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章節
念念不忘。
我只是再沒有力氣和勇氣去愛一個人了。
正如同現在,你就在我的身後,距離近到我能感受到你心跳的震顫,然而我卻無法像曾經那樣親昵的喚你燕洵哥哥。
甚至,沒有勇氣再問你一個問題。
你所懷念的那個長安裏,有沒有一個我?
69.
元淳坐在院子的石桌上看星星,腳晃來晃去,卻不小心把鞋踢了出去。
元淳一愣,正想跳下去撿鞋,就看見燕洵慢吞吞地踱了過去,撿起了那雙鞋。
元淳看着燕洵慢吞吞地撿起鞋,又慢吞吞地轉身,卻在燕洵擡起頭來的時候看向了天空。
“燕北的星星很多啊。”
“是,出奇的多。”
燕洵慢吞吞地一邊回話一邊幫元淳穿鞋,元淳貪涼,沒有穿襪,白皙小巧的腳踩在燕洵的膝蓋上,看的燕洵心跳漏了一拍,手指劃過微涼的腳背,元淳不自覺地顫栗了一下,低下頭正好對上燕洵的眼睛。
啊,他的眼裏有星星。
元淳悲哀的想,他的眼裏有星星,我的眼裏卻全是他。
70.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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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小的元淳公主在一個阖家團圓的好日子裏随便溜達,然後逮住了一個人躲在秘處傷春悲秋的燕洵世子。
燕洵是很懵的,他發現這裏的時候覺得這裏十分隐秘,因為到處都是雜草,說明沒有人來打理,然而這個随便晃晃就晃了過來的傻乎乎的小公主讓他覺得自己好像犯了什麽戰略性的錯誤。
但那時他還小,還不清楚到底跟皇室保持多遠的距離才算遠,而小公主也很小,又小又可愛,燕洵沒忍住,把所有的悲傷都對着小公主吐了出來。
小公主眨巴着黑黑亮亮的眼睛看着自己面前臉難過的皺在一起的小世子,想起了她第一次見他時,那麽多的質子哭哭啼啼,只有他,那麽淡然,那麽冷靜,還能抽出神對着她眨眼,而現在,這個很勇敢的人把自己的不勇敢都告訴自己了。元淳的心中突然升起了一種責任感,我要保護他,以後,我要一直保護他。
元淳一改往日的聒噪,安安靜靜地聽燕洵說完,然後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那天元淳和燕洵心照不宣地做了一個約定,那個小花園是他們的秘密基地,一個只屬于他們的地方,所有的開心,所有的不開心,都可以藏在這裏。
即使後來,燕洵找到了一處可以讓自己安靜地呆着的山洞,元淳也還是經常來打理這裏,她想着,把這裏打理好,畢竟這裏藏着那麽多的秘密。
許多秘密藏在假山下面,那座刻着燕洵和元淳名字的假山下面。
在燕洵拉着元淳的手,在假山上一點一點的刻下自己的名字的時候,元淳擡頭望了望天空。
“燕洵哥哥,好多的星星啊。”
燕洵也擡頭看星星,笑着點頭。
很多年以後,元淳已經不再幼小,也不再想着要保護誰,聒噪的時候越來越少,卻也沒再給過別人擁抱。
她忘了很多事情,卻還記得有一天晚上,天空有很多的星星,她身邊有一個很好的人。
71.
“就是因為你總是犯懶穿的少,所以才老是染上風寒。”
燕洵帶着教訓意味的聲音把元淳拉回現實,元淳翻了個白眼,從石桌上跳了下來。
“我是大夫,不用你教我怎麽才健康。”
“那你教教我,”燕洵攔在元淳身前,板着一張臉,“穿的少容不容易得風寒?”
“你好煩。”元淳推了燕洵一把卻沒推動,只好又翻了個白眼來表達自己的不滿,“你怎麽知道我在這兒的?我還是瞞着采薇溜出來的。”
燕洵抿着嘴沒吭聲,直到元淳不耐煩的往回走的時候才極小聲地開了口。
“無論你在哪兒,我都能找到你的。”
元淳沒有回頭,連腳步都沒有停一下,她想,燕洵說的那麽小聲,一定以為她聽不見,可是她聽見了,卻也只能做出沒聽見的樣子,不然太尴尬。
元淳的腳步有些急,眼淚也有些急,但回到房間坐在床上的時候,眼淚已經沒有了。
元淳在床上躺好,閉上眼進入夢境的時候,只輕聲罵了兩個字,騙子。
72.
那天燕洵和元淳一起從小花園離開的時候,燕洵問了元淳一個問題。
“你怎麽找到我的?”
