己無能為力，無論如何都改變不了這些人，那種深深的無力感，讓她放下了一切，去接受這個現實。
她再次見到阿寒的時候，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