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乘人之“危”
乘人之“危”
孟盛夏松開牧周文的手臂,他歪着頭等待牧周文的回答,而牧周文卻沒像他想象的場面那般直接推開他,只是當場愣在了那兒。
“你……”牧周文的話沒有下文,嫣紅很快從耳背暈開到了他的臉上,也許連他的後頸也燒了起來。他緩了好一會兒才捂着臉開口問到,“……學長,你是不是在捉弄我?”
“很遺憾,這一次不是。”他不能和牧周文一起自欺欺人,孟盛夏知道自己沖動的舉動和之前看上去沒有什麽區別,可這一次他做不到像過去那麽從容不迫。他感覺自己的面頰熱起來,連心跳都加速,“我是認真的。”
“你……不是有喜歡的人嗎?”牧周文迷惑不解地問到,“你為了她,甚至可以——”
“我拒絕訂婚這件事,不是因為我有喜歡的人。”孟盛夏斬釘截鐵地否定到。
“那,可是你,不對,就算不是這樣,你也訂婚了……”牧周文拼命地尋找着拒絕的借口,然而他這樣為難的神情在孟盛夏看來也可愛得要命,“你不能這麽做!”
“你是不是覺得我好像一個渣男?都已經訂婚了,偏偏還要和你告白?”孟盛夏自嘲地問到。
“……”
牧周文沒有說話,可孟盛夏知道他心裏就是這麽想的。他嘆了口氣,然後解釋起來:“我訂婚對象是我發小,我一直把他當弟弟。他男人不争氣,”提到這茬,他忍不住握了握拳頭,腔調裏溢出一絲戾氣,“連和我對峙的勇氣都沒有,所以我只能扮男二撮合他們。我們遲早會結束婚約的。”
牧周文顯然是不相信這套說辭的,孟盛夏也沒打算讓他現在就相信這聽上去超越常理的真相,他只是接着說到:“牧周文,我和你不一樣,達不到我的目的,我是不會妥協的。”他不像牧周文秉持着騎士之愛般高尚的情操,只要是他看上的人,就算要用搶的,他也絕不會輕易放過對方,“快想借口吧,我一個一個否定你,直到你沒有借口為止。”
牧周文為他的話一陣愕然,他下意識地抿住自己的嘴唇,把那片柔軟的唇瓣又濡濕出一片水光,看得孟盛夏有些心癢。孟盛夏聳了聳肩膀,有些無賴地說:“我給你三秒鐘,三秒以後你要是說不出新借口的話,我就親你了。三——”
“你!”
“二——”
“我搞不懂你!”
“一。”
Advertisement
牧周文情不自禁合上了眼睛,惹得孟盛夏輕笑着奚弄他:“怎麽,被我親的感覺很舒服嗎?”他用手指摩挲着牧周文的嘴唇,故意這麽調侃到。牧周文果然睜開了眼睛,他一臉慌張,卻似乎因為太過緊張手足無措。孟盛夏便伸手捧着對方的臉,幹脆地在對方唇上再落下一吻。
“對不起啊,我就是這麽不講道理。”牧周文沒有推拒自己,而他的心髒更是鼓噪到能被自己聽清那生機勃勃的跳動——原來他對自己不是無動于衷,一種喜悅在孟盛夏的心房裏膨脹,他很久沒有這麽開心過了:不論此刻是激素的哄騙,亦或者只是氣氛的順水推舟,孟盛夏覺得自己現在是真實地高興着的。他笑着,從吐息裏呼出更令牧周文害羞的揶揄,“心跳得這麽快,難道被這麽多人看着讓你很興奮嗎?”
牧周文惱羞成怒,提起腳作勢要踹他,而孟盛夏也不躲,就站在那兒任由對方發作。牧周文還真就往他小腿踢了一下,可見他沒有閃開、生生挨下那一腳,牧周文又一下子慌了:“你為什麽不躲開?”
這一腳踹得不重,孟盛夏只覺得有點痛罷了。不過打過他的也沒幾個人,連白衍都沒揍過他呢!孟盛夏覺得自己本該生氣的,可是看到牧周文猛地彎下腰去、好像是要确定自己的傷勢的時候,他實在一個沒忍住,哈哈大笑到:“我又不是玻璃做的,放心吧,你一腳踢不碎。”
“……我和你沒什麽好講的。”牧周文轉身想要離開,孟盛夏幾步就跟了上去,他拉住牧周文的手臂:“喂,你打算怎麽回去?”
牧周文用力地甩了一下手卻沒能重獲自由,他不耐煩地喊到:“打車!”
“今天打車,你還不如走回去。”
“……你到底要怎麽樣?”牧周文轉過身來,似乎被逼急了一樣,連眼圈都紅了,“我以為……我以為我們可以成為朋友的。”
“牧周文,你不覺得奇怪嗎?如果以前你想結交一個朋友,會選我這種吊兒郎當的人嗎?”
