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39章
到達巴黎後, 姜意綿和同學拖着行李，去了校方提前為他們準備好的學生公寓。
五人住在同一片區，姜意綿和另外兩個女生合租一個三居室的房子, 房子的布置很溫馨, 姜意綿選擇了二樓的一間小卧室, 陽臺上種滿了花，還能看到窗外遠處的風景, 視野很好。
整理好自己的房間後，姜意綿跟遠在中國的情人和朋友報了平安, 她本想跟沈淮敘打電話, 考慮到兩個地區的時差, 沈淮敘這會肯定在休息，姜意綿還是選擇發消息，等他醒了就能看見。
住宿問題解決後，姜意綿和同學當天上午便去了學校，接待他們的是一名叫布裏斯的男性助教，看起來比姜意綿她們年長幾歲，很具有法國人特征的長相，皮膚白皙，金發碧眼, 溫和謙遜，很有紳士風度, 最重要的是對方竟然會說一口流利的中文, 中英法三種語言交替, 大家交流起來沒什麽障礙。
布裏斯先帶幾人參觀學校, 了解學校的環境和教學方式，姜意綿聽得認真, 不禁開始期待接下來一年的學習生活，一旁的徐佳寧克制着興奮，壓低嗓子，以一種只有她們三人能聽見的聲音開口道：“我們的運氣也太好了吧，居然分配到一個顏值這麽高的助教！”
“聽我出國留學的同學說，他們遇到的助教要麽是大叔，要麽是老頭，顏值都不高。”
姜意綿抿唇笑笑沒說話，下意識看了眼前方的助教，深怕對方聽見她們的竊竊私語。
何恬恬撇了撇嘴角，忍不住潑冷水：“你冷靜，萬一人家已經結婚了呢？”
徐佳寧挑眉：“應該不會吧？看着也就比咱們大一點點吧。”
何恬恬正要反駁，前面帶路的助教忽然在這時回頭，詢問她們在聊什麽，是不是有什麽不懂的地方，徐佳寧連忙搖頭，看着助教那張帥氣的臉，頓時內心小鹿亂撞。
下午，大家分別去了各自所學專業的教室上課，姜意綿則去了實驗室，學習關于化學實驗方面的儀器操作。
巧的是，姜意綿上的第一節 實驗課便遇到助教布裏斯，對方正是本專業的實驗課老師。
此前布裏斯并未詳細了解幾名交換生的具體專業，如今在實驗室遇到姜意綿，覺得意外又驚喜，知道姜意綿不太會說法語，助教則用英文跟姜意綿交流，耐心的教她儀器的使用。
姜意綿時不時用筆記下，深怕下次來實驗室會忘記，俗話說得好，好記性不如爛筆頭，記筆記的習慣姜意綿一直從小學保留到現在。
但布裏斯看着姜意綿的行為卻感到意外，他教的學生，很少會在實驗課上記筆記，大多用手機拍照或者記錄。
許是兩人專業相同，布裏斯又是姜意綿的老師，兩人聊天之後發現彼此都熱愛調香，得知姜意綿會參加半年後的國際調香大賽，布裏斯的眼裏多了一分詫異和刮目相看，據他所知，能入圍國際賽的調香師，都不簡單，更何況面前的女孩年紀輕輕，還是個學生。
布裏斯用英文打趣道：“別看我們現在是師生，等到了國際賽，我們可是競争對手。”
姜意綿忍不住笑，禮貌客套的回應：“對手如此優秀，看來我必須全力以赴才行。”
一時間兩人因為調香一下多了很多共同話題。
實驗課結束後，學生們一股腦的往餐廳走，姜意綿收拾好書本，将白大褂疊好放進書包，混跡在人群中，準備去最近的餐廳吃飯。
這會剛好是下課時間，路上來往的學生很多，和A大有些相似，只是此時姜意綿的身邊多了各種膚色和發色的學生，耳邊充斥着很多她聽不懂的語言。
姜意綿正想着中午吃什麽，身後忽然有人輕拍了下她的肩膀。
姜意綿回頭，看到布裏斯那張陽光帥氣的笑臉。
他問：“準備去餐廳嗎？”
