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第79章
魏庭之是土生土長的靜海人,春生和林羨也是,但三人此前從沒來過這裏,連進去需不需要買門票都不确定,還是林羨去問了保安才知道是免費的,直接進去就行了。
這個時間寺院裏幾乎沒有什麽人,只有少數幾個香客在吃免費的齋飯,許是魏庭之和林羨這兩人的氣度看上去實在不一般,坐在臺階上吃齋飯的香客頻頻朝他們兩人投去好奇的視線,而春生則是落在他們身後朝香客們投去好奇的視線,好奇她們手裏的齋飯。
直到走在前面的魏庭之發現他沒跟上,回頭叫了他一聲,他才扭頭快跑幾步,跑到魏庭之面前。
“庭之,阿姨們吃得好香,我也想吃。”
“你肚子餓了?”
“沒有餓,就是想吃。”
魏庭之停下腳步看他,“那你是想吃還是想進來看看?”
春生沒直說,只道:“菜裏面有玉米粒。”
魏庭之沒有再問,扭頭對林羨道:“去問問看還有沒有,有就拿一份回來。”
林羨離開去拿齋飯,魏庭之又繼續往裏走,明明是春生提議進來看看,但他卻好像有目的地走向綠樹環抱,碧瓦朱甍的寶殿。
大雄寶殿有三扇殿門,裏面供奉着三尊寶相莊嚴的金身佛像。
此時殿內已經沒有人了,聽不到誦經聲也沒有木魚聲,将暗的天光落入殿門,切割昏暗的光影,也拉長了魏庭之落在地上的影子。
春生站在殿門外不太敢進去,因為裏面沒有人,他不知道這是不是可以随便進去的地方,但魏庭之想進去他也攔不住,只好站在殿門外一臉緊張地幫他望風,準備看到有人過來了就把魏庭之叫出來。
不過他沒有等到一個把裏面的人叫出來的機會,反而是被叫了進去。
“春生,進來。”
Advertisement
“哎。”
春生小心翼翼地踏進殿內,生怕自己動靜太大,蹑手蹑腳地走到魏庭之身邊,悄悄問他,“庭之,你叫我進來幹嘛呀?萬一有人看到我們進來了怎麽辦?”
魏庭之扭頭看他,給他指了一下佛像前的蒲團,溫聲道:“去跪下,磕三個頭。”
春生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是他知道魏庭之要他這麽做肯定是有他的理由,就沒有多問,很聽話地走到蒲團前跪下,端正又恭敬地朝三尊金身佛像磕了三個頭。
日落黃昏将他磕頭的影子拉得很長,長得和地上魏庭之的影子疊在一起。
春生磕完了就看向魏庭之,見他點頭了才站起來,走向他,“庭之,你不磕頭嗎?”
“不需要。”
“那為什麽我需要呀?”
“為你能安全回家,為你的耳朵沒事。”
春生跟着他離開大雄寶殿了還在問:“那我能安全回家,我的耳朵沒事,是佛祖保佑我嗎?”
“不一定,但是你既然來了,那就磕個頭再走。”
“哦,那菩薩要不要磕頭?”
“你看到了?”
“看到了,在那邊。”
“去吧。”
春生應了聲好,匆匆跑下臺階往來時的路跑去,正好撞見提着一袋齋飯走過來的林羨。
林羨沒有叫住春生,只是提起手裏的袋子笑着對魏庭之說:“最後一份,還有半根玉米,僧人一塊裝袋裏了。”
魏庭之嗯了一聲,“帶現金了嗎?”
“帶了。”
林羨抽出錢包裏的幾張紅鈔,魏庭之接過轉手就給了春生,讓他投進功德箱裏。
魏庭之進來這裏似乎只有這一個目的,做完就走,一秒都不耽擱,春生的免費齋飯都只能帶回車上吃。
寺院的齋飯就是吃個不餓,一次性飯盒裏盛了滿滿的白米飯,菜格子裏是水煮青菜和玉米粒炒西芹粒,沒有一點葷腥。
春生把裝齋飯的飯盒放在大腿上,先把那半根玉米啃幹淨,然後再吃林羨特意去幫他拿來的齋飯。
那份齋飯不管怎麽看都不可能好吃,但春生還是吃得很香,魏庭之都覺得他實在好養活,好像就沒有他覺得不好吃的東西。
春生在車裏吃飯,車子就一直停在寺院門口,林羨在看車窗外被晚霞餘晖燒紅的雲,魏庭之則是在看着春生,等春生吃完了他再面無表情地拿出濕巾給他擦手,“吃飽了?”
“飽了!庭之,我想就在這裏吧。”
春生側身給他指了指寺院外的大榕樹,一個極好的納涼地,枝繁葉茂的樹頂遮天蔽日,可以預見到了炎炎夏日的時候這裏會有一片怎樣清涼的綠蔭地,而且這位置也是不錯,左手側對寺院大門,右手外就是馬路車道,想來也顯眼,不愁吸引不到客人。
林羨順着春生手指的方向看去,道:“如果白天香客多,那裏或許會有人賣香。”
魏庭之倒沒說什麽,只道:“白天再過來看看。”
林羨聞言一頓,“可是明天……”
魏庭之看了眼後視鏡,林羨對上他的眼神就不說話了。
春生奇怪地問:“林先生,明天怎麽啦?明天天氣不好嗎?”
