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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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楠将最後一點東西收拾好，她看着眼前八九個箱子，嘴角彎起，明天就可以搬走了。
蘇思瑤對于他們搬走表現的很平靜，甚至高興，原來，蘇振峰已經承諾要把這個房子作為結婚禮物送給蘇思瑤。
石楠從樓上轉到樓下，漫步在這個承載了她大半輩子痛苦與快樂的房子裏。
她慢慢踱步到大門口，四周靜悄悄的，只有風吹動樹葉的刷刷聲，心的寧靜令四周所有的聲音和畫面變得清晰無比。
石楠猛然看到一個陌生男人鬼鬼祟祟從樹後出現，她退後幾步想要逃進屋裏，現在蘇家只有她一個人。
“等等！”
男人的聲音讓石楠吓了一跳，就在她關上大門的一瞬間，男人說道：“你難道不想知道蘇思瑤的秘密嗎！”
石楠這才意識到他可能就是李嫂口中那個和蘇思瑤偷偷摸摸的中年男人。
“我叫吳明”
石楠看他邋裏邋遢，真就流浪漢模樣，“你想幹什麽？”
兩人隔了一點距離，石楠只将門開了一條縫，随時可以關上。
吳明往四周看了看：“我知道蘇思瑤的秘密，我可以告訴你。”
石楠冷笑：“沒那麽簡單吧。”
吳明毫不遲疑伸出五根手指：“我要五千萬。”
石楠皺眉：“我怎麽知道你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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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明笑道：“蘇思瑤約我見面，就是怕我把她的秘密說出去，只要你願意給我錢，我可以告訴你見面的地點。”
“你先告訴我，這個秘密，可以将蘇思瑤從我們家踢出去嗎？”
“絕對可以！”吳說的斬釘截鐵，激動地伸出五根手指：“五千萬！”
石楠想了想，難得對方主動找上門，這是唯一一個機會：“我一下子也拿不出五千萬，需要和我先生商量。”
吳明有些急：“我和蘇思瑤兩個小時後就見面！要不，你先給我一百萬的定金。”
石楠“我手上只有二十萬現金，你可以先拿走。”
“可以！但是五千萬...”
“你放心，一定會給你的。”
“這個我相信，”吳明笑道：“你們夫妻倆在這方面都是說到做到。”
石楠詫異，“你認識振峰？你和他見過面？”
吳明笑道：“您先別問那麽多，待會就知道了。”
這個吳明倒是很拎得清，知道石楠不願意和他接觸，讓石楠把裝有二十萬的袋子放到樹旁。
吳明背上袋子，對石楠說了他和蘇思瑤見面的時間地點，然後離開了。
石楠看着那個人走遠，也不怕他在欺騙她，她看得出，他只想要錢。
雖然不知道是什麽秘密，但蘇思瑤的鬼鬼祟祟和吳明的斬釘截鐵讓她看到了希望。
石楠內心激動不已，連手都在顫抖，她隐忍了二十一年，這口氣憋在心裏二十一年了，終于可以将蘇思瑤連同她那個陰魂不散的媽媽趕出她的生命！
因為太過于激動，她一定要給蘇振峰打個電話！
石楠連續打了三遍，那邊都是無人接聽的狀态，可能蘇振峰正在開會吧。
她眼睛掃過排在一起的行李箱，她和振峰馬上就能搬去新屋，很快又能将蘇思瑤從他們家趕走。
石楠再次拿起手機，給蘇振峰發過去一條代表她此時此刻激動心情的信息：[新的開始！]
——
石楠來到一個郊外的廢棄工廠。
工廠的大門已經破敗不堪，裏面有幾棟廢棄的大樓，還有一棟未修建完的還維持着施工模樣的大樓，她現在就是要去這棟樓的上面。
樓梯是水泥，上面像月球表面一樣坑坑窪窪不平整。
她特地脫了鞋，拿在手上，一步一步往上走去。
耳邊拂過呼呼的風聲，越往上石楠內心越顫動，一個聲音在告訴她，也許她現在應該停下，過去已經無所謂了，她和振峰即将搬離那個家，蘇思瑤在與不在，都無法再影響他們的感情，為什麽還要執着地爬上去，為什麽還要執着地把蔣瑤從自己生命裏劃出去，她為什麽要跟一個亡靈計較。
