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折磨(修)
“老三這回帶來的人,似乎嬌弱得很。”
一個渾厚中帶着沙啞的男聲響起,沈如茵扒着謝之竹的肩膀看他。
那人右臉一道疤痕,從眼尾劃至嘴角。瞳色很淺,在燭火中仿佛泛着金光。頭發與普通男子長發束起的打扮不同——他的頭發微卷,散落至頸邊,顏色也很淺。
謝之竹将她往身前一送,道:“見過大爺。”
原來是英雄幫的首領乾枭,那個殺伐嗜血,行事毫無章法難以揣測的變态。
沈如茵低頭行了一個萬福禮,起身欲退至謝之竹身旁。哪知還未行動,便被乾枭身邊一個身量瘦小的男子輕薄。
那人伸手摸了她的臉,将手指放到鼻子下聞了聞,猥瑣笑道:“三爺這次帶回來的女人,是個極品。”
謝之竹面色一沉,還未發話,便見乾枭拔出小個子的刀利落地将他那只胳膊卸了。
沈如茵離得近,崩開的鮮血濺了她一臉,濃烈的血腥氣讓她一時幾乎不能呼吸。
謝之竹忙将她攬進懷裏,扯着外衫欲為她擦臉,被沈如茵伸手攔下。
臉上妝若被擦掉了,反而更麻煩。
謝之竹會意,便也不再勉強。
乾枭将刀扔在地上,看也不看沈如茵一眼,猛地一腳将那疼得蜷在地上的小個子踢到牆角,冷漠道:“三爺的女人,也是你這等腌臜貨敢碰的。”
方才還叽叽喳喳的衆人,此刻都噤若寒蟬。
乾枭擡腳順了一直凳子放在謝之竹身旁,道:“三爺來得巧,今日的好戲剛開場。”
謝之竹點點頭,毫不拘泥地坐下,将沈如茵也一并扯入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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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枭也在一旁坐了下來。至于那個小個子,沒有一個人敢上前詢問。
他一拍手,裂開嘴笑起來,與方才的冷酷首領判若兩人。
“來吧!好戲開場!”
身後有人應聲拖出一個婦人,那婦人被蒙了眼睛,腹部高高隆起,竟是身懷六甲已經足月的模樣。
乾枭笑着湊近謝之竹,道:“除了殺小孩兒,別的時候他再沒跪過。這次我叫人捉了這女人來,看他跪不跪,哈哈!”
聞言沈如茵驚訝地看向那婦人。
他這是在……用殺人來威脅寧扶清下跪?
讓堂堂一個皇子,給這些奸惡狠毒的無恥山匪……下跪?
她曾想過他們會用什麽樣的方法來折磨他。她将以前看過的小說中那些最殘酷的刑罰都想過,甚至今天看見他身上那些惡心的東西,她都不曾意外。
可她從來沒有想到,他們會用這樣的方法,用這樣,對于寧扶清來說,不如将他千刀萬剮的方法。
她終于知道,為什麽堅韌如寧扶清,也會不堪痛苦以致失明。
寧扶清被吊着一動不動,前額碎發沾了血,凝結在一起落下來,将他垂下的臉遮住。
乾枭擡了擡下巴,“弄醒。”
一名小卒提着一個盒子走到寧扶清跟前,打開盒子,裏面裝着一只與他身上那些黑乎乎的東西相同,卻要大得多的蠕蟲。
小卒拿着一根銀針刺向那蠕蟲,便見附在寧扶清身上的漆黑蟲子忽然開始劇烈地蠕動。
屋內一霎充滿了嘈雜的叽叽聲和吸食的聲音。
沈如茵不忍再看這樣的畫面,轉頭将臉埋在謝之竹懷裏,牙齒将嘴唇內側咬得出了血。
她想,終有一日,要叫這些人也嘗嘗他們樣的那東西的滋味。不,不僅如此,還要千倍、萬倍地将這些痛苦還給他們。
過了許久,寧扶清才發出了一聲低低的悶哼。想必他受這些折磨已久,身體都已經變得麻木遲鈍。
“行了。”
乾枭淡淡道了句,小卒便立刻蓋上盒子退到後方。
“三殿下,看看我今日帶來的這個獵物,您可還滿意?”
不等寧扶清有回應,乾枭便又大聲笑起來,“哦,不好意思,我忘了你已經瞎了,真是可惜了長得那麽好的眼睛。說起來,我屋子裏正好缺一個擺件兒,不如改天叫人來把你的眼睛挖下來擺在我屋裏。這樣,哪天您去了,也讓我睹物思人一番。”
說着他又翹起二郎腿,道:“讓我想想什麽時候讓你解脫……不如就等你聾了吧?到時候你聽不見,我說話也不覺得痛快,要你活着,沒用!”
寧扶清一言不發,依舊垂着頭。若不是他剛才發出的那聲悶哼,沈如茵就要以為他已經死了。
乾枭說着說着,自己好似也覺得無趣,便站起身來,随意道:“看來他今天也不會跪了,殺了吧。”
婦人一聽這話便凄切地大哭,躺在地上艱難地挪動,央求道:“求求您!我求求您!放了我的孩子!求求您……求求您……”
乾枭蹲下神,扯下孕婦眼睛上那塊布,指了指寧扶清,“你想活命,就去求他。”
婦人看見寧扶清的模樣,原本不敢上前。可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後,跪行至寧扶清腳下,一個又一個地磕頭,“求求您,求求您,救救我的孩子,它還沒有出生,我不能讓它就這樣沒了……我求求您……”
哐當一聲,一把刀被扔在婦人腳邊。
乾枭努努嘴道:“你拿着刀在他身上刺一刀,再叫他給我磕個頭,我就放了你。”
婦人顫抖地摸向刀把,聲音不穩地重複:“刺、刺……”
乾枭點頭,笑得分外和善,“對,刺他。”
沈如茵強忍着不讓眼淚落下來。乾枭,原來你就是這樣利用人性的。
婦人拿着刀又跪行兩步,哆嗦着将刀比上寧扶清肩膀,哭道:“對不起……對不起……求、求你……”
潮濕的牢房內似乎忽然又陰沉不少,燭火明暗中,沈如茵終于聽見寧扶清的聲音。
他說:“你刺吧。”
說話時,他微微擡起頭,露出一雙深不見底的眼睛,面上帶着溫和的笑。
即使鮮血已将他的臉變得猙獰,沈如茵也知道,他此刻,一定笑得很溫柔。
婦人尖叫一聲,閉着眼睛将刀砍下去。
寧扶清的肩凹下去一塊,卻不見有血流出。
乾枭興奮地跳到寧扶清面前,看起來有些瘋癫。
“刺了刺了!你快跪,快跪!”
