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四
四
廿四,冷雨霏霏。
侯府很清淨,上無尊老贍養,下無小輩教導。
有點冷,我披了件棉袍子。又在後院挑了幾個還發着青沒有熟透的柑橘,坐到石凳上,剝了一個,往嘴裏塞了幾瓣,好酸,酸到牙在發顫。
可是我好喜歡這種感覺。
越酸越好。
然後我聽到了一陣犬吠聲,金黃金黃的毛映入眼簾。
“大黃團子?”
它向我撲過來,我摸着它的頭和背,毛茸茸的很舒服。
下人們拿着木頭做成的骨頭形狀的玩具,逗着它玩。
熹微晨光下,我笑顏如晏。
……
廿九。
這幾日來,我心裏起了一個念頭。
常言道:“一而作,再而衰,三而竭”
可是,我連勇氣與膽量都難以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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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步都邁不出。
“清風半夜鳴蟬”
白簾任風舞弄,化作各種姿态。
明月懸于天,落下清澈的光,照着我的臉。
我的臉有些僵硬,是流過的淚水幹了。
這是後院裏的的最後一個酸橘。
好酸,好酸。
再酸,我也一瓣接一瓣的塞入嘴裏。
我流着淚,牙好酸,好疼。
……
初三。
夜闌風嘯,我和褚亭忱在暮榆亭中用晚膳。
我胃口不好,吃兩口飯喝點湯就飽了。褚亭忱吃的快,但不失禮節,也一會兒就走了。
然後,雲荷和木姚陪着我,在看星星。
閃爍着,明耀着。
刺着我幹澀的眼眸。
我的眼淚又不自覺的流了下來。
木姚給我披上披風,雲荷拿帕子給我擦拭。
她二人很娴熟。我總覺得她們跟着我,是受了委屈。想來她們也算大姑娘了,不過好在是跟在我身邊的算晟寧侯府的,來日找個好人家不難。
“走吧,我有些困了。”她們扶着我回了慶和殿。
洗漱完後,我坐下喝了杯茶,剛要起身一陣頭暈目眩。
木姚扶住了我,才免了摔上一跤。
“奴婢給您點了安神香,頭一會兒就不疼了。”雲荷放上了兩個香爐,在床榻的周圍。
臨睡前,我還在想些有的沒的。
我與褚亭忱,相敬如賓,是世人眼裏的佳偶天成。
可是,我不明白兩個不相愛的人,為什麽要綁在一起?世人所仰慕的真情的本相是如此的虛僞拙劣!
我的心裏裝着一處山水,而身體困在晟寧侯府。
這對他不公。
我想自私一回。
……
月落參橫,荷葉含露。
我醒了。
我迫不及待的想去和初亭忱說明。
下人說他上朝去了。
我這一等,就是一日。
我不在乎他下朝幹什麽去了,我只盼着他早點回來。
暮時,他回來了。
三年來,我的步子從未如此輕快過,我的臉上從未有過如此欣悅的神色,我的心從未跳的這麽快過。
“侯爺。”
他與侍衛鄭楓說着話,似沒聽到我這聲。
“侯爺!”
他偏過頭,看到了我。
我提着衣裙,奔了過去,步履疾匆而踩到了衣裙。
我再次感觸到那冰冷的帶有一層薄繭的手掌,以及他俊朗的臉,讓我想起那場盛大的婚宴。
“侯爺”我不敢忘了正事,随即道,“我們……”
話到了嘴邊還沒說出口,褚亭忱打斷了我,“有什麽事,等我打完與西幽的仗,回來再說。”
多久?你這回又要走多久?
我朝國土是有多麽的不安?
還是,你就想躲着我?我們分屋住、分床睡,同在侯府同一個屋檐下,一日裏都見面的次數少之又少。你真的,是在躲着我嗎?
既然你我都不愛彼此,那這樣的日子有什麽意思?
我立在原地,他和鄭楓的背影離我遠去。
忽然,連天的陰雨落下,撲在我的臉上。
“侯爺,我們和離吧。我們,和離。侯爺!我們,和離!”
我不知道他有沒有聽見,但我笑的很歡,很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和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