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
第 3 章
參加《奇遇記》錄制的日子很快就到了,從飛機上下來,又要坐船。
從上船那一刻開始,許來就相當于進入了正式錄制。
“這麽快就開始錄制了嗎?”許來把行李解下來,放在一邊。
他現在還是對他要去的綜藝幾乎一無所知。
工作人員點點頭。
“這些都會播出去嗎?”許來又問。
工作人員又點點頭:“只是先錄些素材,您可以随意一點,不會全部播出去的。”
不會全部播出去,那就是還是會有一部分播出去。
許來對回答他的那個工作人員笑了笑,接着有些拘謹地站到了一邊兒上去,佯裝在看風景。
他還是第一次來錄制綜藝節目,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綜藝節目都是從那麽早就開始錄制,一時間還不太習慣這種一舉一動都在鏡頭下的狀态。
“開船了。”船上發出嗚嗚的角聲,這艘船便向着茫茫大海駛去。
許來忽然有些惆悵:這感覺像是要被賣到去什麽無人區當奴隸一樣——賣得還不值錢。
第一個錄制地點說是在無人島,要錄四天三夜。
許來簽合同的時候甚至都沒有一個對談的過程,只是見到了對方公司一個小職員,簽了個合同,然後就來這了。
船開得穩嗎?遇到海盜的時候會不會先把他丢下去喂鯊魚?海裏會不會有鯊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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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來無聊到開始胡思亂想,那些怪異的想法越想還越逼真。
船上留的工作人員也不多,雖然是有鏡頭對着,但是節目組沒對許來提任何要求,鏡頭那點兒存在感在許來那很快就淡得跟沒有一樣了。
“就我一個嘉賓嗎?”許來放棄凹造型,直接盤腿坐在了甲板上跟拍着他的攝影師對話。
“您到時候到了就知道了。”工作人員的回答很保守。
“先給我透個底不可以嗎?”許來又問。
攝像師是個約莫四十歲左右的大哥,穿着黑衣黑褲戴着遮陽帽,然而露出來的膚色很深,大概是常年在戶外被曬黑的。
他笑起來挺和藹,但就是什麽都不告訴許來。
許來坐了一會兒又從包裏翻翻找找,找出來兩包小零食和攝像大哥分着吃了。
“我們要坐船坐多久?”許來咬着撕開了包裝袋。
“大概要一小時二十分鐘。”攝像大哥收了他的零食之後又笑了笑。
“島上真的一個人都沒有嗎?”許來對着唯一一個能和他一起說話的大哥一直問,“所以商店什麽也不會有嗎,島上會不會連信號都沒有?”
攝像大哥只是繼續給許來微笑。
“只有我一個嘉賓的話,不怕節目會垮掉嗎?”畢竟許來要名氣沒名氣,要節目經驗也沒有節目經驗,上荒野求生節目,他能安然無恙茍過這三天就已經很好了。
攝像師還是笑,但是笑裏面多了幾分安慰的意思。
許來心裏還挺沒底的,茫茫大海,不知目的地,問工作人員也只有一問三不答。
許來也無奈,漸漸又順其自然地放松下來,只是和攝像大哥純唠嗑。
“你是第一次坐船嗎?”許來問。
攝像大哥搖了搖頭,一般在鏡頭下,工作人員能盡量少出聲就會盡量少出聲。
“也是,”許來了然地點了點頭,靠在他自己帶過來的背包上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挨着,“是因為工作嗎?”
攝像大哥點頭。
“你做這一行多久了?”
攝像大哥比了個手勢。
“二十三年?”許來驚訝,“比我年紀還大?”
攝像大哥不好意思般地笑了笑。
許來聊着聊着,又睡着了,快到岸時被攝像大哥叫醒。
真的是無人島。
島上,工作人員已經布好景了,但是島上看起來依舊很荒蕪,布景也只是搭了幾個棚子罷了。
許來一眼望過去,還是覺得這島上什麽都沒有。
許來下船之前又給了攝像大哥一包小零食:“也不知道他們會不會把我的背包收走,這個是最後一包了,給你。”
荒蕪是真荒蕪,景色漂亮也是真漂亮。
蔚藍色的大海,金橙色的沙灘,島中央綠樹林立,有風的味道、海的聲音。
許來背着背包往前走,明明什麽都沒幹,只是坐了飛機還坐了一個多小時船,中間睡了兩回,還是覺得止不住地困乏。
手機居然還有信號。
不過不用看手機,許來也知道時間不早了。
他走在沙灘上,在船上的時候還是萬裏無雲的大晴天,如今陽光和煦,用手摸摸沙子,也不燙手。
四天三夜裏的第一天。
許來走了一會兒才看到工作人員紮堆的地方,前邊有張長桌,不知道在鼓搗什麽。
船上的攝像大哥一起下了船之後還在盡職盡責地拍攝着,許來想叫他休息一下,他也只是搖搖頭,繼續工作。
“是要去前邊嗎?”許來問。
攝像大哥又不回答他了。
“嗨。”許來背着包坐到了某個人身邊。
對方轉過頭來的時候,許來很是驚訝了一把,随即興奮起來:“你也是參加《奇遇記》的嘉賓嗎?你好,我是許來!”