姜意綿笑着點頭，布裏斯将書包斜挂在肩上，友善道：“我們一起吧，順便給你推薦我們學校最受留學生歡迎的菜。”
姜意綿欣然答應，不忘說句謝謝。
到了餐廳，學生雖然很多，但排隊的速度挺快，餐臺上供應的菜式很多，大抵依前菜、主菜、點心等三四道菜配成，餐臺的最左側還提供了面包，可随意選取。
有了布裏斯的推薦，姜意綿挑了幾道色香味俱全的菜，兩人一同坐在靠窗的位置用餐。
兩人剛坐下，姜意綿隐約聽到耳畔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她循聲擡眸，果然看到兩抹熟悉的身影，是何恬恬和徐佳寧，兩人剛打完菜，端着餐盤朝他們走過來。
姜意綿連忙将放在一旁的書包放在自己的椅子後方，将位置騰出來讓給她們。
布裏斯溫和的同兩個女孩打招呼，何恬恬率先坐在姜意綿旁邊，徐佳寧則坐在布裏斯旁邊。
何恬恬看了眼姜意綿和布裏斯餐盤裏一模一樣的飯菜，笑道：“好巧啊，居然在這遇見你們了。”
學校的餐廳很多，在這碰上也算一種緣分。
姜意綿微微抿唇：“這個食堂離實驗室最近，下了課就直接過來了。”
何恬恬：“你跟助教也是剛遇到？”
布裏斯微笑着用中文說道：“我和姜同學同一節實驗室，一起過來的。”
“原來這麽巧啊。”
何恬恬笑盈盈地點點頭，沒再多問，徐佳寧聽了若有所思，忍不住問他們實驗課上的怎麽樣，姜意綿正準備回答，擡頭才發現，徐佳寧問的是布裏斯，一雙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對方，求知欲旺盛。
姜意綿長睫微斂，隐隐明白了什麽，作為局外人，低頭繼續吃飯。
布裏斯起先還能做到對徐佳寧有問必答，但身旁的女孩提出的問題實在太多，已經影響到他用餐的進度，他慢慢減少了回答，到最後禮貌婉拒，徐佳寧的熱情瞬間被熄滅，也只好乖乖吃飯。
接下來的幾天，姜意綿每天過着學校實驗室學生公寓，固定的三點一線的生活，似乎與在國內的時候沒什麽區別，和沈淮敘雖然有近四小時的時差，但絲毫不影響兩人每天聯系。
周五下午，姜意綿跟着布裏斯一塊做實驗，實驗結束後，姜意綿正準備回公寓，布裏斯卻突然告訴她，有位法國的知名調香師今天在學校開講座，這會還沒結束。
講座的內容除了圍繞調香，還有很多專極有深度的專業內容，姜意綿聽了忍不住心動，如果不去總覺得是種遺憾。
“講座需要門票嗎？”姜意綿問。
布裏斯：“我是老師，沒門票也可以進，你跟着我就能進去。”
聞言，姜意綿沒再猶豫，于是和布裏斯一塊去聽講座。
長達三小時的講座，姜意綿趕在結尾時過去，雖然沒有聽完講座的全部內容，但聽了其中一部分也覺得受益頗多，其中聽到不懂的專業名詞，布裏斯還會善意的幫她翻譯，讓姜意綿無比感激。
夜幕低垂，姜意綿同布裏斯道別後已經是晚上七點，回到公寓，客廳的燈還亮着，玄關處除了幾雙女士鞋子，還有一雙碼數偏大的男士球鞋。
難道蔣智立或是梁宇翰來了？姜意綿心裏想着，卻沒看到其他人，于是走過樓梯回了自己的房間。
與此同時，沈淮敘發來消息詢問：“到家了嗎？”
姜意綿放下書包，從衣櫃裏拿出睡衣，笑眯眯地回複：“到啦，我先去洗漱，待會聊。”
沈淮敘：“嗯。”
不久後，姜意綿從浴室出來，将頭發吹得半幹，而後拿着自己的水杯準備去一樓廚房接杯水喝。
彼時的一樓餐廳，何恬恬穿着吊帶睡裙在冰箱裏找自己之前買的啤酒，剛好碰上抱着衣物去旁邊洗衣房的徐佳寧。
何恬恬拿了兩瓶啤酒，不緊不慢的關上冰箱門，見周圍沒別人，她叫了聲徐佳寧。
