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喝了????】
【喉嚨動了,沒法吐了。】
【南栀小前輩————————】
……
周一晚來一步。
半步遠的距離,親眼看到蘇南栀把葡萄汁喝了下去。
周一快哭了,他失神片刻,走上前去:“前輩……你會後悔嗎?”
“是我自願的。”
喝都喝了!
吐不出來了!
蘇南栀心說。
周一看着蘇南栀無怨無悔的樣子。
心裏面像是揉碎了檸檬糖,又酸又甜。
怎麽可以為了不相幹的人,做到這份上?
他這樣善良,可是自己卻是這個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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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心裏十分慚愧。
當蘇南栀用那雙透徹純潔的杏眼,笑意盈盈看着周一的時候。
周一終于受不了內心的譴責,掩面逃走了。
“啊嗚嗚嗚嗚!!!”
蘇南栀:“?”
游戲外。
【嗚嗚嗚,怎麽會有這麽善良的前輩?】
【人間有真情,人間有真愛。】
【小前輩明明知道真相,居然還以身試險,嗚嗚嗚,這是什麽人間小天使啊!】
【瘋狂為南栀小前輩打call!!!】
【南栀小分隊,立刻集合,打爆王隊的狗頭!】
【嗚嗚嗚,南栀前輩今天不會有事吧?】
……
夜晚。
烏鴉嘎嘎叫着。
遠處噸噸噸駛來一輛小貨車,蘇南栀跟幾個新人下去接貨。
司機是負責運輸瓜果蔬菜和肉食的。
他沉默不語,把東西放下,在旁邊點了只煙,等待着一行人搬完。
蘇南栀仔細看了看司機,印象裏沒有一個人對得上。
他意識到他死後,這裏仍舊有人繼續生活。
蘇南栀問他:“大叔,你知道這裏住的是誰嗎?”
大叔不耐煩搓了搓煙頭:“是個貴族少爺,老有錢了!”
蘇南栀又問:“那你見過他嗎?他長什麽樣?”
“長什麽樣?嘶……清清秀秀的,個子也不高,看上去病恹恹的。”司機形容不出來,大致比劃了兩下,估摸着對方可能也聽不懂,所以抿了煙頭,上車去了。
蘇南栀确定這裏生活的人另有其人。
心裏面還有點難受。
難道義父把這裏賣給別人了嗎?
他又問:“那你知道這裏原先的主人嗎?很斯文帥氣的……”
義父的樣子,他記得很清楚。
成熟、斯文。
注視他的雙眸永遠溫柔。
連殺掉他的時候,也那麽溫柔。
可是……那麽愛着自己的義父,為什麽要殺掉他呢?
“沒怎麽見過,但我知道那個貴族老爺,他為人善良,來我們這裏修了一棟別墅。後來又搬進來貴族小少爺,死了!”
司機往車後看了眼,貨物都搬完了。
“我一開始沒做這生意,不是這家主人給的錢多,我才不接。”司機在方向盤上摸了兩把,新玩家過來說東西都搬完了。
司機點了下頭。
大概是看到眼前小孩模樣不錯,勸慰道:“你趁早走吧,我跟你說,這屋子裏……”
“嘎嘎嘎……”烏鴉撲棱着翅膀飛起來,樹梢簌簌響動。
黑壓壓陰影投在司機臉上,晦暗陰冷。。
司機嗓子裏卡出沙啞的悶腔:“……有鬼!”
·
晚上。
蘇南栀照常摸進顧鏡霜房間。
一回生二回熟,三回蘇南栀已經可以坐在顧鏡霜床上,拍着床邊:“你快上來啊。”
顧鏡霜沒上來,他洗澡出來,穿着寬大睡袍,翹着腿,在沙發上看外文書。
“你先睡。”顧鏡霜翻過一頁,蘇南栀摸過來看,密密麻麻的外文讓他瞳孔生疼。
顧鏡霜掃了眼少年皺成一團的臉:“會看嗎?”
“……會!當然會!”死鴨子嘴硬的蘇南栀,裝模作樣翻出一本外文書,一板一眼看起來。
顧鏡霜垂下眼眸,暖色燈光讓他病弱氣息和緩不少。
蘇南栀從密密麻麻的外文裏,側目看向顧鏡霜。
對方輪廓清晰、深刻,眉目俊朗疏逸。在日光燈光裏,連垂下的睫毛都帶着溫和氣息。
纖長手指翻過發黃的書頁,他撚了撚書墜,淡淡道:“真好。我剛開始學,大部分都看不懂,你可以教我嗎?”
“……唔!”蘇南栀臉上微微發紅,他不小心說了個小謊,正打算拒絕,擡眼映入對方落寞的神情。
對方沒有朋友。
說話的人也少。
別的人進了副本,必然是通宵達旦跟室友聊劇情。
但眼前人他沒有,他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所有人都遠遠地疏離着他。
蘇南栀心頭一軟。
他雖然不會,但可以先學再教。
于是他腦門一熱,就答應了。
“有機會,就教你吧。” 本 作 品 由
顧鏡霜輕輕勾了下唇,輕輕說了聲:“嗯。”
恐怖游戲裏,沒有別的消遣。
蘇南栀在房間跟顧鏡霜看書。
他在沙發上坐不住,沒一會兒,軟乎乎的身子開始往下滑。
頭擱在沙發扶手上,不到十分鐘,外文書“啪叽”掉到臉上,他已經睡着。
顧鏡霜把書放下,揉了兩下眉心。
手指輕輕一動,少年落到床上,被子緩緩蓋上。
顧鏡霜坐到床邊,掀開被子一角,露出毛絨絨的“小狗”。
他眼眸沉了沉,輕嗤一聲:“呵,區區替身咒術都應付不了的話……”
“要你何用。”
另一邊。
王行之正在監控着一切。
他能坐到今天這個位置,除了本身夠狠外,手裏的道具和本身的特質都很優秀。他正在使用的“命牌”,是從某個副本裏帶出來的一次性用具,寫上名字的人會以Q版小人的方式呈現。
現在,那個Q版的蘇南栀,正仰着肚皮,呼啦啦睡得香甜。
模樣跟原主人基本一樣,只是臉頰更圓一點,顯出幼态。
一個“命牌”少說價值幾萬,王行之肉疼不已。
伸手觸了觸小南栀的臉頰,對方嘟囔一聲,翻身抱住了他的手指。
明明只是個模型,觸感卻那麽溫暖。
半夜12點。
雷雲密布,隐隐有閃電經過,留下慘白驚詫。
一道落電閃過。
小南栀突然醒了過來,開始往外走。
王行之跟着小南栀跟上。
今天他倒要看看蘇南栀身上的破綻!
