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一畝靈田37
第85章 一畝靈田37
現在的郴易風,已經成了國內唯一一個成為國際軟件巨無霸大股東的投資者。
雖然不是第一股東,但前期投入的資金不少,僅僅是大筆投資購置的股份,就足以讓他入圍董事會決策層。
這樣一步步經營,成為公司二把手,甚至一把手,也只是時間問題。
然而,郴易風的身體卻不能允許他如此奔波。
這兩年他的病情時好時壞,間歇性記憶缺失的情況時有發生,他沒有打擾戀人的學業,只是看着那個人一步步完成目标,在所有人驚嘆地注視下,取得了他預期的成果。
誰能想到,上一世知青們迫不及待要逃離的三水村,竟然真的能從全國最貧困的鄉鎮,發展成國家級中藥培育機構呢?
但路琢做到了。
他做到了上一世無數人歷經幾十年都沒做到的事情。
而這個人,現在就只屬于他。
蜂擁而來的同學打斷了郴易風的思路。
“郴同學,你畢業後是不是要出國工作?”
“學長,您的公司還招收本專業的學生嗎?”
郴易風捏了捏眉心,神色疲倦:“抱歉,沒那種打算,我要留在國內。”
郴易風在融資進入公司決策層後,一邊讀書一邊修養,并沒花太大的精力進行融資投資。
這也導致他完成學業花費了比原來預計的更長時間,陸雲柯已經研究生畢業,在他就讀的農業大學任教,一邊攻讀博士學位,郴易風卻才完成自己的大學學業。
Advertisement
看起來一切都在好轉,但郴易風沒有告訴過旁人,他
的病情又惡化了。
看到穿着休閑服站在遠處長身玉立的男人,郴易風神色有些怔忪。
其實一年前開始,郴易風在休息的時候,身體偶爾會徹底失去知覺。
他能聽到外界的聲音,思維也能轉動,但就是無法言語,也無法動彈。
明明就躺在陸雲柯身邊,在戀人低頭吻着他的額頭時,他想起身回應,卻連指頭都無法擡起。
郴易風最開始無比恐慌,他拼盡全力掙紮,卻依舊無濟于事,于是只能閉着眼睛,假裝自己還在安睡。
他的身體正在逐漸死去,徒留一道眷戀的意識盤桓在家人和戀人身邊。
情況比上一世還糟糕,按照這種情況,他會變成一個無法動彈無法言語的廢人。
上一世病重時,郴易風一直在忍受痛楚,但依舊能和身邊的人談笑自如。然而現在,一個逐漸失去知覺,變成木偶的人,真的要因為一己之私将他風華正茂的情人留在身邊嗎?
郴易風渾身發冷,不遠處的陸雲柯大步走向他,将外套脫下,披在郴易風身上,還擡手摸了摸他的額頭。
“易風,你面色不好,是身體又開始不舒服了?”
郴易風目光閃了閃,握住陸雲柯的手:“沒有,就是拍照時找了很多地方取景,來來去去有些累,我們回去吧。”
這時一個熟悉的同學路過,好奇道:“郴易風,這是誰啊,你哥哥?”
“不是。”
“男朋友。”
兩人同時開口,聽到陸雲柯理所當然地回答,出聲詢問的同學和同伴神色驚恐:“男……男朋友?”
郴易風上學一直由陸雲柯接送,兩人關系很不一般,而陸雲柯穿着考究氣質儒雅,顯然不是司機,同班同學就都以為他們是親人。
兩人相處的太坦然,面對任何人都不會扭捏掩飾,但這個時代的人大多保守克己,人前郴易風和陸雲柯也不會越線,所以大部分人沒往兩人是情侶的方面想。
只以為沉穩高大的陸雲柯是郴易風的兄弟。
聽到陸雲柯的話,郴易風怔了怔,而後他唇角一翹,主動握住了陸雲柯的手,大大方方和他十指相扣:“是,男朋友。”
在回去的路上,郴易風看着眼神詫異的路人,也有些忍俊不禁,他忽而道:“路琢,我想結婚了,你和我結婚好不好?”
郴易風也想過,到了這種地步,他該放路琢自由了。
可是舍不得。
哪怕只是看到旁人的目光落在路琢身上,郴易風都會覺得無比難受。
他們好不容易才相知相許,所以,為什麽要放開呢?
失控的占有欲在血液裏流淌,浸染着郴易風的意識,哪怕是做噩夢夢到前生,回憶起這個人曾經離開過自己,他就頭暈目眩,痛楚到幾乎要昏厥。
越癡迷,便越渴求。
越貪婪,心髒便越刺痛。
劇烈的情感沖擊下,脆弱的神經變得更衰弱,但随着身體清晰地走向麻痹,郴易風便越想靠近戀人。
周而複始,越演越烈,卻無法終結。
“好。”聽到突如其來的結婚請求,陸雲柯眼中的意外一閃而逝,而後就點點頭。
郴易風一瞬卻後悔了。
他勉強笑了笑:“不好,我們還是別結婚了,我在和你開玩笑呢。”
話音落,心髒越發刺痛,郴易風眼睫顫動,試圖說服自己:“這只是一個玩笑,路琢,你別當真。”
陸雲柯停下來,看着他道:“我在實驗室種出了一種很特別的花,你要去看看嗎?”
“花?”
