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十四
十四
四月二十六。
金黃的斜陽參着熾焰的火紅,雲波流轉,光暈萬象新。
我坐在石階上,大黃團子靠在邊上。
它今年,也有七歲了。
後院的柑橘樹只剩三棵了,結的柑橘都是熟的。
褚亭忱不讓我吃酸橘,我跟他說我以後吃甜的吃熟的,然後轉頭偷摸着吃酸橘,幾次下來褚亭忱挖掉了好幾棵橘子樹,如今只剩三棵了。
我聽到了些輕微的腳步聲。
大黃團子被趕走了時還哼呼了幾聲,轉頭去逗鳥了。
“于慈”褚亭忱盯着我看了很久,才道,“委屈你跟着我了。”
“那你就放了我,我會感激你的”我一眼都沒看他,自語道,“我身上有是什麽可圖的嗎?我不明白,你留着我做什麽?”
褚亭忱拉來我的手,雙手握着,搓着我皮包骨頭的手。
“我不留着你誰留着你啊?”他緩了會兒又道,“不是跟你講過嗎?”
天盡暮沉,餘霞萬丈。
他的眼眸很亮,像是裝了這夕陽,對我露齒輕笑。
“我非你不可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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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夜裏,我的頭又開始疼了起來,難以入眠。
我又吞下了一顆。
好了很多。
這時,我聽到了些聲音,是從窗外傳來的。
是琴聲。
而且,我覺得我從前聽過,有些熟悉。
我披上了件外衣,鬼使神差把藥瓶帶在了身上,輕輕的翻窗出了松梧殿。
順着若有若無的琴聲,行走在侯府。
我在廊上,隔着很遠很遠,我仿佛看到了年少時的,心之所向!
今夜很暗,無月無星,可是我還是看得清他的模樣。
此刻,是回憶替代了我的眼睛。
我揉了揉眼睛,再一看,暮榆亭裏,什麽都沒有,只有花草了。
琴聲也斷了。
原來,是我太想他了。
我回過頭,反正也睡不着,繼續随便晃着
“你要去哪兒?”
這個聲音聽起來像褚亭忱。
我聞聲,偏頭見,又垂下了眼。
他走到我面前,擋住了我的去路。
“睡不着”我擺着臉,無奈道,“出來晃晃。”
我又一想,他怎麽會在這裏?
随即問道,“你又為什麽會在這裏?”
“快到卯時了,我要上朝。”
“哦”我拉過他的手臂,從他身旁走過。但我崴了一腳,連帶褚亭忱也被我拉下來,一同摔在了地上。
“你沒事吧”他一手扶着我的肩膀,另一手不知放在了哪裏,我是沒看到。
他的眉頭突然一緊,“你拿了什麽?”
我意識到,要是藥入到褚亭忱手裏,讨回來是不可能的。
于是我奮力抽走了衣服,卷着藥瓶起身,但被他又拉了下來。
“哐當!”
見兩顆藥丸與碎瓷片混在一起,落在地上。
我立馬挑出兩顆藥丸,往嘴裏塞,盡管褚亭忱與我相抗衡着。
我的手被劃傷了些,還流了點鮮血。
“你在吃什麽?吐出來!都掉地上了,你身體會壞的,于慈!”
他扣住我的下巴,而我緊閉着嘴,咬牙切齒。
“于慈!”
動靜大了些,下人們都提着火把來了。
“大夫人!”小寶撲到我身邊。
真是鬧騰。
……
褚亭忱告假了。
王太醫又來了一趟。
這次我聽清他二人的談話。
他們在屏風後,說我癔症嚴重了。
原來,我生病很久了。
可是我不覺得自己生病了,我很清醒,我很正常啊!
和煦之陽入窗,風卷綻,白簾翻。
一只杏黃色的蝴蝶飛到了我的手背上。
身之歸,心之向,
來日之希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