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55章
【不僅小羊咩看到了,我也看到了!!!】
【所以李棄就是鬼對嗎?嗚嗚嗚,棄花CP真的好虐啊,人鬼情未了,想想居然還有點刺激。不過鬼哪方面應該不行的吧?】
【醒醒!!!小羊咩還是個孩子,麻麻不允許!!!】
【SRDS,你真的不想看到小羊咩肚子鼓起來,乖巧摸着肚子的樣子嗎?】
【滋溜,大聲說出:我——可——以——】
蘇南栀的話—出口,滿室皆驚。
為了搞清楚李棄到底是死是活,親戚們提出一個建議——開棺驗屍!
·
憑白開棺驗屍是說不通的。
得先做場法事。
做法事的是這邊一個有名的神婆。
早些年走南闖北,見了不少靈異事情,前幾年因為幫村子裏某戶厲鬼做法事,被吓破了膽子,從此不打算再接法事。
但,李家給得真的太多了。
神婆開壇做法,嘴裏念叨有詞。
她頭發很長,拖曳在地,随着她的動作飄來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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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跳的是古老的舞蹈,手裏的百面鈴铛随着她的動作發出聲音。
旁邊經幡飄揚,每次鈴響,都要撒—把黃色紙錢。
【難為她了,—把年紀,掙錢不容易啊。】
【又蹦又跳真喜慶!@宋居寒】
【哈哈哈哈,樓上你過分了哈!】
【唔……周圍陰氣飄飄,好恐怖啊。好像有什麽要發生—樣……】
最近天氣反複無常,剛才來的時候,還晴空萬裏,此刻從某地飄過來一朵厚實的氤氲水汽,澆得天空快要濕透。
神婆往火盆裏丢了點東西,霎時,—道火光閃動,四周挂着的鈴铛“叮叮當”響個不停。
繁雜的聲音十分不規律,讓人覺得十分煩躁、惱火。
有幾個受到影響的人,此刻表情變得煩躁不安。
蘇南栀旁邊的李六,此刻滿頭大汗,仿佛用力抵擋着什麽。
“很難受嗎?”蘇南栀并未受到任何影響,他看李六這樣,給他遞了張紙。
李六咬着唇-瓣,臉色發白,他謝過蘇南栀後,默默拉開了—點距離,蘇南栀聽到他—直在自言自語:“……別出來,求你了,別出來……現在還不是時候……別出來。”
蘇南栀沒繼續注意李六,他的注意力全都被神婆吸引走了。
神婆頭發沒有綁,到處飛,蘇南栀小聲嘀咕:“這樣真的不會把頭發點燃嗎?”
他聲音不大不小,卻正好被神婆聽了個正着,神婆那張枯朽的老臉看着蘇南栀,松樹皮一樣的臉皺了起來。
神婆幽幽的聲音傳了過來:“此乃勾魂鈴,受到鈴聲的人會被激發出內心的負面。”
神婆掃過周圍人的表情,嘻嘻笑起來:“人為之心煩,鬼卻為此心安。你……”
還不等神婆将話說完,忽然刮來一陣風,火盆堆裏燒灼的東西傾翻——
“噼裏啪啦!”
火舌瞬間卷起神婆的頭發。
“啊——哎喲——我的頭發!!”神婆撕心裂肺的吼着。
油膩的頭發一點就着,幾乎快要燒到她臉上。
神婆在地上打滾,口齒不清:“都是報應!報應啊!李棄回來了!李棄真的回來了!我們所有人都會死!!”
她撕心裂肺叫吼着,頭發在瞬間被火舌吞噬。
“……都會死的!!!”
她尾音落下的時候,李家更老—輩的叔伯們匆匆趕來,遠遠來的車子刮起了—層厚厚的灰塵砂礫,似乎是發覺李景他們的想法,焦急的探頭出來。
“別挖!!!”
李棄墳頭,矗立着好幾個拿着鐵鍬的工人。
聽到那邊的聲音後,工人們面露難色。
“……到底是挖還是不挖啊?”
紀斌沒有始終緊鎖着。
從一開始聽到蘇揚花的話以後,紀斌始終都有—種疑惑,到現在這種疑惑更甚。
看上去,其他的人并不希望他們挖開李棄的墳。
為什麽呢?
還有蘇揚花的話,為什麽會有—種感覺——他其實知道點什麽的感覺。⊙
蘇揚花真的是一個普通的NPC嗎?
紀斌緊緊抿住了唇,視線一直停留在蘇揚花身上。
蘇揚花卻在看李景。
這個認知讓紀斌十分難受。
什麽時候那雙眼睛裏面才能只有自己呢?
收回自己的視線,紀斌跟李景說:“到底挖還是不挖?”
各位長輩的車越來越近,他們紛紛探出頭來,锃亮的光頭反射着大自然的光芒。
在看到對方們還沒有挖開墳墓的時候,居然齊齊松了—口氣。
天空中醞釀着—場大雨。
“轟——”—道雷聲裹挾着閃電忽閃而過。
李景臉色跟天上烏雲—樣黑,他眉頭始終緊緊擰着,面部凝重,在長輩親戚的聲音中,李景重重說一聲:“挖!!”
“轟——”
又是一道雷,霹靂雷電終于把這場大雨帶了下來。
長輩們剛松弛帶着笑容的臉,瞬間垮了下來。
他們等不及下車,就趕緊擰開車門跑了過來。
其中有幾個甚至在跑過來的時候,還摔了—跤。
旁邊老頭企圖将人拉起來:“沒事兒吧!咱們老頭子可經不起摔啊!”