“對,花,我種出來的花,為你種的花。”
陸雲柯對郴國安說了幾句,就帶着郴易風來到了學校校區外獨立的研究所。
這所研究所是陸雲柯在當初買的那塊地上建成的,最開始是一個加工廠,後來一步步發展,就建成了一棟大樓。
這幾年,陸雲柯在原本的基礎上不斷擴建,陸續收購了附近的平房和農田,加上學院老師的推廣,現在,藥材和種子培育機構已經發展成了面向全國的藥材培植機構,還能保證農科院學生的穩定就業。
工廠,研究所,種子培育和運輸部門,全都安置在這所大樓裏。
地下負一層是陸雲柯自己的專用實驗室,從來不對外人開放,他牽着郴易風的手緩緩來到實驗室,打開密碼鎖後,摁下了電燈開關。
郴易風的眸光瞬間被暈染成了金色。
“好美!”
地下室擺放的玻璃器皿中種滿了從未見過的花朵,銀色葉片,金色花瓣的花朵,就像是一片金色的雲朵漂浮在眼前。
半透明的花瓣輕柔又朦胧,純金色的花瓣上點綴着閃爍的水霧,閃耀着一種夢幻般的光芒。
郴易風屏住呼吸,擡手觸碰這些奇異的花朵:“好漂亮,它叫什麽?”
只是呼吸輕輕拂過,輕柔如雲的花朵就搖曳起來,
陸雲柯将燈熄滅,語氣複雜道:“永夜之星。”
光亮消失,黑暗中的金色花朵全都如火焰一樣閃爍起來。
金色的光芒逐漸消散,閃耀的黑色攀爬上花梗,銀色葉片變得像是發光的月球碎片,很快,就只剩星子般的花蕊在花瓣的包裹下閃爍。
仿佛暗夜中的點點星辰。
看着眼前搖曳的花朵,郴易風總覺得這一幕格外熟悉,久遠的記憶無意中被觸動,就像是深埋在地底的種子般即将破土而出。
仿佛,在很多很多年前,他在黑夜中前行時,曾看到過這般奇異的花朵。
但那時的他只是一陣無序的清風,哪怕是努力觸碰,也未能摘下一朵孕育着星辰的黑色花朵。
“永夜之星……真的好熟悉。”
郴易風輕聲呓語,他上前一步,觸碰到了不知什麽時候曾驚鴻一瞥,而後再也念念不忘的奇異花朵。
才剛摘下一朵花,郴易風就覺大腦宛如重錘錘擊。
劇痛席卷而來,他的手不受控制地顫唞,僵硬,握在掌心的花也被抓握揉碎成花泥。
燈光再次亮起。
徹底失去對身軀的掌控力只是一瞬,在摔到在地之前,郴易風看到了陸雲柯的雙眸。
擡手攬住他的男人神色無比震驚,異色的眸子劇烈收縮,神色一瞬變得陰郁難明,看起來竟是無比的陌生。
又殘酷。
但下一秒,陸雲柯回神,他摸出常備的預防藥物喂入郴易風口中,語氣冷靜到幾近冷酷:“易風,告訴我,你在哪裏見到過永夜之星。”
郴易風張張嘴,卻沒能回答出聲。
他像是徹底感覺不到自己的聲帶和身軀一樣,意識也如身周飄蕩的花朵一樣飄零,再也無法驅使身軀握住身邊戀人發顫的手指。
陸雲柯握着郴易風的手,看向四周淩亂飄飛的黑色花朵。
永夜之星,是陸雲柯原本的世界生長在永夜中的花。
随處可見,就像是黑暗也蔓延到了地面。
永夜之星誕生之初,大地還是一片明亮,太陽東升西落,那時候,比陽光還璀璨的金色花朵,便被視作光明的象征。
但當暗夜來臨,花瓣染上純黑,只有花蕊閃爍着星芒的花朵,卻又被稱為暗夜的詛咒。
曾經光明的象征在永夜降臨後,也被人類鄙棄焚燒。
大片大片花圃變成火海,在火光的映照下,永夜之星又變成了如血般的火焰的顏色。①
能在黑暗中生長的花擁有着可怕的生命力,它的種子吸收了火焰的能量,又在灰燼中長出無盡的暗夜花海。
而眼前的這片花海,是陸雲柯在這四年中種植了接近百億株藥材後,終于變異出的靈藥。
低等靈藥,永夜之星。
作用,以龐大的生機複蘇個體。
陸雲柯帶郴易風來看永夜之星,是想讓他試試靈藥的效果,卻沒料到郴易風會說,他見過永夜之星。
那一瞬,陸雲柯的血液都差點凝固。
見過永夜之星的并不是原本的郴易風,只是阿萊蒂斯。
涼氣瞬間攀爬上陸雲柯的脊背,那些無法忘卻的,被永無止境的死亡和暗夜侵蝕的記憶,再次彌漫上心頭。
誕生于魔法世界的高等魔物,見過永夜之星的魔法生物,阿萊蒂斯的真身,究竟是什麽?
他接近自己,真的只是個巧合嗎?
陸雲柯垂目看着沉沉睡去後一臉乖巧的郴易風,擡手理了理他被冷汗濡濕的黑發。
如果他就只是郴易風……
陸雲柯親吻着曾經的戀人的額頭。
那該多好啊。
郴易風就這麽突如其來地失去了行動能力,郴國安差點瘋了,要不是陸雲柯這些年照顧兒子比他還盡心,郴國安差點都以為是他下的毒手。
郴易風成為植物人後,最失落的也不是郴國安這個父親,而是一直陪伴着郴易風的路琢。
在郴易風無知無覺地躺在病床上時,他如石雕一樣站在郴易風的病床旁,握着戀人的手,輕輕道:“易風,你醒過來,告訴我你在哪裏見過永夜之星好不好?”
昏迷的人無法回應,陸雲柯就神色執拗地低頭,聲音暗啞道:“沒關系,你現在不想告訴我也沒關系,我會喚醒你,讓你,親口告訴我。”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