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強敵環伺
強敵環伺
公輸偃見剪夏羅言下之意,是要以阮玉嬌性命為籌碼,心立刻提了起來,但現下卻也不能放棄自己的原則。
場面一時僵持不下。
蘇合微微一笑,也往前走了幾步:“偃師,多年未見,大家也不便傷了和氣,不如這樣,咱們賭上一賭,若是你勝了,我等便就此離去,若是你勝了,便要襄助我們,如何?”
公輸偃心裏厭煩,卻也知此事今日難以善了,皺眉問道:“賭什麽?”
“江湖中人,自是以武功取勝。三局兩勝,願賭服輸。”黃泉仙搖搖扇子,成竹在胸,他知公輸偃以機關見長,武功稍顯稀松。而如今多數機關在墓道中,此刻并不占優勢。因此,他才放棄群攻之策,講起了君子之約,正是為了讓公輸偃服軟,心甘情願給他們制作機關。
況且他見到與公輸偃同行的這群男女,年歲都不大,還都是生臉孔,想來在武林中也并不是什麽有聲望的,因此并未将其放在心上。
此時,屠戮客和黃泉仙都覺得無論他們誰出手,都可将這些人在一炷香內制服。唯有鬼牡丹與春波綠二人交過手,但是因她心中只覺這兩個年輕人不過是身法靈動一些,還算不得棘手,而屠戮客和黃泉仙縱橫江湖多年,臨戰對敵經驗何其豐富,因此也并未覺得有必要提醒他二人。
“老屠,這幾年你在南疆也練了不少新花樣,不如便打給這幾位公子小姐看看吧。”蘇合伸手作請,笑盈盈道,他如此稱呼面前幾人,便是不将他們看作敵人,只不過是圈在家中,少見世面的公子小姐罷了。
刑問天哈哈大笑幾聲,也不謙讓,便從袋中取出一把刀,在磨刀石上抹了兩下,立時便響起當啷清越之聲。
這刀的樣式方方正正,樸素粗犷,跟普通農戶家裏用的菜刀十分像,只是尺寸大了兩號,但是刀刃卻鋒利異常,想必切肉斬骨都不在話下。
費春見他亮刀,低聲對公輸偃道:“這局便讓聞月上吧,她武功在我們幾人中算是出色,可應付一陣。”
公輸偃知道屠戮客的本事,看那姓聞的小姑娘十分年輕,不知能否應付,心中并不太放心,阮玉嬌卻握住他的手,道:“聽費掌櫃的吧。”
他心中不明白為何對陣迎敵要聽一位媒人的,也不懂為何阮玉嬌怎的如此信任這位“費掌櫃”。但見那費掌櫃将聞月叫到身側,于她耳邊叮囑幾句,那聞姑娘便點點頭,上前走了出去,正正站在屠戮客身前。
刑問天見他們派出了個年歲不大的小姑娘,便覺其他幾人武功更是不濟,輕蔑一笑:“小姑娘,你的皮肉想必十分嫩,老屠我就用這把刀,給你開開眼。”
誠然,聞月年紀确實不大,但是見過的陣仗卻不小,她長劍在手,臉上卻毫無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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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春剛在她耳畔道,屠戮客刀勢雄渾,招招生風,若與他硬拼,自是比不過。她便要施展輕功左騰右躍,利用此處密林樹木,讓他抓不着。
果然這刑問天開局便想一刀見血,給公輸偃一個下馬威,卻何曾想這小女娃的身法伶俐,腳步靈活,鑽入這密林樹桠間,就像只靈活的小鳥,他幾次運勁直追,都只将将碰到她的衣角,傷不得她半分。
數個回合後,他心思焦躁起來,便用那刀用力去砍那大樹。他修的是渾厚內力,這一刀更用上了八成功力,氣勢逼人,甚至可稱得上隔山打牛。
那兩人合抱粗細的大樹竟被他攔腰砍斷!轟隆一聲倒地,一時林中震動塵土飛揚。
聞月本躲在樹上,如此以來便被他逼得現了身,另找藏身之所。
刑問天見此招奏效,趁機奮起直追,轉眼間,近處的大樹被他砍了精光,聞月再無躲避之處,只得從樹枝上落下。
刑問天等的就是這時候,上前一刀削向她的脖子。聞月以劍橫擋,運足功力硬接了他一刀。
锒铛一聲,兩人內力與兵器相拼,大力激蕩,雙雙後退一步。
刑問天心下一驚,他本以為這小丫頭內力平平,因此并未用上全力,誰知她竟能接他一刀面不改色。
聞月臉色如常,但是卻被內力反彈震得虎口生疼,幾乎要握不住劍,只是強自忍耐,不想被敵人瞧出破綻。
費春見躲字訣此時已失效,眼睛一轉,便朗聲笑道:“屠前輩,你這殺豬刀舞的真是好,在下再也沒有見過這樣厲害的刀法。只是不知道你與那鎮上的朱屠戶誰更厲害,他可是一天殺了十八頭豬。不知你這刀法一天可能殺到二十頭?”
