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Alexander
Alexander
他的莫吉托不需要太長時間就送到了他面前。孟盛夏看着Jason取出了一支酒杯,往裏頭舀了冰塊開始冰杯,随後開始配置酒液。Jason将白蘭地和白可可利口酒從吧臺邊緣拿到自己面前擺在一塊方便操作,又從小冰箱裏取了一份鮮奶油。孟盛夏雖然不調酒,卻也常喝常看,這個配置他一瞧就明白大概是Alexander,這倒也的确是适合新手的甜口酒。
Jason還在第一次打發雞尾酒的時候,孟盛夏耳邊就傳來了牧周文的聲音。他順着聲源擡頭望去,看到對方被一個打扮火辣的姑娘幾乎是半拉半拽地扯到了吧臺來。
“我不喝酒的。”
牧周文有點結結巴巴地拒絕到,顯然不能打消對方的熱情。女生露出明媚的笑容,用悅耳的聲線道出自己的邀請:“我請你試試而已。”
孟盛夏覺得是個男人都不應該在這種場合拒絕美女的邀請。不過牧周文被人請酒?這倒是在自己的意料之外了。他倒也不打算立即出手,就準備坐在原位隔岸觀火,等着牧周文發現自己再開口。
牧周文确實不擅長應對女生,他連掙脫對方的力氣也不太敢用出來,只能口頭上和對方耐心地解釋到:“我不能沾酒精的。謝謝你的好意。”
“小哥,來這裏玩,怎麽能不喝酒呢?”
牧周文欲言又止,然後咬了自己下唇一下,好像在克制自己不要說出不該說的話來。
“我不是自願的。”牧周文一定想說這句話,孟盛夏覺得自己猜都能猜出來了。只是面對女性,他總不能還保持和自己說話的風格那樣直截了當。牧舟文說不出話來的樣子看得孟盛夏暗暗發笑,他知道對方心裏肯定一團糟,說不定還要罵他幾句。但對方正被辣妹步步逼近,肯定分不出什麽餘力細細編排,光是應付面前的狀況就足夠讓他頭暈腦脹了。
“酒精度數不高的可以麽?”
“不是酒精度數的問題……”
孟盛夏背過身去喝起自己的莫吉托,為他倆的對話搖了搖頭:這姑娘也是個堅持的主,即使牧周文沉默着不予置評,她也還是迎難而上。自己之前這麽纏着牧周文,也過了兩三個月才和他對上電臺頻率——要和這“不解風情”的家夥搭上線哪有那麽容易的,挑戰難度不亞于間諜暗中交易情報呢。
“就當大家交個朋友好嗎?”女生熱情洋溢地進一步邀請到,也沒有為被他拒絕沮喪。
牧周文的确吃直球這套,孟盛夏覺得這個女生的眼光還挺敏銳的。只是可惜,她來得是晚了點。
“學長!”
Advertisement
牧周文突然喊了一聲,孟盛夏假裝自己沒有看到剛剛的畫面轉了一下椅子,起身站了起來,“體貼”地關懷到:“累了?”
“唉,原來小哥你和朋友一起來的啊。”
趁着女生松開了手,牧周文立即手腳僵硬地走到了孟盛夏身邊,就像小動物受驚藏到了主人身後去。孟盛夏終于沒能忍住笑出聲來,他朝女生揮了揮手,意思意思地解釋到:“抱歉,我學弟他有點害羞。”他沒用男朋友這個稱呼,就是有些擔心牧周文聽了覺得尴尬,自己實際上還蠻想在外人面前這麽喊的。
對方掃了他一眼,一眼就看出了他們的關系,馬上興致缺缺地說到:“既然這樣就不勉強了,bye咯,祝你們玩得開心。”她的失落是短暫的,很快就坦然地笑着和他們道別,再次返回了舞池那頭去。
孟盛夏知道自己大概不是這姑娘的款,對方對自己沒什麽興趣,而她感興趣的牧周文和自己是一對,她也就不再糾纏了。這就是他喜歡這種地方的原因之一,大家可以試探彼此,但有任何一個時刻發現腦電波對不上,也就不會再繼續暧昧下去,幹脆利落地結束。
“好了好了,人家就是喜歡你搭讪一下嘛,” 不過這件事對于牧周文來說,恐怕需要一段時間去适應。孟盛夏竭力克制自己去摸牧周文腦袋的沖動,忍着笑安慰對方到,“別緊張。這不是證明你有魅力嗎?”
“我不緊張,”牧周文和他嘴硬到,“你不介意嗎?”
“我介意什麽?”孟盛夏拉着他的手,帶着他在吧臺面前坐下來,“人家可是美女唉,你應該多介意一點吧?介意我打擾了你們什麽的。”他故意這麽調侃到,看到牧周文的眼神裏生出的困惑,還是忍不住笑了,“幹嘛,我看上去那麽善妒嗎?”
