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一畝靈田2
第50章 一畝靈田2
後背上的目光森寒如刀,陸雲柯想忽略都難。
他理了理接收到的劇情。
郴易風身世也頗為坎坷,他的祖父在民國時期逃難離開,歷經幾十年創下了一片家業,後來國內政局翻天覆地,郴父在外學成,感懷同胞在外的艱難,決絕地離開優渥的環境回國參加建設。
郴父在60年代回國,那時國內局勢動蕩,郴易風年幼,郴父就将妻兒留在了國外。
一晃十幾年過去,郴易風的祖父去世,郴易風的母親再也忍受不了長期兩地分居,主動提出和郴父離婚。
适時郴父的研究也有了關鍵突破,于是他就将郴易風接回了國內。
自小在國外長大的郴易風根本适應不了國內的環境,父親整天忙于工作,甚至為此抛棄了自己母子,連祖父逝世都沒去吊唁,他吵着要和父親回國外去,父子兩關系一度極為惡劣。
郴父覺得兒子過于叛逆,卻不知道郴易風本身聰慧過人,小小年紀就精通幾國外語,在國外時還被誇贊為天才,此時國內的環境卻讓他的天分沒有施展之地,他自然會郁結不滿。
父子兩人的分歧越來越嚴重,直到S市又號召知識青年下鄉參與建設時,郴易風為證明自己,回應號召參加了下鄉活動。
知青生活很苦,卻也讓郴易風徹底融入了這片對他而言無比陌生的故土。
也是在下鄉生活中,他遇到了改變自己一生的男人——路琢。
路琢質樸的關懷和無私的幫助讓郴易風怦然心動,通過一些小動作确認對方和自己取向一樣,郴易風便開始主動接近路琢。
他長得俊美,又知書達理有學問,主動起來沒人能招架的住,很快便如願和路琢成了戀人。
閉塞的村莊裏,兩人悄然萌芽的感情就像是不能訴諸于口的禁忌,路琢沉默但踏實,一直很遷就郴易風,風雨還未來臨前,郴易風一直以為自己找到了對的那個人。
他期望未來能和路琢一起建一所房子,墾幾畝天地,就在村裏過與世無争的生活。
Advertisement
可世事無常,在兩人情誼最濃的時候,知青下鄉建設運動結束,所有的知青都要回到他們原本的生活中去。
全國高考也開始恢複,郴易風在國外成績很不錯,他的父親又是國內第一批有成果的院士,得到消息就給兒子寫了一封信,讓兒子趕緊回去參加高考,進入大學繼續深造。
按照郴易風的學識,他回到S市通過高考很可能進入最好的院校上大學,他的未來也會如期走上正軌。
可惜,從村長手中拿到郴父那封信的是路琢。
路琢是個自卑又沉默的性子,好不容易等到天邊的明月投懷,夢醒卻發現明月又要回到遙不可及的S市去,路琢哪裏接受得了。
在幾個和郴易風不對付的知青的誤導下,他竟燒了郴父托關系輾轉送來的家書,還借口
生病讓郴易風照顧了自己幾個月,從中作梗讓郴易風錯過了回S市參加高考的機會。
也就是這一次隐瞞,讓郴父和郴易風的關系再無修複的可能。
郴父對兒子徹底失望,不再幹預郴易風的選擇,也如郴易風臨走滿懷怒氣時說的那樣,和自己的兒子斷絕了聯系。
緊接着,本是天之驕子的郴易風又迎來了一次次的打擊——他沒能到夢寐以求的大學讀書不說,做賊心虛的路琢還想徹底摧毀他的驕傲。
随着改革開放的政策推行,村裏人生活越來越好,路琢也靠手藝賺了一點小錢,見郴易風心心念念還想回到S市去,他就各種冷暴力,提醒不會幹農活的郴易風,他是被自己養着的廢人。
郴易風性子驕傲,哪裏受得了這種磨挫,兩人随即爆發了一次次争吵。