元淳笑了笑,帶着小小的自豪和驕傲回答他。
“以後無論你在哪兒,我都會找到你的。”
73.
是騙子沒有錯。
畢竟我從來沒有找到過真正的你,你也從未找到需要你的我。
74-78
74.
燕洵發覺元淳出乎意料地适應燕北的生活,往日的公主作派都消失不見,吃食住行都沒有特別的要求,只是每天帶着采薇提着醫箱出去四處溜達。
啊,差點忘了,她是個行醫半生的老人家。
燕洵想起這件事的時候正站在屋子裏往外看,元淳坐在院子裏,一下一下的搗着草藥,動作很穩也熟練,眼眸半垂,嘴角微抿,一副不開心的樣子。
可是為什麽不開心呢?燕洵好奇,卻沒有去問的想法,他想或許元淳已經習慣這個樣子了,目光冷然,不顧一屑的樣子,正如同他也已經習慣了上一世殺伐狠絕的作風。
他們的确都已經很老了。
燕洵每次想起上一世就覺得心裏發悶,而每天都看到自己的家人就總是不可避免的想起上一世,他沒什麽好的解決方法,就一個勁的給元淳添置東西。
衣服、首飾、新奇的玩意、美味的小吃,他每天都在命人往元淳那裏送。
那些下人不敢多說什麽,他們不知道元淳的真實身份,只以為她是燕洵世子請來的醫生,名喚水亨,而看着燕洵這樣大張旗鼓的“讨好”,便又以為他們英俊潇灑的世子愛上了一個修行之人。
有嘴碎的跑去和白笙告狀,說燕洵世子是不是該說門親事,不然整日纏着人家一個清心寡欲的修行之人,傳出去未免有傷風化。
白笙糾結了糾結卻什麽也沒說,一是她知道元淳的身份,卻也沒告訴別人,憋着實在難受,她怕自己說起話來剎不住,直接吐出來,又給元淳招來麻煩;二是她知道她管不住燕洵了,反出大魏的事情把定北侯氣的要死,跟燕洵大吵了一架,可燕洵卻是死命犟着,說也說不聽。這種大事都管不了,更何況是娶妻呢?
燕洵也知道家裏人奇怪的眼神和那幫下人私底下的謠言傳的有多離譜,可是別人越這麽覺得他離經叛道,他就越卯足勁地給元淳送東西。
元淳倒是沒什麽特別反應,送來了就都收下,擡眼看他的時候淡淡的,好像知道他心裏想什麽似的,有時看的曾經的燕皇心裏有些發虛。
那天元淳一邊擇着草藥,一邊輕飄飄地笑話他。
“燕皇遲來的逆反期可真是了不得。”
燕洵擡頭看天,覺得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子,半響才憋出一句話。
“我不光逆反期,我還春心萌動。”
元淳停下了擇草藥的手,狠狠地剜了他一眼,端起草藥起身走了,燕洵看着她離去的背影,又擡頭看了看燕北的藍天白雲,突然就生出一種歲月安好的感覺。
當然那都只是假象,是波濤暗湧上勉強籠罩的平靜。
燕世城和族裏的長老的阻礙先不提,燕北八部知道燕北和大魏撕破了臉皮,該有的不該有的心思都悄無聲息地滋生了出來。
那些時不時的試探把燕洵煩的要命,默默地期待着那些不知死的人大膽一點,好讓他給他們來個痛快。
而大魏的奪嫡之争越發激烈,七皇子狀告三皇子謀害皇妹,三皇子矢口否認,然而元淳公主的确消失不見,也的确沒有找到屍首。
魏皇無可奈何,最後還是放棄了尋找元淳,或者說,他根本就不想去找,各處勢力蠢蠢欲動,他需要積攢力量,不能浪費人力物力,所以才遲遲沒有出兵攻打燕北。
于是最後發了哀誥,大魏上下一片白綢哀樂。
而遠在燕北的元淳在自己“入殓”的那一天罕見的沒有出診,跑到了河邊對着冰面發了一天的呆。
燕洵在她的身後站了一天,直到最後天色已晚才走過去拉起她的手騎上馬往回走。元淳出奇的安靜乖順,燕洵覺得很欣慰,決定給她留點面子,便沒有戳破元淳倚在他背上時打濕他衣服的那些淚水,只是默默的回屋自己洗了去。
至于宇文玥和楚喬,則帶着宇文灼和月七一幹人低調的去了青海,燕洵不是沒有挽留,但意料之中的被拒絕了。
說起來還是燕洵建議的去青海,他心裏想着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歸宿,宇文玥和楚喬的歸宿很明顯是青海,至于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