她聲音清脆,此時存心擾亂敵人心神,便用了內力傳音,因此聲音愈加洪亮,恐怕方圓幾裏都能聽個清清楚楚。
刑問天自然也聽到了此番胡說八道,他心中惱怒,轉頭去看,卻見一俊俏靈巧的青衣少年笑嘻嘻,正對他隔空喊話。
這少年話裏雖稱呼他前輩,眼中卻滿是戲谑之色,顯然并非是贊他,乃是将他和普通山野屠夫相比,實則是罵他力大無腦。
這正踩中了這屠戮客的第一痛腳。
要知道刑問天能跻身十大惡人之首,不過是仗着年紀大,功力尚可,其實為人脾氣急躁,說不到三兩句便要與人拼命,因而其餘人不願與他為難,便如此稱呼他,但是心中卻也并不服他。谷裏人時常笑他四肢發達,頭腦簡單,連他引以為傲的那十八把刀,在一衆兵器裏,确實也并不顯得淩厲飄逸,反而十分像殺豬刀。
因此,費春随口胡謅的話,卻不偏不倚犯了他的忌諱。他一時心頭憤恨,定要讓這人閉嘴,便暫且不管聞月,轉而步步向費春逼近。
聞月哪裏能坐視不理,便勉力與他對抗,卻仍不能阻擋他的步伐。
“快走。”她趁間隙回頭道,卻見費春動也不動,似乎正在等他們過去。
正在他二人行至費春面前五步之時,眼見屠戮客将聞月一劍格開,便要一刀向她頭頂砍去,當場便要讓她天靈蓋碎,腦漿迸裂。
他餘光卻見金光一閃,有什麽東西自旁側飛來。
原來是旁邊的小姑娘見同伴危險,便摘了發簪向他随手一擲。
屠戮客怎能被這樣的小東西刺中,況且這小姑娘長得嬌态可人,他便并不阻擋,反而一心一意要将折辱他的費春,立斃刀下。
但這刀他卻怎麽也砍不下去。
只因他突覺大腿一陣麻癢,像是被什麽蚊蟲叮了一下,伸手去搔癢,卻摸到一個金簪,正正紮在他大腿上。
屠戮客還在心裏納悶,那小姑娘竟然真的射中了他。這時那起初的麻癢,卻已轉作了一陣鑽心的疼痛,他随手一拔,那金簪居然将一塊皮肉就這樣帶了下來。
他大驚失色,這才去看那金簪表面,微微發黑,顯然是已被人淬了毒。
他趕忙運功以內力壓制毒素,卻沒想到效果甚微,疼痛未減。他行走江湖多年,卻從未遇到如此厲害的毒藥,一時心下駭然。
那扔發簪的自然是他眼中嬌滴滴的阮玉嬌,費春剛剛在她手掌上寫的便是一個“等”字。
此時見屠戮客被費春激得越走越近,且全無防備她,她便伸手摘了發簪,急擲而出,一擊即中。
那簪子上抹的毒藥也不算什麽見血封喉的毒藥,不過是他們唐門防身常用的“腐血散”,中毒之人會血肉潰爛,劇痛而亡。但若運功及時,或是砍下中毒部位,便可将毒性止住。只不過這屠戮客剛與聞月纏鬥,血氣運行正旺,這毒立時便發作,運行到四肢血液。
黃泉仙和鬼牡丹本在一旁觀戰,眼看這屠戮客便要大開殺戒,瞬息過後卻見他踉跄跌倒,接着捂大腿,卻好似受了傷。
二人趕忙将人帶至一旁,查看傷勢。
“我中了毒,是那個小妮子扔的暗器。”刑問天滿頭大汗,正在忍受疼痛和麻癢,這滋味實在不好受。
蘇合将手搭在他脈上,凝神分辨,見他脈象氣血翻湧,果然是中了厲害的毒。這毒性卻有些像蜀中唐門的手法。他從袖中拿出一瓶藥丸,取出兩粒給他喂下。
他并不知這毒藥的成分,不能貿然解毒,只能先用護住心脈的藥物,保他一命。等将這幾人拿下,再逼他們拿出解藥來。
接着他轉頭盯着阮玉嬌道:“四川唐門與你有何關系?”
“什麽四川,什麽唐門,本姑娘通通不曉得,只是街上随便買的□□,想要毒老鼠的。”阮玉嬌朝他做了個鬼臉。
蘇和和剪夏羅對視一眼,他們本并不把這幾人放在心上,卻在短短時間裏,已經折損一員大将。
是他們輕敵了,其實仔細想想,能闖進千機墓,和巧偃師為友的,又怎麽會是普通人,實在是小觑了他們。
蘇合心下了然,但是面上卻不露聲色,他站起抖了抖衣袍,笑着道:“說好是公平賭局,幾位卻暗自相助,還使了暗器,這恐怕并不是君子所為吧。”
他這一番話看似有理有節,文質彬彬,實則是砌詞強辯,颠倒黑白。
起初他們三個老江湖要欺負一群年輕人,又見屠戮客一個七尺大漢,對一個年歲只有他一半的小姑娘,這都不算欺負人,此時落于下風,便是別人不夠君子。
費春卻不吃他這一套,她也笑眯眯拱手道:“我們阮姑娘見屠先生身高馬大,氣勢洶洶走過來,心裏害怕也是尋常,一時随手扔了個釵,哪裏想到恰巧就紮中了他,只能怪這位屠先生運氣不佳,真是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她嘴裏連聲的不好意思,但是臉上卻一點愧色也無,反倒是贊許地朝阮玉嬌點點頭,似乎再說她扔的好,扔的妙,扔的呱呱叫,還可以再多扔幾次。
蘇合少有遇見比自己臉皮還要厚的人,也無話可說,只得點頭認栽道:“沒想到幾位原來是深藏不露。”
話畢,他拇指一扣,将折扇一合,向地上唰地一指,衆人腳下瞬時龜裂開來。
原來,這黃泉仙的扇子并非只是附庸風雅的器物,他竟是以扇為劍。
剛剛那一劍,氣勢如虹,泥土被他劍氣所激,便四分五裂開來。
衆人心下一凜。
蘇合露了這一手,這才慢悠悠道:“那接下來哪位賜教?這次可不能再偷襲了,說好一對一,便是一對一,若是你們再破壞規則,那麽我等也只好一起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