牧周文沒想到孟盛夏會這麽說,他怔住了,而後搖了搖頭。
“那你為什麽還想和我做朋友?我都不在你的擇友範圍。”孟盛夏覺得自己的笑越來越沒辦法掩飾,他只能努力克制自己想要擁抱對方的沖動。他知道自己的聲音已經有些沙啞,還是盡力讓自己的話聽上去可親一些,“只因為我幫了你幾次?”
“……我不想,一點也不想和你聯系,但你總要出現在我面前。”牧周文的話語有些遷怒他的意思,但孟盛夏卻覺得這比他為了牧周語表現出七情六欲好上太多,“還讓我還不完人情……”
“這是你的新借口嗎?那我的反駁你聽好了。”孟盛夏收斂了自己的笑意,嚴肅地問到,“你被人喜歡過嗎?”他提出了一個看似和當下的情形沒有聯系的問題,這樣的發問把牧周文給問得有點茫然:“你想說什麽?”
“你身邊那個叫‘巧巧’的女生,你知道她喜歡你嗎?”
“喜歡?”牧周文幾乎是下意識地否定到,“我們是社團的同伴……”
“借口。”孟盛夏犀利地打斷了牧周文的托詞,“你知道暗戀有多苦,所以你很同情她對不對?她也許知道,也許不知道你也有喜歡的人,但還是義無反顧地喜歡你,所以你覺得她很可憐,所以你拒絕不了她的示好對不對?”他的話太過戳中要害,牧周文幾乎無法提出異議,只能別過臉去遮掩自己的失态:“這和你有什麽關系?”
“可你也不願意答應她,對嗎?你連朋友的頭銜也不願意給她,就怕給她不切實際的希望——就像你哥哥對你好一樣,對嗎?”
孟盛夏咄咄逼人,可牧周文退無可退,只能發出一個短促的音節:“你——”
“為什麽你願意給我這個機會?”
牧周文用力掙紮着,想要把自己的手臂抽出來,而孟盛夏不肯放過他,依舊緊緊箍住他的手臂:“我和她在你心中不一樣,對嗎?”
“不是,不是那樣的,明明一開始我和你——”牧周文搖着頭否定。
“對不起。”孟盛夏痛快地向牧周文道歉到,“我一開始只是因為……看了你的比賽對你感興趣,想和你試試。但我沒想到,我現在這麽喜歡你。”
“你的喜歡這麽輕浮?”孟盛夏平日裏從不會一五一十地坦白,他今晚能夠把自己的目的揭示出來,已經是他很大的誠意;但果不其然,這不是能被牧周文接受的,牧周文難以置信地睜大眼睛,愣了一會兒才狠狠瞪了他一眼,随後呵斥到,“離我遠點!”
然而孟盛夏也不惱,只是繼續把自己的說服娓娓道來:“如果你想離我遠點,你之前有很多機會那麽做。但你發現了嗎?不論如何,你都會和我碰面。”
“你只是想讓我欠你人情,然後同意你的表白,不是嗎!”牧周文的情緒忽然有些失控,看得出來他對于這樣被“編排”十分憤怒,可孟盛夏并沒有就着他的怒火安撫他,只是平淡地回到,“你知道我不是什麽好東西,為什麽還要用普通人的道德标準來衡量我?”他知道自己的話有些強詞奪理,然而他講的也是自己的真心話,“但我後來沒有那麽想,我發誓。我告訴自己不要去煩你了,可我還是遇到你,怎麽也避不開。”
“牧周文,你相信這個世界上有緣分存在嗎?”孟盛夏盯着牧周文的眼睛看,放下了所有平日裏大少爺的架子,用他所能做到的最誠懇的語氣,軟聲述說到,“在這以前,我以為我一輩子也不會明白命中注定。”
“……你到底在說些什麽?”牧周文急促地呼吸着,似乎快要缺氧,“我聽不明白。”
“你知道的,你明明知道的,你只是一時接受不了。”
牧周文臉上的表情伴随孟盛夏的話急速變化,最終他選擇閉上了眼深呼吸,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放棄了和孟盛夏的對抗。
“在你身邊我變得很奇怪,我控制不了我自己的情緒……”牧周文壓抑着自己激動的情緒作祟,他緩緩睜開眼沉聲說到,那雙漂亮的黑色眼睛,終于被攪起世俗的波瀾。讨厭?恐懼?憤怒?他的眼神如此複雜,像是孟盛夏小時候癡迷的萬花筒一般,無時無刻都在變化着,“我不能是這樣的人。”
孟盛夏在這一刻感到了慶幸。他知道自己的喜悅應當背負罪惡感,可他還是慶幸自己在這個時候遇到了對方。如果是幾年後的牧周文,不,即使是大二的牧周文,到時候,他面前這個男青年都會更加堅定自己的信念,他或許再做不到僅僅以言語動搖對方。
孟盛夏松開了對于牧周文的桎梏,他攤手反問到:“這重要嗎?這也是你的一部分,你為什麽不願意接受它?”
牧周文心裏的火焰似乎在他這句發問中熄滅了,他迷茫地注視着孟盛夏,嘴唇張合,然而欲言又止。
“讓我帶你重新認識自己吧。”
孟盛夏笑着,向他伸出了手。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