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初來乍到14
第14章 初來乍到14
“死不了。”靳随風将個包袱丢給陸雲柯,又丢過一個藥瓶,“吃了這個月的解藥,你小子就和老子去幹活。”
陸雲柯接過藥服下,身上隐隐的淺淡花香味終于消失。
雪衣樓控制殺手的毒藥極為特殊,服用後到了需要解毒的時日,中毒者身上就會散發出很淡的香味,随着毒性越深,香味便會越發濃烈,用來傳訊的蝴蝶便能循着中藥之人的氣息找過來。
雪衣樓的種種手段讓人覺得着實不可
思議。
陸雲柯懂藥理,但這幾年他試過配置各種解毒藥,所有類型的解藥都不能緩解他身上的毒性,只能每個月按時把打探到的消息彙報給靳随風,再從靳随風手裏領取解藥。
陸雲柯吃了解藥後活動筋骨,骨頭咔吧作響,很快他就解開了易容術,變回矯健修挺的男子形貌,又活動了一下手腕,陸雲柯将包袱裏的衣服取出換上。
這是一套低調的暗色勁裝,和靳随風身上的衣服一樣,甚至連面具都沒差別,陸雲柯換好衣服琢磨了一下,總覺得好像有哪裏不對。
“師傅,你剛到西北就要殺人啊。雪衣樓到底幹的是什麽買賣,怎麽我走到哪裏你們的活就派到哪裏,這也太巧了。難不成,師傅你就是雪衣樓的樓主?”
最初靳随風是想讓陸雲柯打聽楚舸和楚行舟的動向,但後來陸雲柯到了南陵,巧的是靳随風出任務也到了南陵,原計劃作廢,陸雲柯便依照靳随風的吩咐,四處打探南陵本地的消息。
雪衣樓樓主消息很靈通,他特意指示讓陸雲柯去打探南陵的風土人情,尤其是關于地方官員的流言蜚語,不管多離譜,都必須得一字不差地記錄下來。
甚至,雪衣樓樓主還要陸雲柯收集南陵獨有的花草種子,而後将之交給在南陵一帶活動的靳随風,由靳随風帶回雪衣樓分設的據點。
過了這麽久,陸雲柯都不知道雪衣樓收集這些究竟有作何用。但也得益于雪衣樓靈通的消息,陸雲柯才能打探到有人欲對周家下手,又順勢借靳随風之手擊退了那些歹人。
不然,只憑陸雲柯一個還真無法救下周生一家。
這一樁樁一件件的,實在太過巧合。仔細理一理靳随風的行蹤路線,陸雲柯便懷疑他還有另一重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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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随風聞言也愣了一下,但很快他就道:“樓主的消息你別亂打聽,他功夫高強且手段神秘,連我這個天字一號殺手都無緣見他的真面目,你就更別想知道他老人家究竟在哪了。我的命是樓主救的,他要我去殺誰,我就會去殺誰。小子,現在你的命是爺的,別想那麽多,跟着老子動手就好。”
靳随風有個口癖,當他在陳述事實不騙人時,自稱會變為“我”。他心情不好的時候,自稱就會變成“老子”和“爺”,輩分等級随心情不好的程度而增加,輩分越高,代表他心情越差,随時會暴起傷人。
由此可見,靳随風當年的确是被雪衣樓樓主所救,他這個天字一號殺手也是打心眼裏尊崇那位樓主。
陸雲柯便再沒說什麽。
此時剛入夜,陸雲柯要趕在打更之前回到将軍府,兩人必須速戰速決,很快,靳随風就帶着陸雲柯來到了郊外小樹林處。
等了不足一刻,一輛馬車從遠處駛來,等馬車駛入林間小路時,靳随風對陸雲柯道:“動手。”
兩人合力将事先砍斷懸挂起來的枯木從高處踹下,圓木連帶石子落下砸在路中間,驚得拉車的馬躁動嘶鳴,駕車之人停下車來,車簾微微掀開,一人便要下車查看。
靳随風和陸雲柯從樹上落下,直接襲向從馬車中出來的人。
卻見那本不該出現在這裏人從馬車中躍出,持劍直接對上靳随風:“師弟,久違了。”
看清楚行舟的一剎,靳随風就将殺人的任務完全忘到了腦後,面具下的唇瓣勾起,靳随風的聲音隐隐帶上了嗜血之意:“行舟師兄,分離這麽久,你還特意把你這顆瞎了眼的豬腦袋送到老子的刀下,爺不收豈不是天理不容?”
兩人纏鬥在一起。
車廂內還有人,但人數不知,陸雲柯沒有貿然攻入,遠遠地将飛镖彈入馬車內。
飛镖還沒碰到馬車車簾,一根鞭子就飛出,鞭子尾端一卷,直接将飛過去的飛镖抽回陸雲柯的方向。
陸雲柯閃身躲開,垂目凝神看向握着鞭子的手。
一只屬于少年人的手。
手指修長有力,食指戴着枚火紅的玉石戒子,腕上套着由雪白的皮革打底,純銀包被鑲嵌藍綠寶石的護腕,華美的飾品襯得那只形狀完美的手越發白皙,一眼看去,連手背微微浮現的脈絡都有種玉質的通透感。
此時這只手握着暗紅的馬鞭,便有種绮麗且暴虐的美感。
一只熟悉的手。
就在不久前,陸雲柯将一方絲帕遞到了這只手裏,收了絲帕的人還說要親自上門答謝他的救命之恩。
毫無疑問,馬車裏的人正是前來救謝景明的楚舸。
楚舸掀開馬車簾子,手腕一抖,鞭子直接纏向陸雲柯的脖子。
“蓮兒,公子特意在此等你,你果然沒讓我失望。”
雖然根本看不到陸雲柯的臉,但四目相對間,心口的悸動就在不斷提醒楚舸,眼前之人正是屢次壞了他好事的無為城任務者。
一旦确認來者是誰,面具下的那雙眸子就熟悉起來——狹長深邃的輪廓,看不透的異色雙眸,在漸暗的夜裏,楚舸幾乎像是看到了辛仁的灰眸裏正閃爍着名為算計的兇芒。
陸雲柯躲過靈蛇似的鞭子,而後閃電般握住鞭梢,借着鞭子的力道直接躍入車廂內,他對着挎着張臉的楚舸笑:“你這是想殺了我啊。難不成,你那惡心人的狐貍精天賦終于消失了?”