路琢因為身體缺陷的緣故,見吵不過郴易風,為了發洩怨氣,竟又背着郴易風和村裏的女孩有了暧昧。
對于路琢而言,他是路家的獨苗苗,哪怕真心喜歡郴易風,但為了延續香火,他一定會和女性結婚生子。
但這些打算他都沒告訴過郴易風,他以為郴易風也會如此,等他背着郴易風和村裏的姑娘領了證,新婚妻子進門将郴易風攆出去後,郴易風才知道他眼中老實巴交的戀人到底做了什麽。
郴易風徹底寒了心,路琢結了婚又怕他離開,靠着相熟的村裏人斬斷了郴易風所有的經濟來源,郴易風想方設法積攢了一點錢,買了回S市的車票,等回到病重的父親身邊得知真相時,郴易風的恨意再也遏制不住。
可惜他知道的太晚了。
郴父有家族遺傳病,他發病的時候郴易風不在身邊,病情迅速惡化,郴易風只來得及見父親最後一面,迎來的就是至親逝世的噩耗。
很快,長期郁結于心的郴易風也發病了。
在他最痛苦的時候,路琢竟還腆着臉來S市找他,希望能得到他的原諒。
原諒,怎麽可能!
癡心錯付,被一個人渣害了一輩子,郴易風怎麽可能原諒路琢。
也許是臨終時恨意太甚,郴易風竟然重生了,還重生到了最開始見到路琢的時候。
滿心怨憤的郴易風把握機會,一步步報複曾經辜負自己的渣男,和父親修複好關系,在全國第一次高考時回到S市,如願考上國內最好的大學,又趁着改革開放的東風開辦了自己的公司,終于回到了他期望中的位置。
陸雲柯這一次扮演的,就是路琢這個渣男。
當然,在郴易風重生成大男主後,陸雲柯便也沒機會去渣任何人了,很快,他就在郴易風的設計下`身敗名裂,被誣陷為雞J犯送入了監獄。
在淳樸的鄉下,雞J罪是最羞恥也最令人唾棄的罪行,甚至比殺人還為人所不齒。
路琢入獄後受盡了折磨,不同于郴易風記憶中的人渣,這一次路琢很清楚郴易風多麽厭惡自己,可沒上趕着去招惹郴易風,他安分守己地想娶妻生子過日子,不想卻迎來了滅頂之災。
路琢自始至終都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遭遇這些,等他終于刑滿釋放,滿懷怨怒的郴易風還不準備放過他,又戲耍了路琢一段時間,讓他的所有希望全部破滅,身敗名裂的路琢便滿心絕望的自缢而亡。
現在是75年開春,距離全國高考恢複還有兩年半時間,陸雲柯扮演的路琢被誣陷丢到監獄,正是在這兩年半中發生的。
陸雲柯想到自己未來的結局,頓覺一陣無奈。
上個世界他把賀倚丢到了監獄,這個世界自己就要迎來牢獄之災,這是個巧合嗎?
顯然不是。
現在的郴易風,很可能是老熟人阿萊蒂斯扮演的。
陸雲柯留心觀察,看郴易風見到他異色的雙目時也有些吃驚,随即便是隐隐的幸災樂禍,行為和劇情線中幾乎沒有任何出入,陸雲柯一時也分辨不出他的真僞來。
看來只能繼續觀望。
陸雲柯沉默着朝前走,郴易風因為思緒複雜也沒說一句話,兩人的氣氛越發沉凝。
直到太陽慢慢升起,陸雲柯因為過于疲勞踉跄了一下,已經恢複的差不多的郴易風才從他背上跳下來,抱着懷裏的皮包,快步朝熟悉的地方走去。
陸雲柯跟在後面沒說話,摸出兜裏剩下的幾枚奶糖攥到手心裏,準備等郴易風撐不住的時候就喂給他。
這一回郴易風硬氣的不行,他默不作聲地加快腳步,頂着一頭虛汗站到路琢那間坐落在山腳下的破房子時,他扶着鐵門大口喘氣,而後對着陸雲柯揚一揚下巴:“啞巴,去開門。”
被戳破一直隐瞞的缺陷,路琢不由一僵,他擺手申辯道:“我……不……啞……”
“不是啞巴?呵,話都說不清楚,不是啞巴是什麽!”
