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章
第 9 章
枯葉燒一下就沒了,細叔枝燃得快,可是熄滅得也快。
許來在煮泡面的時候都不停地往裏加着枝葉,後來幹脆把一大把直接加進去。
許來往鍋裏加了兩個泡面,在家裏随便就能完成的事,現在都弄得挺不容易的。
他還只有一個鍋,煮泡面的時候還不能拿來煮牛排——他思索過要不要把牛排丢進泡面裏一起煮,後來害怕那個味道太黑暗,于是作罷。
節目組給了他必要的調味料,又給了他一個碗。
許來把煮好的泡面倒到碗裏,接着馬上又開始了烤肉。
“你不是要吃三個泡面一餐嗎?”顏景時在今天錄制開始後還沒吃過任何東西,對話時眼睛居然看起來還是神采奕奕的。
“因為這頓有肉,所以只想吃兩個泡面。”許來随口敷衍道。
其實他平時一頓也吃不了三個泡面,問顏景時拿三個就是為了備用而已。
而且,他這段日子吃泡面吃得實在有點兒太多了。
他本來還想過說可能帶來的泡面都不想吃,結果跑來跑去消耗了不少能量,看着吃了無數餐的泡面也只想着趕緊吃。
這個鍋有點不太合适,可是許來也不太講究這個,把節目組給他的牛排直接丢進了煮完泡面沒洗的鍋裏。
火還是挺旺的,許來坐下沒一會兒,鍋裏原先的水分迅速蒸發,快烤幹的泡面湯汁味道飄散出來。
烤肉滲出來的脂肪和血水也在鍋裏被烤得滋啦作響,香味也很快散發出來。
許來拿兩根洗幹淨的樹枝當筷子,匆忙吃了兩口面便聞到一股輕微的焦味。
Advertisement
他拿着他那根樹枝筷子去往牛排側面戳了戳,沒戳動,好像有點糊底。
許來提着把手把鍋拿起來晃了晃,肉還是黏在鍋底沒有移動一分。
他很艱難地用樹枝筷子把肉排翻了個身,确實有一點兒焦了,但是不嚴重。
“牛排應該可以生吃吧?”許來說話的語氣不太确定,像是想問誰意見又好像覺得節目組不會回答他,最後還是決定靠自己,“但是我還是比較喜歡熟一點兒的。”
他想了想,看着另一面還是血拉糊叽的牛排短暫地思考了幾秒,再次把鍋放到火上。
又想了想,往鍋裏加了油。
過量的油。
最後牛排還是糊了。
兩面都糊了。
攝影工作人員走過去給許來的首次無人島烹饪成果拍近景,拍的時候唇角半天都拉不下來。
大哥外套沒換,許來一下子就認出來他是昨天一起坐船的那個人。
許來心想這次做牛排可能是有點失敗了,但是也不一定完全就失敗了。
“我就喜歡熟的,”許來把鍋拿下來。
他翻面翻了幾次,有肉黏在鍋底,一大塊牛排上下兩面都是焦成黑色,油像水一樣在鍋底流動。
“焦一點更香。”許來又說,“雖然它看起來賣相不是很好,但是應該還是好吃的。”
“嗯。”攝像大哥忍着笑點頭。
許來在嘗試把牛排拿出來的期間,他的兩根樹枝筷子折斷了。
最後他徒手将黏在鍋底的牛排拿下來——鍋也糊了,牛排原先光滑平整的表面現在變得像坑坑窪窪的爛土地一樣。
還是熱的,許來倒騰了幾次手才把牛排拿住。
泡面早就已經吃完了,牛排的油順着他的指尖往下滑。
許來咬了一口。
顏景時看着他,許來吃下去之後沒有什麽反應。
“味道怎麽樣?”顏景時好奇地問道。
“還可以,牛肉味很香,”許來嚼了好幾下才把第一口咽下去,“有一點糊味,但是不影響。”
真的不影響嗎?
顏景時在隔着許來兩三米的距離都能看到那塊牛排兩面都糊成完全的黑色了,糊成那樣,還能有牛肉味嗎?
“不苦嗎?”顏景時看着那塊牛排都有點兒想皺眉頭,拿起旁邊的礦泉水喝了一口。
“還好。”許來面不改色地又咬了一大口,“說真的,你要不要嘗嘗?”
顏景時走過去看了一眼。
沒刀沒叉子,許來将牛排遞出來,露出他沒咬過的部分:“我不嫌棄你。”
也不管對方嫌不嫌棄。
顏景時站在一旁,仿佛還在觀察、猶豫要不要吃。
許來此時的眼神仿佛透露着真誠的邀請,顏景時便低頭咬了一口。
“還可以吧?”許來有點兒緊張,看到顏景時吃了之後才瞬間把面部表情舒展開,“你還沒吃飯吧,要不要我分你一半?”
顏景時擡了一下眉毛,沒說什麽。
于是許來再吃了一大口,沒嚼幾下就愣住了。他低頭看,中間還沒熟。
“……外焦裏嫩。”許來發現牛排沒熟透的表情簡直一言難盡,他看了看剛才顏景時咬過的部分,“你還沒吃到沒熟的部分吧?”
