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七天
第七天
koi：回家之後情況咋樣啊？
她像實時跟進度的記者，及時打聽消息。
一只顧德：他說他是因為我回來的。
koi：咋的，愧疚了？
一只顧德：那總要有一方犧牲的嘛，知道我名字吉利嗎？福氣在後頭等着他呢。
一只顧德：[貓貓賣萌.gif]
koi：是是是。
一只顧德：嘻嘻。
koi：嘁，瞧你這德性，嘚瑟個啥勁，誰沒個竹馬似的。
王蘇蕊的确也有個一塊長大的小夥伴，嗯，不過是她的表哥，大她兩歲。
滿宏傑往滿好碗裏夾了一筷子菜，狀似随口地問：“笑成這樣，談男朋友啦？”
“沒啊，是蕊蕊。”
滿宏傑“喔”了聲，又問：“你還記得你蔡蔡姐不？”
滿好點頭，“前些天回來我還碰到她。”
“今兒她媽媽來同你媽媽聊天，說她要結婚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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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麽不知道？”滿好一呆，視線從手機屏幕上擡起來，“那我要随份子錢了？”
“你不用，你沒結婚，我們一家随一份就行。”
滿宏傑失笑，她腦回路怎麽轉的方向與他想的不一樣呢，“說起你，怎麽還沒談對象呢。”
滿好瞄瞄方璟。
他吃飯向來規規矩矩，是在方鑫教育之下養成的，坐得直，咀嚼慢，捧碗時兩只手壓在桌沿，放碗時筷子不架在碗上。
不像她，這會兒盤着腿，還玩手機。
餘光見她瞄過來，方璟也回視，擡了下眉骨。
滿宏傑沒注意這倆人的眼神互動。
即使注意到了，也不會往別的方向多想。
滿好輕咳了聲，擱下手機，“不是說女兒是爸爸上輩子的小情人嘛，你怎麽還催我給你找情敵呀。”
“我不催，你在家變成老姑娘都行。”
“那怎麽行。”滿好豎眉，“我一如花似玉的姑娘，才不跟你個糟老頭子過。”
“嗬！”滿宏傑和她大眼瞪小眼，“男人四十一枝花知道不？到你嘴裏就成糟老頭子了？”
滿好毫不留情地點破裝嫩的父親：“不害臊，明年就滿五十啦！我媽才是一枝花。”
滿宏傑又氣又笑，“小沒良心的，你媽每回說你，都是你老父親我護着你，反過頭說起我來了。”
滿好“哼哼”兩聲。
其實她爹年輕時挺帥，不少小姑娘追呢，年紀大了，身材走樣，老被她嫌。
這麽的，對象的事，就被她四兩撥千斤地揭過去了。
這是滿好的慣用技巧，小時候考差了，上課看閑書被沒收叫家長，吃雜了拉肚子，總能讓爸媽生不起氣。
方璟從頭到尾都沒吱聲。
竈上還煨着老湯，滿宏傑去端，甫轉過身，滿好就對方璟做鬼臉，逗得他一笑。
滿宏傑和郭麗霖廚藝不錯，倆夫妻開小餐館，早上賣粉面馄饨類的早餐，午餐賣炒飯，放學點又賣炸串。
夫妻倆就靠着小店，一點點拉扯滿好長大，又送她上大學。收入雖算不得多高，但也沒叫她吃過生活的苦。
郭麗霖此時一個人在店裏忙，滿宏傑打包了飯菜去送，囑滿好洗碗。
“你不能碰涼水，我來吧。”
滿好剛收起一副碗筷，便被方璟奪過去，摁着肩膀坐下去。
滿好看着他走入廚房的背影，靈活得像只貓，猝不及防跳上他的背，一手勾住他的脖子，一手扯他的臉。
“可你是客人欸，不好吧。”
“沒關系。”方璟往後瞟她，“而且，你好像也沒有客氣。”
滿好從他背上滑下來，兩手交疊在腹部，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謝謝您。”
不像道謝，倒像迎賓。
“您加油，我在後方為您加油打氣，祝您早日收複洗碗池，策馬｜凱旋。”
