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035
石楠已經二十一年沒來過蘇氏了，她聽到有人在背後竊竊私語，她立刻敏感地認為別人肯定在嘲笑她，尤其在她經過蘇思瑤的辦公室時。
石楠身體僵硬，覺得這裏令她渾身不自在，她有點想要逃走。
她還是無法對過去的傷害和背叛徹底釋懷，這樣反反複複的折磨令她痛苦，一邊氣惱自己不能徹底放下，一邊又覺一切得是蘇振峰的錯。
正當她因為別人的竊竊私語而痛苦時，蘇思瑤從辦公室出來了。
石楠現在只想清淨，往蘇振峰的辦公室走去。
“站住。”
石楠驚愕地轉頭，“你這是什麽态度，你有什麽資格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
蘇思瑤輕蔑一笑，踏着高跟鞋慢慢走過來，指着自己的辦公室：“你知道嗎，我現在的辦公室，以前是媽媽的。”
石楠臉色一白。
蘇思瑤視線嘲諷地在她身上打量：“就在你懷着蘇毅的時候，爸爸和我媽媽就在這裏調情。”
“你別說了，我不想聽！”
“你這個女人可真天真，你是個什麽東西，別人為什麽要聽你的，你不過是爸爸養着的金絲鳥，我媽媽才是爸爸的紅顏知己，是他舍不得辭掉的得力助手，所以我媽媽才是真愛，你有什麽臉現在一大把年紀還和爸爸玩浪漫？”
石楠被蘇思瑤言語刺激地連連後退，當她後背撞到一個長幾，花瓶發出巨大的碎掉的響聲時，她猛地清醒過來，心裏忽然騰升起一股怒火，怒火不斷地往上燒，越來越大。
那股熊熊燃燒的怒火，不是對蘇思瑤，不是對蔣瑤，更不是對蘇振峰，而是她自己！
石楠猛然意識到自己二十一年來的軟弱！
Advertisement
她用了二十一年來逃避傷害，卻把自己最愛的丈夫，兒子，女兒，通通傷害了，而真正傷害她的蔣瑤和蘇思瑤，她卻一忍再忍，一退再退！
她好恨！好恨自己！
随着眼淚滑落的瞬間，石楠擡起手狠狠給了蘇思瑤一巴掌：“你和你媽媽一樣下作！”
蘇思瑤捂着臉，被打蒙了怔怔地看着她。
石楠瞪着蘇思瑤：“惡心的東西，以後少出現在我們面前，我會說服振峰讓你滾出去的！”
她說完，冷哼了一聲，去了蘇振峰辦公室。
蘇思瑤一動不動，仍捂着臉，眼神有些兇狠。
——
石楠将菜端到桌上，四菜一湯。
李嫂笑道：“小冰媽媽，先生知道是您做的飯，一定會很開心的。”
蘇思瑤一步一步從樓上下來，細高的鞋跟與地面發出冰冷的碰撞，“竟然是石楠阿姨親手做的，那我一定要替我媽媽好好嘗嘗，畢竟她只和你品嘗過同一個男人。”
石楠面無表情地擺好碗筷，對李嫂說：“這裏有我，李嫂你去忙吧。”
“好。”李嫂看了蘇思瑤一眼，只覺得渾身冰涼，她上次看到一個邋裏邋遢的中年男人在蘇家外鬼鬼祟祟，而緊接着蘇思瑤又偷偷摸摸地把那個男人帶走了。
蘇思瑤臉上帶着輕蔑的笑，拉開椅子坐下，正要夾菜，被石楠用一根筷子狠狠打了下手背。
蘇思瑤收回手瞪着她，冷笑：“你最近氣焰很大嘛，別以為我怕你，你再敢弄我一下，信不信我也打還你。”
石楠嘲諷：“你試試。”
蘇思瑤眼皮一抽，眼裏有一絲瘋狂，神情也發狠，在看到蘇振峰下樓時她立刻恢複正常，笑道：“爸爸。”