雖然沒熟,但是牛排并沒有什麽血腥味,許來是感覺到咬在嘴裏的口感不一樣了才發現這一點的。
顏景時被他的表情引得有微微的笑意,他剛才那一口咬的是邊緣,肉味都沒感覺得到多少,滿滿一口全是糊了的味道。
顏景時搖了搖頭,又安慰他:“沒事兒,牛肉生吃也可以。”
“也是,那你還要吃一點兒嗎?”許來說着,神色也有了些許遲疑,“……算了,你還是別吃了。”
許來兩手都是油,他往衣服上蹭了蹭,接着便加快了速度,三五口把這塊牛排解決掉。
顏景時去取了一瓶水,擰開蓋子後放在了許來身邊。
“接下來休息一個小時。”顏景時宣布。
許來吃完飯、收拾完東西,在休息時間選擇了午睡。
工作人員則是趁着這個時間趕緊吃飯。
顏景時的綜藝沒有腳本,只有一個大概的時間表,到了什麽時間要去做什麽事情,不過連這個也不太确定,常常是在現場根據情況也會調整很多。
在那一點兒不太富餘的休息時間裏,有的工作人員會聚在一起聊天,有的則是露天席地,躺在地上就睡起了大覺。
許來是薛定谔的話痨,大多數時候話都不多,也不太主動和節目組的人湊一塊兒聊天。
雲朵在太陽面前跳來跳去,許來睡醒了之後也沒什麽事做,吃飽了睡,睡飽了就可以想想晚餐吃什麽了。
興許是今天運動量比較大,中午兩包泡面加一份牛排,許來吃完的時候都沒感覺到飽腹的感覺。
摸摸肚皮,餓了嗎?又好像沒餓。
他只知道他睡醒之後,确實不太想又去忙活着張羅晚餐。
許來躺在防潮墊上,午後風暖,不用蓋被子,他便把睡袋團了團當成枕頭。
節目組的工作人員都撤走了,就留下幾臺攝像機在兢兢業業地工作着。
許來又開始哼着歌。
一開始他哼的是他出道成名曲的調調。
剛出道那會兒,公司總讓他去演出、出席各種場合,唱的都是這一首。
許來創作的速度并不是很快,出歌的速度還比不上他糊的速度,所以後來各種曲目的演出,加起來都不如那首《意外》多。
成名曲或多或少對許來有些不一樣的意義。
然而過了四年,過了兩個人生,這首歌說特別也沒那麽特別。
許來今天哼起來就是簡單地剛好想起來了,并沒有幾許感慨,哼了幾句,又哼起了別的調子。
興之所至,許來還拿起了吉他,即興彈了一小段。
思緒跟着靈感漫游,手比思考還快,許來為自己随口哼的幾句感到滿意,迅速地拿起手機先把哼唱的那小一段錄了下來。
接着再重新開始,繼續往下。
他想着玻璃一樣的大海,想着在海上搖搖晃晃時看到的魚群,還想着第一晚來到這裏時的落日和晚霞。
他想到的是那種悠閑又輕松的曲調,能在聽着這首歌在海灘踢着沙子散步的調子。
歌曲還沒想完,唇角就先揚了上來。
靈感總是突然造訪一下,座位都還沒坐暖就溜走。
許來後邊往下想,怎麽想都覺得接不上他最初哼的那種感覺。
他也不急着往下追,抱着吉他彈他喜歡過到現在還很喜歡、百聽不厭的歌。
記起來的詞曲仿佛都能當糧食。
心快活了,也想不起來餓不餓的事了。
那邊廂,顏景時還在和夥伴聊着接下來的流程。
“目前,許來将要面對的兩件事,一件是晚上吃什麽,一件是今晚睡哪裏。”副導演之一楊熾還端着飯,讨論的過程簡單得有些随意。
“他晚上有可能還吃那個泡面。”編劇呂慕青眼神有些不太友善地看了一眼顏景時,“他現在可還有六袋泡面,兩袋一餐,還能吃三餐。”
呂慕青比顏景時還大上幾歲。顏景時剛工作的時候,她就和他是同事,後來顏景時創立了二一傳媒,把她也邀請過來了。
兩個人的感情很深,顏景時一對上呂慕青的眼神就知道她沒有真的在生氣。
“他肯定還要吃點兒別的肉菜的。”顏景時眼睛睜得微圓,“他一頓得吃三袋泡面呢。”
“他剛才那頓才吃了兩袋。”呂慕青一猜就猜到許來說要三袋,肯定是有要備用的份,“而且他不還有一盒米飯嗎?”
“玩游戲會餓的。”顏景時說,“我們只要讓他多玩些游戲就好了。”
“他要是無欲無求,那就不會想玩我們的游戲了。”呂慕青說。
“那就讓他有想要擁有的東西就好了。”顏景時露出一個微笑。
呂慕青和他對視了一眼,同樣彎起一個雙方都熟悉的笑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