她又“啪嗒啪嗒”地小跑走了，踢掉鞋，到沙發裏窩着。
鬼靈精。
方璟好笑。
奴役方璟這件事，滿好沒有半點愧疚心。
上高中時她學文科，他學理，她數學作業寫不來，就丢給方璟，如此一來，他就得寫兩份作業。
不過，後來不到半個學期，方璟說，他在理科考不到第一，就轉來文科，便繼續和她一個班了。
滿好都來不及懷疑，他明明不是執着第一名的人，只是滿心歡喜：又可以抄他的作業了。
女兒考上平蕪，郭麗霖還驕傲不到一學期，臉又垮下來了。
滿好惡補功課，擦邊上線，可高中課程多，又難，方璟自己穩住成績已不輕松，帶不了她，她就在中下游飄蕩，還只是班級內，年紀名次更沒眼看。
那會兒，滿好的心思也不在讀書上。
方璟在實驗班，滿好在平行班，和王蘇蕊有緣，又同班，因為方璟忙學習，兩個女孩愈發親近。
平蕪不僅升學率高，課餘活動也豐富，簡直令人眼花缭亂。
滿好參加各種社團，又得了新手機，喜歡看劇、看小說，不怪乎成績不好。
說起來，按她當時的排名，頂多考個末流二本，郭麗霖沒空管，滿宏傑說她開心就好。
還是方璟說，要不要考到同一所大學，或者同一座城市，她才勉強開始努力的。
可能是家裏慣的，滿好人生沒什麽追求，吃好喝好睡好，爸媽、朋友在就好，現有的就“滿好的”了呀。
唯一有吸引力的，就是方璟說，S市口味偏甜，他可以帶她到處嘗甜品。
哦對，她還打算追他呢，這樣也方便她追到人。
可惜，方璟以平蕪文科第一上的政法大學，滿好卻沒能去S市。
其實滿好也知道，從政法類排名top的政法大學畢業的學生，留在大城市有更好的發展，但她沒辦法呀。
郭麗霖落下一身病痛，打算再幹幾年，等滿好結婚，就把店盤出去。別說她，滿宏傑也希望她在身邊。他們覺得女孩安穩就好，不放心她出去闖蕩。
不過，方璟回是回來了，不會在心裏怪她吧？
或者，他現在不介意，以後野心越來越大了，後悔了呢？
滿好咬着手指頭神游，亂七八糟的念頭像被驚吓到的一尾尾魚，在腦海裏沖撞着。
他出來了都沒發覺。
方璟手裏滴着水，輕輕地朝她一彈，“在想什麽？”
“方璟，”她睜着眼，那翦水雙瞳比鹿還清澈水潤，“你是自願的吧？”
方璟：“？”
他抽了張紙擦手，語氣輕淡地說：“這不是皇命不可違麽。”
滿好語氣失落：“那我不逼你，你是不是就留在S市了？”
手指不咬了，眼簾垂着，一副失望至極的樣子，“我還以為我對你很重要，原來只是……我一廂情願啊。你現在反悔還來得及的，我不留你。”
方璟才知道兩個人不在一個頻道上，他說洗碗，她說吵架。
他說：“我說猶豫，是因為一個學長拉我進他的律所，我在那裏實習過，人情利益糾葛，我一時不好拒絕，這邊的面試也沒信，加上那段時間答辯，我轉不開身。”
滿好眼底一亮，又鼓了下臉，“那你是自願，還說我逼你。”
“我畢業證書還沒領到手，得托同學寄回，匆匆忙忙就趕回來了。”
她不依不饒：“你還把我‘送’出門。”
“猜到你不會走。”
如果有一門課程叫《滿好微表情研究學》，方璟一定能拿到滿績。
那副表情完全是不想走。
“真走了呢？”
“你家總不會搬走。”
滿好撥浪鼓似的搖頭，“不行不行，這個回答不行。”
方璟好脾氣地很，順着說：“那您大慈大悲，公布一下标準回答？”
滿好嘻嘻笑着，“你要拉住我的手，撲通跪下，求我不要走，求我原諒你，”她得寸進尺，“然後我甩開，你再跪行幾步，痛哭流涕。”
“……”
方璟不愛看小說，倒是陪她看過不少狗血偶像劇，這麽誇張的情節，現在也不會演了吧？
滿好拽着他的胳膊，小幅度地晃了晃，像撒嬌，軟聲說：“那，和好了？”
方璟用鼻音“嗯”了聲，又補充了句：“你應該說，‘我原諒你了’。”
她嘴角弧度咧得更大，“好，我原諒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