小南栀搖着小翅膀,引着他走過漆黑走廊,停在了路的盡頭。
“到了?”王行之皺了下眉頭。
小南栀不會說話,點了點頭,用黃豆大的手指指了指盡頭。
王行之沉默,他黑着一張臉走近。
閃電團終于炸開,剎那光芒照出了前面。
【……那不是一堵牆嗎?】
【草?????南栀小前輩進去了!!!】
【王隊站着幹嘛啊!趁熱把人挖出來啊!!!】
【前輩——————】
………
蘇南栀一睜眼,發現自己已經不在床上了。
周遭是濃郁得化不開的黑色,空氣腥臭、黏濕、充滿灰塵。
像蘇南栀這種鼻粘膜敏[gǎn]的人,一沾灰塵就想打噴嚏。
強忍着不讓噴嚏打出來,蘇南栀逐漸适應黑暗。
“喂?有人嗎?”蘇南栀咽了下口水,伸手揉着發癢的鼻子。
他順着牆壁摸過去,摸到個慘白的頭顱。
蘇南栀吓得聲音都發不出,額間滲出一層冷汗。
他閉上眼,渾身發抖,心裏哭喪着安慰自己。
不要怕。
鬼有什麽好怕的?
他也是鬼啊!
啊嗚嗚嗚,鬼竟然是我自己!!!
正當蘇南栀驚魂未定時,一雙手緩緩落到他肩膀上。
蘇南栀:“!!!”
此時,墨汁般的黑暗中,緩緩顯出一道慘白的身影。
他拖曳着頭發,臉上挂着兩道血淚,仔細看,并沒有眼球。
鮮血淋漓的手輕輕剮蹭着蘇南栀的肩膀,仿佛随時洞穿他的血肉。
鬼怪慘白的臉上露出一道詭異笑容。
“嘻嘻~歡迎來到我的畫室。”
游戲外。
【易達,笑出強大。】
【鬼,危。】
【南栀小前輩也太淡定了吧!!愛了愛了!!】
【嗚嗚嗚,這鬼沒有眼睛!!好了,我有成年陰影了!】
【是時候見證南栀小前輩的能
力了!!期待期待!!】
……
蘇南栀沒睜眼,他不敢看剛才摸到的“鬼頭”。
聽到耳邊有聲音,他一下子不慌了。
“這裏是畫室嗎?”
畫室。
蘇南栀最為熟悉的地方。
古堡內有很多畫室,每一間的陳設都不一樣。
從他幼兒時期到成年,離不開各色顏料的攪拌和義父繪畫的優雅身姿。
“嘻嘻,這裏是畫室喲~”無眼鬼的雙手緩緩撫上蘇南栀纖細的脖子。
只要輕輕一擰,就會斷掉。
蘇南栀反過來握住了他的手,無眼鬼愣住了。
手心觸感溫暖、光滑、細膩。
蘇南栀捏了捏他的手:“你的手好冰啊,你身體一定不好,我替你暖暖,你能不能幫我看看旁邊的東西。”
“……是個雕像喲。”無眼鬼雖然沒有眼睛,但他太清楚這裏的東西。
對方手掌捏得很緊,傳遞過來的溫度很熱,此時松了松。
對方不怕他。
無眼鬼嘴角越咧越大。
他牽着蘇南栀的手,讓他坐在凳子上。
“嘻嘻,我們來玩一個游戲。”
蘇南栀問:“什麽游戲?”
他感覺到對方讓自己坐在軟凳上,然後走到屋內很遠的一端。
知道剛才的東西并不是鬼以後,蘇南栀緩緩睜開眼。
周圍很黑,他看不清東西。
只能看到遠遠被畫板擋住的人影。
纖細、柔弱。
是個少年。
少年拿起畫筆,開始調顏料。
“嘻嘻~我給你畫畫像,不能動喲~”
他聲音陰測測的。
“動了,會受懲罰喲。”
【牛逼克拉斯。瞎子鬼給大神畫像——不知死活!】
【……鬼哥,您真的會畫嗎?】
【瞎子哥:鬼界畢加索。】
【反正都看不到,那就随便畫畫啦~】
……
畫板上扭曲陳列着顏料,毫無美感可言。
而蘇南栀咬着唇,一副快要忍不住的表情。
嗚嗚嗚,鼻子好癢,好想打噴嚏!
蘇南栀鼻子一抽一抽,終于忍不住“啊嘁!”一聲,打了個響亮清澈的噴嚏。
無眼鬼作畫的動作停了住,臉色瞬間垮下來。
“不聽話的孩子。”
“要受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