徐佳寧将衣服丢進洗衣機，然後過來：“叫我什麽事啊？”
何恬恬看了眼樓上，笑道：“你猜，我剛才看到誰了？”
徐佳寧眨巴眼，看何恬恬的表情神秘兮兮的，于是道：“誰啊，快說，別賣關子。”
何恬恬淡淡挑眉：“布裏斯助教剛剛送姜意綿到公寓門口。”
果然，她話音剛落，徐佳寧的情緒沒有剛才那般淡定：“什麽？布裏斯送她回來的？”
何恬恬：“嗯，我親眼看見了。”
徐佳寧嘟着唇，一臉不大高興的樣子，何恬恬狀似不經意的開口：“沒想到姜意綿跟咱們助教關系還挺好的，兩人經常在一起。”
徐佳寧顯然不大願意聽，不滿道：“姜意綿不是有男朋友嗎？她幹嘛在這招蜂引蝶啊。”
何恬恬撇撇嘴，同樣一副不理解的表情：“誰知道呢，可能姜意綿比較受歡迎吧。”
徐佳寧陰陽怪氣道：“她男朋友可是沈淮敘诶！要是知道姜意綿跟咱們助教暧昧不清，估計得氣死吧？”
何恬恬出聲打斷她：“還不一定呢，難不成她說什麽你就信什麽？”
徐佳寧疑惑地“啊”了聲：“什麽不一定？”
何恬恬：“誰知道她跟沈淮敘到底什麽關系。”
兩人對視一眼，徐佳寧忽然間明白了何恬恬的意思，兩人心照不宣，眼裏皆是輕視嘲弄的笑意。
姜意綿拿着水杯下樓，看到餐廳的燈亮着，何恬恬和徐佳寧居然都在，兩人也不知道在聊什麽，氣氛有些微妙，看到她以後都沒再說話。
三人互相打了聲招呼，何恬恬拿着兩瓶啤酒正要上樓，徐佳寧看向正在飲水機旁接水的姜意綿，關心的問道：“學姐，你跟你男朋友要談一年的異國戀，會不會很辛苦呀？”
姜意綿倒沒想到，徐佳寧會突然問這個問題，她抿唇輕笑：“不會的，他有時間就會來看我。”
徐佳寧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笑道：“原來是這樣啊，真羨慕你們倆的感情。”
她說：“改天你男朋友要是來法國，我們大家一起吃頓飯吧，就當交朋友了。”
姜意綿沒覺得有什麽問題，但還是得問問某人的意見，于是她應下：“好啊，我會傳達的。”
姜意綿接了杯水，回頭才發現，何恬恬還沒走，剛才一直站在那聽她和徐佳寧的對話，此時兩人視線相撞，何恬恬抿唇笑了笑，跟個沒事人似的離開。
姜意綿眉心微蹙，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她怎麽覺得這兩人今晚有點奇怪呢？
姜意綿沒有過多理會，想到沈淮敘還在等她的視頻電話，她連忙加快腳步上樓，畢竟和某人視頻這件事才是最重要的。
回到房間後，姜意綿拿起手機，蔥白指尖在屏幕上飛快打字：“我回來啦~”
消息發出後，等了幾分鐘，卻遲遲沒有等到沈淮敘的回複。
姜意綿盯着兩人的對話框出神，這個時間點不早了，某人該不會已經睡了吧？
正當她思索的時候，屏幕中忽然彈出一條視頻通話邀請。
姜意綿的心髒也随着這條視頻邀請的彈出，重重跳了一下。
她快速從床上爬起來盤腿坐着，理了理自己亂糟糟的頭發，又覺得自己的睡裙有一絲暴露，于是拿來一個枕頭抱在胸前擋着。
做好一切準備工作，姜意綿才一本正經的按下接聽鍵。
很快，屏幕中出現男人那張熟悉俊美的面龐，兩人隔着屏幕四目相對，沈淮敘應該也是剛洗完澡，黑色綢緞的睡衣，領口的那顆扣子是解開的，露出冷白如玉的鎖骨和若隐若現的堅實胸膛。
姜意綿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過去，定格了片刻，卷翹的眼睫簌簌扇動，明明接通前她還在心裏默默準備了一大堆開場白，這會又突然不知道說些什麽了。