郴易風想起上一世這人對自己的所作所為就犯惡心,他從沒指責過路琢的問題,對方卻因為自卑那麽坑害自己,重來一世後,郴易風愛意盡消,他滿心怨憎,當然是路琢怎麽不舒服他就怎麽來。
路琢不是一直想隐藏口吃的毛病麽,他就直接點破,讓這個渣滓在自己面前再也擡不起頭來。
路琢不說話了。
雖然在外人面前他看起來很高冷,還有不錯的皮相——身高肩寬,長手長腳,可事實上路琢是整個三水村最不受歡迎的男青年,沒有之一。
路父生病賣了家裏的幾畝地,花光了本就不多的積蓄,還留下了上千的債務。在這個年代,一千塊錢可是一筆巨款,沒地還欠了一大筆錢的路琢在村裏就成了人人躲閃不及的窮鬼。
就連他那看似不錯的磚瓦房,也是路父早年修的,外牆看起來光鮮,內裏空無一物,甚至連米缸裏都不見幾粒米。
這樣一窮二白的男青年,就算體格健壯長得好看,也沒哪家敢把閨女嫁給他,更何況他還性格孤僻不善言辭,又沒父母幫襯,和他結婚可不就是跳入了火坑?
路琢從不敢多說話,就是怕暴露了口吃的缺陷更難讨媳婦,沒想到剛來村裏的郴易風就發覺了他竭力隐藏的毛病。
路琢當場就有些擡不起頭來。
讷讷一陣後,他将攥了一路的奶糖塞到郴易風手裏,連吝啬的“吃”字也不說了,只悶頭開門,又給村長還回來的驢喂了兩把幹草。
郴易風捏着兩顆糖,看了兩眼。
想到自己上一世為了替路琢節省作踐出來的病,郴易風眼神幽冷,他剝開糖含到嘴裏,将糖紙揉成一團砸到路琢臉上,冷笑道:“路二狗,你兜裏裝着糖,是打算又去勾搭哪家的姑娘?說來我聽聽。”
他可太清楚路琢的性子了,以前家裏窮才沒機會娶媳婦,只有機會禍害自己這個二傻子,但一有機會,他哪個都想勾搭,上一世賺了幾個錢時,路琢可不就是哪個都想撩撥一下。
雖然恨不得将眼前人扒皮抽筋,可到底是相處多年的戀人,郴易風的語氣不自覺透出種難以掩藏的熟稔。
他這麽一說,路琢眼神越發尴尬。
活像不能被人知道的秘密被公之于衆,他看了郴易風一眼,堅硬的下颌緊繃,盡量放緩語氣,想證明自己真不是啞巴:“劉……家的。”
聽了他的話,郴易風的面色越發難看。
劉家的?
不就是路琢幾年後的妻子劉小蘭?
郴易風以為路琢和劉小蘭勾搭上是這人賺錢之後,沒想到路二狗這人渣現在就對劉小蘭有了心思,那他的那幾年算什麽,被蒙在鼓裏的傻X?
他們兩個在一起時,路琢很遷就戀人,郴易風從來都是上面的那個,也正因為如此,郴易風才相信路琢是真的喜歡自己。
沒曾想,他以為的喜歡,一開始就是個笑話。
“好,真好。”郴易風咬緊牙關,從牙齒縫裏擠出幾個字。
路琢不明所以。
兩人正大眼瞪小眼,村長叼着旱煙走了進來。
他拿着個名冊,對着路琢招手:“幾個知青已經分配好了住處,他們自己挑了有空房的人家去幫忙寄住。路琢啊,你和小郴也算投緣,要不你們就先住一塊兒?”┆
作者有話要說:
男主姓氏:郴(chē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