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獵巫計劃
獵巫計劃
第二天一大早，阿紮尼娅一襲白色禮服出現在芙洛琳宮二樓花團簇擁的露臺上，紫羅蘭寶石躺在她雪白的胸脯上，淡金色的頭發挽起，在太陽光下熠熠生輝。
她無需佩戴冠冕，金色的長發和紫羅蘭般的眼睛就是她高貴的象征。
這樣的外貌從前一定會被稱作異端，而她不一樣，她是至高無上的神。
聖城的人民聚集在教皇宮前，宏偉的宮牆上浮雕着一幅巨大的耶稣像，露臺與門廳之間放了一座張開翅膀的天使雕像，高高的穹頂上立着一副十字架，兩旁法蘭西式的大花園裏鮮豔的紅玫瑰和純潔的聖母百合展現出勃勃生機。聖殿騎士團在花園前列隊，露臺下站滿了聖城裏具代表性的人。
她揮手示意，在羅莎蒙德的陪伴下走下露臺，酒紅色的地毯一直鋪到芙洛琳宮大門，雄偉的石門上方，和平鴿久久盤旋。
“看啊，教皇冕下的裙子繡着金色的聖母百合，柔軟的綢緞在陽光下閃着光呢！”
“胡說，閃光的明明是冕下美麗的淡金色長發，她的眼睛簡直如同紫羅蘭鑽石一樣迷人！”
“教皇冕下住在這麽大的花園裏，身上一定是帶着花香的，上帝庇佑她！”
埃格納一身帥氣的騎士服并着黑色的遮陽鬥篷、頭戴王冠站在她身旁，聽着從兩邊人群中傳來的激動的竊竊私語，這些平民百姓從前一生都不一定能見到教皇幾面，然而阿紮尼娅打破了這個禁锢。
他不由得出聲諷刺道：“她們還不知道下一刻她們敬愛的教皇冕下就要下令獵巫，而獵殺對象，就是她們自己。”
“陛下，你最好下次穿對服飾。”阿紮尼娅出聲提醒。
“那狗屁，繁瑣得要死，我可沒時間。”
“那就讓你的奧菲利亞小姐幫你穿。”她躲開埃格納伸來扶她的手，繼續向人群揮手致意。
埃格納并不放在心上，他貼近阿紮尼娅的耳畔，引得透明的紫羅蘭耳墜耳墜搖晃不停。
“冕下，您該戴上鑲嵌百合花寶石的金色冠冕。”
“你是要我打扮得像個插滿五顏六色羽毛的鳥嗎？”
“那冕下一定是聖萊加斯的國寶。”說完，他摘下自己唯一佩戴的象征皇室的信物——王冠，戴在了阿紮尼娅的頭上，“我的榮幸。”
還是那副桀骜不馴的樣子，像極了從前行宮裏的他，或者說，一直都是。
“親愛的子民們，上帝庇佑你們。”巡游的車緩緩停下，埃格納上前一步致意。
所有人跪地行禮。
“為了聖萊加斯的和平，為了維護純潔的聖母百合花，阿紮尼娅冕下，上帝派駐人間的戰士，聖母瑪利亞認可的女神，要扼殺一切黑暗，獵殺《聖經》中的巫——惡魔的同夥。”
埃格納眼含笑意，唇邊的笑窩愈發深了，再加上一頭深褐色頭發、憂郁的灰藍色眼睛，使他在神聖的巡車上格格不入，給人一種他就是惡魔本身的錯覺。
“埃格納·聖萊加斯。”阿紮尼娅低聲提醒，“神在傾聽。”
這個年輕的帝王，鋒芒畢露。
“誰聽都沒用的，您簽字了。”他勾唇，得意地晃了晃由阿紮尼娅親筆簽下的文書。
“我的意思是，您該收斂一點的，埃格納陛下。”她用紫羅蘭色的眼睛冷冷地注視着眼前年輕的男子。
其他人，絲毫注意不到二人之間微妙的氣氛。
埃格納露出邪惡的笑容，比了個口型，“沒用的”。
他不再理會阿紮尼娅，轉身将文書遞給維斯特教父。
“女巫是魔鬼的同夥，它們十惡不赦，荒淫無恥，《女巫之槌》中有詳細記載！”維斯特舉起手中的書籍，人群中開始騷動，“她們大多是年老名聲不好的婦人和會勾引人的年輕女子，她們容易被教唆！”
“嘿！老天爺！這不就是瑪微莉那個老家夥嗎？！整天在鎮上晃悠，神神叨叨滿口謊言！”
“沒錯，就是她！會巫術的女人！”
“那該怎麽辦！？”
人群中開始有人指證，開始有人退卻，有人怕引火上身，有人擠破腦袋要躲避麻煩。
“砰”地一聲槍響，人群安靜下來，子民們開始瑟瑟發抖，誰都沒想到難得熱鬧的今日或許會丢掉性命。
埃格納，是埃格納開槍了。
“《聖經》中有提出，女巫将靈魂交給了魔鬼，所以她的身體一定比常人輕！”
阿紮尼娅和埃格納坐在寬大的巡車上，看着聖殿騎士團的人捉來女人，布置刑場。
“這是無用的，你知道的，埃格納。”
“沒錯，可惜他們總被教權沖昏頭腦，認為這是代替上帝去懲戒魔鬼，實際上這種審判毫無正義可言。”
獵巫計劃在此之前就存在，只是男巫女巫都會被指控，也不會如此猖狂。然而當1487年獵物手冊《女巫之槌》出版後，指控的矛頭僅僅指向女性。
巡車下的瑪微莉一頭亂糟糟的白發，臉上的皺紋清晰可見，衣衫褴褛得不知露宿街頭幾個月。
阿紮尼娅認識她，瑪微莉·羅紮，她的丈夫愛德斯華·羅紮死于聖萊加斯幾十年前的一場護國戰争。她的兒子愛德華死于二十年前的薩維伽內戰，後來她所居住的行宮，就是愛德華用生命保護下來的。她的女兒，死于丈夫手下，而那個滿肚肥油的富商就站在最顯眼的位置。
阿紮尼娅沉默不語，聖殿騎士團一半是她的人，下手不重，但老婦人已經虛弱得連話都說不了了。
“再用刀子或釘子刺進她的胎記，只要流血的重量達到一本《聖經》的重量，就證明她是女巫！”
“神聖不可侵犯的《聖經》容不得你們如此玷污，上帝庇護他的子民。”阿紮尼娅淡淡開口道。
“可上帝不會庇護異端和魔鬼！”維斯特面頰通紅。
“維斯特主教，您僭越了。”羅莎蒙德冷冷地盯着他，像一條伺機發動攻擊的毒蛇。
“我想您理解錯了，我的意思是，或許可以再試試在場的其他人，畢竟一刀下去，怕傷及無辜，您覺得呢？維斯特主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