沈淮敘的卧室全是冷色調的布置，從淺灰色的壁紙，深灰色的枕頭，以及屏幕邊緣露出的臺燈和桌子，都和他本人的風格相似，透着股濃濃的性/冷淡和禁欲氣息。
兩人就這樣在視頻中對視了好一會，姜意綿的眼睛一眨一眨，沈淮敘知道她的視線在往哪瞟，唇角微不可察的翹了翹，任由她到處亂看。
靜默片刻，男人磁沉溫柔的聲音打破沉默，低低喚她：“綿綿。”
姜意綿應了聲，腦袋搭在軟乎乎的抱枕上，巴掌大的小臉忍不住離手機近了些，好像這樣就能将他看得更具體。
沈淮敘微垂着腦袋，看着她笑了，認真問：“有沒有想我？”
姜意綿貝齒輕咬了咬下嘴唇，老實巴交地點點頭：“沈淮敘，你最近忙不忙呀？”
沈淮敘勾着唇：“不算忙。”
姜意綿卻不大相信：“那你怎麽這麽晚還沒休息？”A市時間，這會已經淩晨了。
沈淮敘安靜的注視着她，黝黑的眼底溫柔流轉，言簡意赅：“想聽聽你的聲音。”
姜意綿忍不住笑，微微紅了臉，或許是對這個人濾鏡吧，才覺得聽他說話，像在聽情話。
兩人聊着最近的生活，姜意綿說到法國學校的飲食，課程，還有那半場受益匪淺的講座，生活格外充實，相比較之下，沈淮敘則覺得自己的日常似乎平平無奇，比如談成一筆合作，費了不少精力剔除了董事會中兩個有二心的高層，還有每天開不完的會議。
姜意綿笑眯眯道：“對了，還沒跟你說呢，帶我們的那位法國助教，居然跟我同一個專業，巧的是他也熱衷調香。”
姜意綿正說着話，絲毫沒留意到耳畔一陣細微的聲響，而手機那頭的沈淮敘卻聽見了。
他俊逸的眉骨輕擡，淡聲問：“你那邊是什麽聲音？”
姜意綿“啊”了聲，于是停下來，和沈淮敘一起聽。
偌大的房間沒了兩人的交談聲變得靜悄悄的，姜意綿豎起耳朵仔細聽，直到那道細微的聲響再次出現，還有什麽東西被撞擊發出的吱呀聲。
姜意綿越聽越覺得奇怪，幾秒後确定聲音是從陽臺的方向傳來的，她随即起身，趿拉着拖鞋噠噠噠跑到陽臺，此時奇怪的聲音變得十分清晰：
“嗯....啊.....嗯....”
“小點聲....你怎麽這麽壞啊....”
“...放心，她們不會聽見的....”
然而窗外兩人對話的聲音，每一個字都無比清晰的傳進姜意綿的耳朵裏。
姜意綿雖然沒吃過豬肉但也見過豬跑，很快就反應過來這是怎麽回事，她的樓下，正是何恬恬的房間。
想到今晚回家時在玄關那看到的那雙男士鞋子，姜意綿明白過來是什麽情況。
窗外的聲音還在持續且不間斷的傳過來，姜意綿聽得面紅耳熱，更尴尬的是，她正在和沈淮敘視頻！
姜意綿故作鎮定地從陽臺跑回房間，一時半會摸不清，沈淮敘到底有沒有聽見。
很快，視頻裏傳來男人溫沉悅耳的聲線：“剛才是什麽聲音？”
姜意綿輕咳了聲：“是、是外面的小野貓在叫。”
沈淮敘挑眉，嘴角噙着抹似有若無的笑痕：“小野貓？”
姜意綿堅定的點了下頭：“當然啦，我不騙你，真的是野貓。”
“公寓附近的野貓可多了，經常半夜就會叫。”
“你說為什麽會有這麽多野貓呢？”
“哎呀，真是太可憐了。”
姜意綿嘴上念念有詞，冒熱氣的小臉卻像熟透了的小番茄，看似鎮定實則慌慌張張。
沈淮敘靜靜聽着她胡謅，清隽如玉的俊臉波瀾不驚，唇角揚起的弧度卻愈深。
他又怎會不清楚那是什麽聲音。
聽着視頻裏的小姑娘還在念叨着野貓，沈淮敘的心髒倏地一軟，柔聲提醒：“綿綿，你臉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