石楠淚流滿面，她忽然覺得這一切變得毫無意義，她的心在這一刻突然就釋然了，和過去的自己和解，和過去的一切和解，她坦然接受了她生命中所有的遭遇，一股水一般柔軟的力量從她的心間慢慢溢散開來，她感受到了氣流的湧動，那是她的呼吸，她甚至看到了死亡，是的，她能看到自己在死亡時的畫面，像此時此刻這般平靜，感受到呼吸的流動，直到呼吸的氣流慢慢停止，然後她坦然的接受自己的消亡。
這一刻內心的升華，精神上的釋然，讓石楠停下了腳步。
不重要了，蘇思瑤的一切都不重要的。
石楠轉過身，想要下去。
“我只給你一次機會，三百萬，你給我消失！”
“思瑤，我好歹是你親爸爸，你給我五千萬不過分吧。”
石楠渾身一震，背脊骨一陣寒涼。
“你放屁！我爸爸是蘇振峰！”
“那好，我現在就去找蘇振峰，讓你們再做一次親子鑒定。”
石楠渾身顫抖，不知是因為激動還是因為別的，她仿佛聽到了一個荒謬的故事。
原來蘇思瑤是蔣瑤和吳明的女兒。
這一切打從一開始就是兩人策劃好的。
吳明原本是醫生，和蔣瑤是一對戀人，蔣瑤出衆的工作能力得到蘇振峰的賞識，蔣瑤起了貪念，想要更多，但蘇振峰就像銅牆鐵壁一樣無法攻克。
蔣瑤用利益誘惑吳明，讓他幫自己。
吳明給蔣瑤弄來迷藥，但吳明不允許蔣瑤和蘇振峰發生關系，只是造成上過床的假象。
蔣瑤原本以為蘇振峰是愛自己的，只要突破這層□□，蘇振峰就能為她離婚，但蘇振峰只是給了她一大筆錢，蔣瑤原本想要去找石楠刺激她流産，但吳明阻止了她，因為他有蔣瑤和蘇振峰根本沒發生關系的視頻證據，就是為了控制蔣瑤聽他的話。
吳明帶着那筆錢，讓蔣瑤從蘇氏辭職，并用那筆錢買了房子，打算和蔣瑤結婚，因為蔣瑤此時已經懷了他的孩子，也就是蘇思瑤。
蔣瑤認為是吳明害得她不能和蘇振峰在一起，于是設計吳明迷上了網絡賭博，不僅輸掉了所有的錢，還賣掉了房子，四年的時間，從蘇振峰那裏得來的巨款就這麽化為烏有，吳明雖然戒掉了賭瘾，但精神上受到打擊，對蔣瑤恨之入骨。
蔣瑤根本不在意吳明，知道吳明想要錢，便再次提出去找蘇振峰。
吳明不僅想要錢，還想報複蔣瑤，先是通過職務之便，把蘇振峰的血液偷偷換成他的，所以才有親子鑒定的結果是父女關系，再拿到蘇振峰給的更大一筆巨款後，又用視頻成功威脅了蔣瑤不準繼續糾纏蘇振峰。
蘇思瑤去了蘇家。
蔣瑤卻在這時得了絕症，吳明報複她，讓她自生自滅，而此時蘇振峰已經不再見她，最後蔣瑤死的十分凄慘。
蔣瑤死後，吳明辭職去了國外，後來生意失敗再次回國，直到現在成了流浪漢，才想起他還有一個女兒在蘇家。
“你要是敢說出去，我殺了你！”
石楠猛地回過神，腳不小心碰到旁邊一個鐵鏟，鐵鏟從無欄杆的側面掉落，發出不小的響動聲。
石楠臉上一白，一股冷顫從腳竄到頭頂，她轉過身，對上蘇思瑤那雙狠戾的眼睛。
“你聽到了，是嗎。”蘇思瑤向她走來。
石楠笑了，笑的很開心：“我就知道振峰不會背叛我，你放心，我不會告訴他，因為你和蔣瑤只是我的一段過去，也影響不了我的現在。”
蘇思瑤一步一步走過來：“只有死人才不會說出去。”
石楠剛剛轉身，一股大力從她肩膀襲來，她像剛剛那個鐵鏟一樣，掉落下去，發出的響聲更大。
從六樓看下去，石楠趴在地上，血從她身上四散開來，形成了花一般形狀的血泊。
仔細看去，她嘴角還帶着一絲笑，身體還有一絲抖動。
陽光灑在石楠身上，揚起的灰塵在陽光的照耀下如同光霧一般。
遠處似乎傳來陳淑桦那首經久不衰的滾滾紅塵。
在歌聲消散時，石楠的身體也停止了顫動，只有那抹笑容還溫柔地挂在嘴角。
——
蘇振峰一動不動地坐在窗邊，頭發一夜花白，眼窩和臉頰凹陷，眼睛幹涸的像一口枯井，屋子裏一遍又一遍響着那首滾滾紅塵。
他幹枯的手握着手機，靜靜地搭在腿上，屏幕停留在那個聊天界面，上面只有一句：[新的開始！]
蘇毅推開門進來，滿臉的胡子渣，整個人瘦了一圈，聲音嘶啞：“爸爸，媽媽已經安葬了。”
蘇振峰不肯辦葬禮，只讓蘇毅輕輕的悄悄的送去墓地，就好像什麽也沒發生過，就好像石楠還沒有死，還在他身邊。
“爸爸，警方在媽媽抽屜裏找到了藥，是治療抑郁的。”
蘇振峰眼眶又紅了，只是再難擠出一滴眼淚，早就已經哭幹了。
“是我的錯，是我的錯...”蘇振峰喃喃自語：“我以為她好了，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爸！”蘇毅趴在蘇振峰腿上泣不成聲：“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