許來随機坐到身旁的那個小哥顏值非常高。
目測身高得有一米八以上,鼻高眉濃,唇紅齒白,皮膚也白,湊近了看到他瞳色是深藍的,是小動物一樣幽靜又可愛的眼睛。
對方富有異域風情的長相讓許來猜想他是個混血兒,除了漂亮和好看,許來對他是誰一無所知。
“您好。”小哥眼底的訝然一閃而過,朝許來笑了笑。
他笑起來就更漂亮了。
許來還是第一次看見長得那麽漂亮的男人,比之前流行過的花美男還花美男,簡直就是大美人。
所以應該說這是帥哥還是美男?
還是美人?
好像都有點兒怪怪的。
小哥長得很漂亮,但不柔媚,美得剛剛好。
美是不分性別的嘛,可是為什麽形容人起來還是那麽別扭呢?
許來平時沖浪沖得有點多,網上各種思潮沖擊下反而失去了一些很堅定的答案。
他糾結了一小下,很快就把這個不太重要的問題抛之腦後,潛意識裏偏向了這個長得很好看的男人也是過來參加節目的藝人的想法。
“我發現大家都很愛笑啊。”許來也對他笑起來,“剛才攝像大哥也是沖我一直笑。你也是,愛笑不愛說話。”
笑起來終究是讓人覺得輕松而愉快的,尤其是看着這麽一張賞心悅目的臉,許來感覺一日的疲憊都消退了不少。
“可能是累了吧。”他笑着回答說。
“你也是剛坐船過來嗎?”許來問,“我坐了五個小時飛機,又坐了一個半小時的船,現在都還有點恍惚。”
許來越想越虧,早知道當時簽合同的時候應該再多談一下,把片酬談高點才成。
“辛苦了。”大美人還是笑,“需要暈船藥嗎?”
“不用。”許來擺擺手,“你來這多久了?”
“有半天了。”他笑得很矜持。
“也是坐了飛機和船?”許來問。
“是。”他說。
“那你豈不是很早就出門了?”許來看着他,皮膚還是挺好的,不過看得出來是有些疲憊,半晌,他拍了拍對方肩膀,“你也辛苦了。”
一個人受苦,受多少苦都只能咬咬牙熬過去。
現在許來發現還有另外一個人跟他一樣受苦,心裏頓時好受多了。
他跟着飛機和船漂流了半天的心情終于找着了能安定下來的地方,臉上的笑容也不自覺地一直揚起來。
本身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
許來馬上對身邊人産生了同伴的羁絆,他往包裏掏了半天,終于又找出另一包零食:“接下來幾天還不知道要受什麽苦呢,先吃點兒墊墊肚子。”
“謝謝。”他很客氣地接了過去。
許來發現,身邊這個人比攝像大哥好說話多了,而且幾乎是有問必答。
“我剛才過來在船上的時候,攝像機也一直拍着。”許來其實已經很餓了,但是他帶來的食物也不多,不敢放開了吃,一塊小餅幹也慢慢地嚼着。
“多拍點素材來備用。”這是官方回答,在船上就開始拍攝實際是為了讓藝人盡快習慣鏡頭,讓他們在島上也能更真實入鏡。
還有就是,讓他們知道工作已經開始了,不能說不幹就不幹了。
不過還好,到目前為止,許來還沒有展現出撂擔子不幹的意欲。
許來給他的“同伴”指出剛才一直跟拍他的那個攝像大哥,他也朝攝影師笑了笑,
“沒有跟着你的攝影師嗎?”許來忽然發現。
“有固定鏡頭。”他說。
“啊,這樣啊,”許來沒多想,又笑着說,“我們真的要在島上住四天三夜嗎?”
“是啊。”他說。
“那你帶了吃的嗎,節目組會不會把吃的收走?”許來有點擔心,這荒島上看起來是真的什麽都沒有。
“不會,”他視線落到許來的背包上,“你帶了很多吃的嗎?”
“沒多少,”許來也不知道還有沒有其他嘉賓,但是遇着的第一個人總是特別一點的,“你沒帶的話,我到時可以分你一點。”
“行,我請你吃肉。”他笑了笑。
“這麽厲害?”許來笑起來,看對方一副很淡定的樣子,“你不害怕嗎?”
“怕什麽?”他問。
“比如樹林裏有沒有豺狼虎豹之類的啊。”許來說。
“那就把它們抓起來,就有肉吃了。”他挂着淺然的微笑說。
“你還挺幽默的。”許來頓時笑起來。
聊了一會兒,他低頭看了看手機,擡起頭,笑着對許來說:“該吃飯了。”
“自己做嗎?”許來站起身,拍拍身上的沙子。
“不是,”他往旁邊一偏頭用目光示意,長桌上面放了一堆美食佳肴,“節目的第一頓飯是免費提供的。”
“哇。”許來眼神都亮了一下,那麽他帶來的糧食又能給他多撐一段時間了。
天邊太陽已經變成了紅彤彤的的圓,雲層變成粉色,映在海面上。
許來又忽然覺得這趟公費旅游還挺值得的:“走吧,一起去吃飯吧。”
他卻只是笑,沒有站起來,終于坦白:“我是這個節目的總導演,不是嘉賓。”
“顏景時?”許來內心頓時閃過好幾排省略號,既震驚又無語。
顏景時點點頭,笑容依舊和煦:“去吃飯吧,是大餐哦。還有,你可以放心,這個島上沒有大型野獸出沒。”
許來:“……”他真的有種上當受騙的感覺。
所以這餐是斷頭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