寧扶清冷笑了一聲,緩慢地彎下身軀。
縛在脖子上的鐵鏈不夠長,讓他不得不仰起頭,露出脖子上難以計數的傷痕。
“小人,給乾枭老爺有禮了。”
他說話時聲音裏帶着笑意,沈如茵想,他一定早已沒了生的意志,才會笑得這樣……不在乎。
乾枭高興得跳起來,撿起刀胡亂地割在寧扶清身上。
“三殿下!三殿下!看看你保護的這些百姓!看看他們的嘴臉!他們為了活命叫你向我下跪!哈哈哈!這樣的百姓不要也罷!我替你将她殺了!殺了!哈哈哈!”
說着便見他舉着刀一刀切向婦人的肚子,那婦人臨死前尚不可置信地瞪大了雙眼。
寧扶清好似早已料到他的行為,平靜地站起身來,再也不說一句話。
濕透的脊背覆上一只溫熱的手掌,沈如茵被謝之竹輕輕推着站起來,他自己也起身告辭:“今日就到這裏了,老三先行離開,大爺您也早點歇息。”
乾枭此刻正在興頭上,不在意地揮了揮手,“去吧去吧!”
剛出牢門,沈如茵便再也撐不住地軟下去。謝之竹将她提起來扛在背上,三步兩步帶着她遠離。
一直到抵達客棧,沈如茵也再沒有開過口。
周冶摸着她手掌冰涼,立刻叫杜白為她診脈,又親自去熬了一碗姜湯喂她。
沈如茵不言不語,只是木木張口。
周冶将杜白蒼葉二人遣出去,面向謝之竹啪地一聲将碗撂在桌上,怒道:“你帶她看了什麽!怎麽會是這副模樣?”
謝之竹長嘆一口氣,對沈如茵鞠了一躬道:“謝某本無意讓公主見那一幕,只是乾枭平日裏不許任何人靠近那裏,只有這種時候才……唉,是我的錯……”
“不怪你,是我自己要去的。”
她知道,若不是自己堅持,連描述都不忍心的謝之竹必定不想讓自己看見那一幕。
想到今日所見,沈如茵端起桌上的姜湯一口下肚,平靜地望向周冶,“我們要快一點救他出來了。”
周冶接過她手中的碗,俯身點頭道:“好。”
謝之竹再行一禮,“既然公主想通了,謝某便先行離開,再稍晚,便會被發現了。”
“謝公子還打算在英雄幫留到幾時?”
謝之竹剛要走,便被周冶一句話問住。
他回身道:“自然是報得血海深仇的那一日。”
周冶一雙眼睛本就細長,此時微微挑起,看起來更添了一分心思難測的深沉。
“你真的覺得,你能報得了仇?”
謝之竹皺眉,“周先生這是什麽意思?”
“你在英雄幫中呆了這麽多年,難道還不覺得,以乾枭那個瘋子的能力,根本不可能在朝廷這麽多年針對下走到如今麽?”
“可英雄幫并不止乾枭一人,下面收進來的那些小卒,他們……”
“他們能敵得過朝廷裏那些上過戰場殺過敵的戰士?”
“這……”
“況且,”周冶看了沈如茵一眼,“當年是鎮守南疆兩年的三殿下親自帶兵,卻依然敗了。”
謝之竹終于了悟,“英雄幫背後……有人?”
周冶負手嘆氣,“豈止是有人那麽簡單。”
“所以,周先生的意思是,要我放棄報仇,拼死一搏,救出三殿下。”
周冶笑着擺擺手,“既非要你放棄複仇,也非讓你拼死一搏。一來,現如今與他有仇的不止你一人,你又何不與我們聯手?二來,以你如今的地位,只要放棄再回到英雄幫的打算,救三殿下,輕而易舉。”
聽見輕而易舉四字,沈如茵猛地擡頭,“什麽時候能救他?”
周冶輕輕按着她的頭,安撫道:“你別着急,謝公子還沒有答應我們。”
“周先生可知,英雄幫背後究竟有什麽?”
周冶一笑,狐貍眼透着精光,“救出三殿下,你就會知道了。”
一陣沉默後,謝之竹拘禮回道:“請先生容再我考慮一晚,明日午時,必定會給先生答複。”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章我寫哭了……
我也不知道淚點在哪兒……
為什麽會寫哭啊好奇怪……
而且現在想想居然還想哭……
感覺自己宛如一個zz……
orz
今日推歌:
西瓜JUN - 《長生訣》
【感覺自己像個賣安利的……然而這首歌真的敲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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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居然三月一號了?
唉……
依然門庭冷清……
各位小仙女小可愛小蜜桃小天使大老爺,真的不考慮來個收藏麽嘤嘤嘤……
或……或者評論也行啊……零分評也行……負分就,不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