“沒有,明天天氣挺好的,有大太陽。”林羨笑了笑發動車子,沒有告訴春生明天是魏澤綁架案開庭一審,除了作為從犯情節較輕的魏昶晖,其他人将面臨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或無期徒刑。
幾乎所有人都在關心一審判決書,林羨都以為明天魏庭之會去看看,但現在看來他好像從來就沒想過要去。
難得出門一趟去了很多以前沒去過的地方,春生回到家裏就迫不及待地去找傭人們,告訴她們自己已經找好賣木雕的地方了。
“林先生說寺院香客多,白天可能也有人賣香,所以我們明天還要去一次,看看白天會不會有很多人。”
沒想到他把寺院一說,幾個人竟然都知道,甚至還有人去過。
“如果你說的寺院是在公園邊那個的話那我知道,那裏沒有人賣香,因為寺院裏面可以免費領,我倒是知道有人在外面賣手工的香囊荷包,還挺漂亮的。”
“啊?那和春生賣木雕會有競争嗎?”
“應該不會,雖然說都是手工,但畢竟不是同一種東西,而且春生這5塊錢一個,那賣香囊荷包的一個25,刺繡越精細越貴,我覺得那個人應該不會把春生放在眼裏……”
“那倒也是。”
春生聽得似懂非懂地跟着一起點頭。
他傍晚吃了寺院的齋飯,晚飯就沒有再吃,而是喝了杯酸奶,再搗鼓他已經刻得像模像樣的木頭眼鏡。
至于他原來打算刻給林羨的小葡萄,那被魏庭之搶走了,他不肯還春生也沒有什麽辦法,只能先抓緊把眼鏡刻出來送給林羨。
魏庭之看他還在調整眼鏡腿,淡聲問他,“觀音不刻了?”
“刻,沒有人買東西我就拿出來刻,我一定給你刻好。”
聽他安排得挺好,魏庭之唇角微動,沒有說什麽。
另一邊林羨領了他的話去調私宅的安保,找出三個年輕力壯的,還給配了車,以後他們的工作就是跟着春生,每隔兩小時拍一段視頻發給魏庭之。
如此行徑與跟蹤監視無異,但老板是魏庭之,這種事又像是他能幹出來的,三個被調走的安保拿錢辦事更不會有異議,于是就只有春生還被蒙在鼓裏,以為自己真的要離開魏庭之的羽翼。
晚上準備睡覺了他還為明天的事興奮得睡不着,睡衣都被脫了還在跟“始作俑者”嘀咕,“我要給第一個客人優惠價!”
魏庭之捏着他的下巴舔他的舌頭,口腔裏裏外外嘗了個遍,沉聲問他,“給我什麽價?”
“給你寶寶價,世界上最好的寶寶價……”春生舔了舔發燙的嘴唇,雙腿勾緊他的腰,柔軟的臀/肉随着腰部動作時輕時重地蹭,溢出唇縫的呻吟就像融化的蜂蜜,又甜又黏。
卧室的呼吸聲越來越急促,床墊的呻吟聲也越來越大,到了淩晨時分才平歇。
萬籁俱寂的深夜,靜海市的看守所忽然亮起了燈,走廊雜亂的腳步聲慌得不成樣子,還能聽見有人呼喊,“快打120!叫救護車!”
魏昶晖也在這看守所裏,胡子拉碴縮在床板上剛勉強有睡意就被人用力晃醒。
“喂!快醒醒!別睡了!”
魏昶晖不耐煩地抖開那人的手,“幹什麽?不要随便碰我。”
“誰想碰你了,我是想告訴你你小叔吞釘了!被救護車拉走了!”
魏昶晖山一樣的睡意被吓得只剩一縷煙,散得無影無蹤,他猛地睜開眼睛坐起身,“你說什麽?!”
“不信拉倒,剛被擡走的,一脖子血,好多人都看見了。”
魏昶晖臉色發白,聲都變了,“這看守所哪來的釘子?!”
“我哪知道,估計哪兒撿着的吧,聽說可長了……”
魏澤被送進醫院搶救,魏家也在第一時間收到了消息,自然也有人通知魏庭之。
林羨電話打進魏庭之手機時他人還在睡,為了不吵醒春生走出房間才接起。
“情況不樂觀,估計是挺不過來。”
這個時候,願意為了魏澤去趟醫院的魏家人一個都沒有,不是在國外就是不願和罪犯沾上什麽關系。
淩晨四點五十,魏澤在看守所吞釘,入喉鐵釘劃破喉管,傷及多處引發大出血,經醫院全力搶救無效死亡。
所有人都被魏澤的死亡打了個措手不及,也沒有想到他竟然會在即将開庭的時候選擇吞釘。
想來以他的驕傲,這段時間在看守所應該已經磨平了他所有的勇氣,他連天亮都沒有辦法再等。
電話裏的林羨話音都隐約透出了些沉重,“他的遺體還在醫院,是留在醫院不管了還是……”
魏庭之淩晨被吵醒,眉眼難掩疲憊,他擡手按了按眉心,沉聲說:“該怎麽辦怎麽辦,他畢竟是爺爺的兒子……你去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