蘇振峰看了石楠一眼，發現她情緒很平穩，于是應了蘇思瑤一聲：“吃飯吧。”
“這鲈魚是我親手做的，你嘗嘗。”
“爸爸，讓我先嘗吧！”
蘇思瑤興奮地拿起筷子，石楠直接用手拍開，蘇思瑤的手背紅了，筷子也掉落地上。
“不打緊，這裏還有筷子。”石楠又拿了一雙，随意扔過去，然後夾了一小塊鲈魚放到蘇振峰碗裏：“快嘗嘗。”
蘇振峰放進嘴裏：“不錯，入口即化。”
石楠開心的笑了，“喜歡就好，以後我經常下廚，你想吃什麽，盡管跟我說。”
“那不是把李嫂的飯碗給搶了？”蘇振峰笑道。
“沒有李嫂給我打下手，我也做不來。”
夫妻兩說說笑笑，蘇思瑤帶着諷刺的笑盯着他們。
“爸爸，媽媽的骨灰要是不能移到蘇家，你幫她修一下墓吧？”
蘇振峰眉頭微皺，現在提這個話題，他擔心好不容易變正常的石楠再次受到刺激，沒想到石楠還是那麽平靜，心裏也松了口氣：“思瑤，這件事你自己去辦吧。”
“可是如果爸爸親自操辦，媽媽在天之靈也會開心的。”蘇思瑤笑道。
石楠砰的一聲放下碗，對蘇振峰道：“振峰，蘇思瑤已經二十四進二十五了，是不是該搬出去獨立了？”
“這個...”
“就這樣吧，就按我說的做，給她三天的時間，讓她出去找房子。”石楠握住蘇振峰的手背：“連咱們兒子女兒都搬出去了，小冰才剛過完二十一歲生日。”
“爸爸，我不會搬的，”蘇思瑤笑着站起身：“我死也要留在蘇家，媽媽對爸爸的愛，通過我，會一直在這個家存在下去。”
她說完，扔下筷子，離開了。
客廳只剩下蘇振峰和石楠兩個人，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氣氛也有些沉重。
蘇振峰看了眼石楠放在桌上的手，他想伸過去握住，卻沒有勇氣，他覺得無論怎麽說怎麽做都像借口一般，有些苦悶地嘆了口氣。
“有什麽好嘆氣的。”石楠突然開口。
蘇振峰錯愕：“你不生氣？”
“可恨的是她，我氣你幹什麽。”
蘇振峰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石楠情緒還是那樣穩定，也沒有說出過激的話，這一切，真的不是夢嗎？
石楠拍了一下他的手，抿唇一笑：“她不搬，咱們自己搬！”
蘇振峰猶豫：“這樣不太好吧，把思瑤的行李扔出去嗎？”
石楠白了他一眼，“我說的是咱們兩個搬家，我們搬走，讓她一個人留在這裏。”
蘇振峰瞪大眼睛，驚訝不已：“我們兩個搬？”
石楠笑道：“我早猜到她不肯搬，所以我已經打算從這裏搬出去了，咱們就住文化中心，和兒子女兒住的近，可以經常見面。”
蘇振峰瞳仁都在顫動：“這真的不是夢嗎？”
石楠又重重拍了他一下，笑道：“疼嗎？”
“疼。”
“所以不是夢。”
蘇振峰有些哽咽起來，感覺真是苦盡甘來，他甚至害怕說出這個詞，他怕一說出口，幸福就會溜走：“好，我們搬！”
吃完飯，蘇振峰去了公司。
李嫂正在收拾桌上的狼藉，看了看石楠，欲言又止。
石楠輕笑：“李嫂，你什麽時候變得吞吞吐吐的了，有什麽話就直說。”
李嫂猶豫了一下，說道：“小冰媽媽，我看見一個中年男人和蘇思瑤在一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