牧周文扶額嘆了口氣,似乎還是沒搞明白孟盛夏會生氣的點,他小聲喃喃:“明明之前……”
孟盛夏把Jason調好的酒輕輕放到牧周文面前的吧臺上,然後用食指做了噤聲的動作:“喝酒吧。”他湊近牧周文的耳邊,幾乎是往對方耳裏吹氣地說到,“現在別提他好不好,要不然我就親你了。”
牧周文被他灌進“要挾”的那只耳朵迅速紅了起來,他捂住自己燒起來的那半張臉,另一只手下意識做出了推拒的動作。孟盛夏惡作劇心理頓時湧了出來。他摸了一把那杯Alexander的杯壁,用沾了冷氣的手指去摸對方的耳朵,凍得牧周文一個哆嗦,剛才的緊繃和戒備瞬間蕩然無存。
“快點喝吧,待會風味就不好了。”甜口酒還是涼的時候喝才夠清爽,何況待會要是肉蔻粉沉下去了,也就失去了那種裝飾的趣味,“是甜的,我猜你應該會喜歡。”
“我不太擅長喝酒的。”
“你會喜歡它的,”對于情侶打情罵俏司空見慣的Jason對他倆剛剛的互動一點兒也不驚訝,他适時地插入了他們的對話,向牧周文解釋到,“它喝起來是巧克力鮮奶的味道。”
牧周文看了對方一眼,又懷疑地打量了一臉期待的孟盛夏,終究還是選擇拿起酒杯嘗了一口。他先是因為被杯沿的冰冷凍了一下皺起了眉,然而當他吞咽下第一口酒液的時候,他的眉眼就舒展開了。
“Jason的酒調得很好的。”孟盛夏朝Jason投去了一個眼神表達了自己的感謝,對方也朝他笑了笑,接着完成手上下一杯雞尾酒的調制工作,“慢慢喝,不着急。”
“好喝,就是喝起來好甜。感覺喝太多會有點膩……”
酒精度數也不算太低,喝太多可不行。雞尾酒新手總是容易在這種果味甜口酒上出事,孟盛夏自己也清楚這裏面的灰色門道:“你一個人不要點雞尾酒。”他囑咐到,“我在才行。”
“嗯?”正沉浸在雞尾酒裏的牧周文聽到這句話擡起頭來,孟盛夏看到他酒杯裏的酒液已經下去了小半。而酒精在他的血液中滲透得也極快,已經開始有點上臉了。
他不方便在這種地方和對方解釋那些東西,只能有些霸道地定論到:“聽我的。”
“我自己不會喝酒的。”牧周文已經開始有點醉了,往日話語裏的棱角也變得柔和,“我知道我酒品不太好。” 他這麽說着放下了酒杯,轉向了孟盛夏在的方向。
但你喝醉的樣子比平常可愛多了,孟盛夏腹诽到,表面上還是應道:“還行吧。”
“謝謝學長上次幫忙,我本來想找個機會好好謝謝你的。”牧周文突然道謝到,聲音小得幾乎快要讓孟盛夏聽不見了,“不好意思。最近我心有點亂……”
“我們現在不是外人吧?”這時候還有什麽好謝的,孟盛夏伸手摸了摸他的發頂,“你這麽說很見外。”
被他撫摸頭頂的牧周文稍稍別過臉去,卻也沒有拒絕和他這麽親昵:“對不起。我會學習該怎麽做的。”
“學習該怎麽做”這話才從牧周文嘴裏說出來,孟盛夏就又狠狠揉了他的頭頂一把:“學習什麽,在我面前不需要講究這麽多。”
他的小男友是個精神戀愛至上的純情主義者,原來還是個不折不扣的書本派。牧周文既然這麽說了,之後恐怕要去學習一大堆情侶間該怎麽相處的技巧——這可是孟盛夏不會特別去做的事情。
他忽然察覺到了和過去他談過的那麽多次戀愛相比,這一次和牧周文在一起有什麽不同。孟盛夏回憶了一下,發現他總是會有意無意地選擇比自己年長的對象。就算他在關系當中看上去掌控着主動權,然而對方總是作為長輩引導他向前走的。這還是他第一次作為前輩的身份開始一段戀情,要怎麽做,其實他也沒有太多的預先準備,只是靠着本能行動着——他覺得這麽做也沒有什麽不好,對他們來說,太多的規則似乎太拘束了。
可牧周文應該是認真的:“但是感情不是需要經營的嗎?”他看着自己的眼睛鄭重地說到,然而手指卻松松地交叉在一塊兒,好像為自己的言辭有點不安,“嗯……抱歉,我總是被人說太較真了。”他這麽說着眼睛也垂下去,不知看向哪裏去了。
“沒關系,我知道啊。”牧周文較真得有點不解風情的一面他又不是沒有遭遇過,要是他的心是玻璃做的,大概也碎過很多次了,“如果你要和我較真的話,我倒是更喜歡你對我生氣的樣子,而不是老是對不起對不起的。”他不太喜歡聽到道歉,畢竟有些問題不用道歉,有些問題道歉也沒用。客套并不能解決問題本身,最多讓人觀感好一些,但那還得分是誰道歉呢。
牧周文露出了疑惑的表情,說出了他酒醒時絕對不會做出的評價:“學長,你有受虐癖好嗎?”
“噗。”
在一旁“聽牆角”的Jason沒忍住笑了,孟盛夏瞪了他一眼,然後煩惱地抓着自己的頭發反對到:“你說什麽呢,平常只有我虐人家的份好吧?”
牧周文沒管他說些什麽,一臉平靜地得出了更加不得了的言論:“但有時候你被我罵好像會很高興。”
“酒喝完了嗎?”孟盛夏拔高了音調虛張聲勢地轉移話題,可牧周文聽到他的話反而朝他笑了一下,他心裏張牙舞爪的沖動又頓時煙消雲散,只能悻悻地壓低了聲音,“就剩一點了,快喝完吧。”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