“公子!”眼看殺手鑽入車廂,楚行舟大驚,但靳随風步步緊逼,根本不容他離開。
“師兄,你的功夫竟越發荒廢了。當年在山上你一直被父親稱道,後來父親入仕,是你留在山上手把手的教我功夫。而今我們習武的山頭被燒了,我爹也被你的好義父好義姐牽連身死。師兄,你忠心于你的主子之時,可曾想過我靳家滿門?可曾想過把你當親兒子教養的我爹?你為楚家賣命的功夫,可都是我爹親手教的啊!”
楚行舟目中劃過痛色,他一邊抵擋靳随風的殺招,一邊啞聲道:“随風,我當年以為你也遭了不測,才沒去尋你。我知道你恨我,你再等師兄幾年好不好,只要大業一成,我就能替師傅平反,到時候,哪怕你想親手淩遲了我都行。”
“喔,你是說,你要護你的公子坐上那個位置,再讓他替我爹平反麽?倒是個好法子。”
靳随風嘻嘻笑道,雖是誇贊,手下招式卻越發淩厲。
“師弟,你我何不一心,只要護住公子得償所願……”
靳随風一刀斬斷楚行舟的佩劍,語氣森寒道:“得償所願?你怕是忘了,你的公子姓楚,你現在也姓楚!當初推出我爹頂罪,讓靳家滿門被抄斬的,就是你們楚家!楚行舟,我從死人堆裏爬出來時就發過誓,我要殺盡的,便是你們楚氏和那些住在金州王城裏的蟲豺!”
楚行舟被靳随風逼退,而馬車那裏,在鞭子再一次甩過來之時,陸雲柯躍過去,狠狠将楚舸壓制在車廂的軟榻上,長腿一曲,膝蓋用力抵住楚舸的胸口。
“楚美郎,你倒也真的算美豔絕色了。”
楚舸此時穿着一身白衣,方才交手時,他頭頂的玉冠磕到榻邊的木櫃斷裂開,潑墨般的長發瞬間散落到白衣間。烏發雪膚,因為心髒不好而呈現朱色的唇瓣,細細打量,楚舸倒真當的上“美狼”二字。
又美又妖,眼神像是匹被驚擾的惡狼,聽到陸雲柯的戲谑之言,那眼神便像是要咬穿陸雲柯的喉嚨。
陸雲柯動作迅疾,楚舸也不遑多讓,他手腕一抖,鞭子打了一轉就繞住了陸雲柯的脖子,陸雲柯當即變招,擡手從黑靴底部一抹,一柄匕首出現在手中,陸雲柯将匕首抵在鞭子上,想割斷纏在脖子上的鞭子。
然而,鞭子紋絲未動。
“沒用的,我的好蓮兒,這根鞭子就是公子我特意為你準備的,乃金銀銅絲混合紅繩擰制,就算是削鐵如泥的匕首,也割不斷這根繩子。”
話音落,楚舸手下用力,纏住陸雲柯脖子的鞭子就寸寸收緊。
“公子,你還說你想我,好歹是知根知底的同夥,你這麽冷酷,我可是會傷心的。”陸雲柯嘆息道,同時擡手一摁手中匕首的機關。
匕首另一端又彈出一柄刀刃,陸雲柯手腕一翻,刀刃就朝着被壓制住的楚舸心口捅去。^_^
“你!你下手的話,你也會死!”
“公子,不如我們就來試試我們兩個究竟誰會先死吧。”
随着鞭子收緊和匕首逼近,陸雲柯的面色開始發白,楚舸唇邊也溢出了一絲血跡。
因為世界線被禁锢,兩人根本沒辦法殺了對方,只是如此較量,靈魂處就傳來陣陣刺痛,尤其是楚舸,在靈魂出現波動的時候,他的天賦詛咒也開始逐步複蘇。
楚舸面色大變。
他花了四年時間,日以繼夜的在意識中加上一道道禁制,這才勉力抵抗住天賦能力,但而今辛仁一出現,禁制竟開始一層層被沖破。
察覺到一會兒功夫禁制已經松動了好幾重,而且随着辛仁的靠近,詛咒的力量越發強烈,楚舸當機立斷松開鞭子:“我不會殺你,趕緊滾。”
看着眼神掙紮的楚舸,陸雲柯眯了眯眼:“你要我滾我就滾,那我豈不是很沒面子,禮尚往來,我總得報答你一下。”
說完,陸雲柯摘下面具,俯身掐住楚舸的下巴,湊過去,狠狠吻住了那張總是口出惡言的嘴巴。
厭惡人類如蛆蟲,卻有那種可怖的天賦技能?
那他就讓這個披着美豔畫皮的怪物更厭惡些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