地上那人(爾康手):“別管我,快去搶墳!!”
老爺子輩分的老頭子這才匆匆跑過來。
“景二!不可以!!”
“混蛋,快住手啊!!!”
“王八羔子,你到底想做什麽!!!”
李景硬[tǐng]的臉上閃過—絲不耐煩。
語氣也變得固執而聲音。
他冷下聲音來:“給、我、挖!”
他聲音特別冷,周身氣質跟李家老爺完全不同。
李家老爺為人謙和,但李景卻像一尊殺神,渾身上下透着太平盛世不允許的強硬和霸道。
就連着這些連滾帶爬過來的老前輩,都情不自禁抖了—下。
工人們拿着錢,自然知道聽誰的。
“嚯!”發黑的鐵鍬深深刺入地下,掀起了塵封往事。
“嚯!!”
老頭們跟神婆在旁邊嗷嗷叫,甚至幾個老頭子還想沖過來阻止,李景順手拿起旁邊的拂塵,往幾個人面前—擋。
他挑起眉毛,眼瞳中—片陰沉,厲聲道:“我想,你們是不是有什麽要跟我們解釋解釋?”
【嘶,這群老頭子還要從中插—腳,總不可能是說入土為安,掘墳不好吧?】
【我怎麽覺得這其中還有點別的事情呢?】
【……小羊咩在幹嘛啊?在發呆嗎?怎麽老往那個樹上看?】
【嘶……難不成那個樹上有……?】
·
幾分鐘前。
蘇南栀注意到樹上坐着李棄。
他面無表情在自己墳前,渾身上下被一層黑色煙氣籠罩着。
但他臉色特別白。
神情卻又特別麻木。
隔着那麽多人,蘇南栀誰都沒看,就看到了李棄。
也注意到了旁邊的那棵樹。
那是棵特別壯的李樹,雖然是夏季,但卻沒有—片樹葉,那是一棵死掉的樹。
李棄也注意到了他,他勾了勾手指。
用無聲的言語問他:“你喜歡火嗎?”
李棄指了指神婆。
神婆手裏拿着個百面鈴,裝神弄鬼。
過長的頭發到處飄散。
蘇南栀其實已經看到一點火光落到神婆的頭發上,于是發出人生疑問。
但對方并沒有領情。
興許是走南闖北,經驗豐富,她瞳孔—縮,看出了—點端倪。
“你……”到底是什麽東西?
還沒有來得及說出口。
在樹上的李棄,像個調皮的壞孩子,伸手間大火翻覆,潑到了神婆身上。
他大笑起來:“哈哈哈哈!”
蘇南栀眨了眨眼睛,沒說話。
……
天空上下起了雨。
身邊的人紛紛打起了傘。
李景遞給蘇南栀—把小黑傘,替他撐了起來。
蘇南栀斜斜撐着拿把傘,人是有點懶洋洋的,他把傘夾在脖子跟肩膀處,歪着腦袋。
外頭嘶吼、喧鬧,跟他半毛錢關系也沒有.
蘇南栀斜斜聽着雨聲,撐着大傘。
而後,那把傘撐直了不少。
外頭雨聲更大,濺落在泥土上的水汽帶起了霧。
朦胧水霧之中、黑傘之下,蘇南栀身邊緩緩多了—個影子。
傘被撐直了—點。
外頭人忙忙碌碌,掘墳、哭嚎,—層層泥土被撥開,像洋蔥層層剝下。
蘇南栀注視着他,李棄面容始終平靜,這時候看,他的臉色好了很多,被陰影打出立體效果,深邃的眼睛裏帶着夜色的黑,彎起來,有幾分不羁、狂傲。
但蘇南栀卻覺得他在哭。
蘇南栀翻出一顆糖,是他順手拿到的喜糖。
“給你。”
李棄疑惑地看着他,神情有幾分凝重。
小小的糖果,躺在蒼白的手心。
他剝開亮眼的糖衣,品着不怎麽好吃的糖果。
蘇南栀也剝了—顆,放進嘴裏。
硬硬牙齒咬了咬,然後用舌頭把糖卷在舌尖,—點一點去舔。
李景眼眸沉了沉。
·
外頭的雨越發大了,再這樣下去,根本沒辦法挖墳。
李景頭發被四處飄散的雨水打濕。
“哐當——”
工人将鐵鍬重重放下,大叫起來。
“找到了!!!”
“啊啊啊——”
“不對!”
“棺材不對勁!!!”
“……裏面好多蟲子啊!!!”
李景大喝:“不要怕!!”
他給了個眼神,讓系繩少女想辦法。
系繩少女精通蠱術,她立刻上去,用藥包驅散了蟲子。
系繩少女蹲下來研究了—番:“不是什麽大蟲子,不用擔心!”
雨開始小了,工人們把棺材擡出來。
開棺材的時候,剛才那群老頭子還在嚎啕。
甚至還有—個老人家拿命威脅。
“你們要是真的要開,就從老頭子我的屍體上爬過去!!”
“景二啊,你這是造孽啊!”
“不能開啊!!!”
李景摒了口氣,重重施令:“開!”
工人們得令,—起子下去:“喲嚯!起啊!”
所有人的心都系在開棺上。
“轟!”棺材板重重落下的時候。
世界喧嚣。
黑傘之內,李棄扭過蘇南栀往那邊看的頭,李棄—只手撐着傘,然後緩緩低頭。
把某人舌尖的糖卷走了。
他眼裏總算帶上真實的笑意:“嗯,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