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目擊另一重修羅場
目擊另一重修羅場
這場訂婚宴的規模并不大,或許是因為陶之承的性格本也就是一個內斂的人,所以也不過是邀請了一些商業夥伴和親友。
今晚嚴恩沒有來,取而代之的是他将要繼承嚴家家業的表姐嚴曦。嚴曦的氣質看上去和孟依斐有些相似,可孟盛夏自己也說不出兩人有什麽區別。他只知道自己不是那麽喜歡和這個Alpha交往,所以草草和她打了個招呼就避開了。
他的名額本來應該是白衍的,也許是為了叫他親自面對然後死心吧。可現在自己已經不那麽在乎了,孟盛夏取過香槟塔上的一只裝滿果汁的酒杯(他今天自己一個人駕車前來,也只能選擇這樣的飲品了),找了一個安靜的角落獨自品嘗。之前的他也許會借此做些孩子氣的舉動,可現在他憂心忡忡,連幻想那樣的行為都沒有精力了。
孟盛夏一個人站在門邊的角落裏,時不時瞟過今晚前來的賓客,心裏過了一遍那些人和孟家的關系。要是換了往日,多少會有人聚過來和他客套幾句。但周遭的人其實都對他先前的名聲有些了解,更是知道曾經他和鄭楚那段情史,今天自然不太敢來招惹他。他也樂得一個人呆着,默默思考之前的疑惑。
“前輩,這就是你家的‘聚會’?”
他預料之外的“客人”走了進來。
牧周語?他為什麽在這裏?身邊還跟着陶之軒……孟盛夏頗感意外,他本能地往後又退了幾步,避免對方注意到自己。
今天的牧周語穿了白色的短款西裝搭配黑白條紋的襯衫,配上領口的白金領針,一身裝備一看就不在他的消費能力範圍內。那麽一定是陶之軒的“手筆”了,他們是這樣的關系嗎?
不論是為什麽他們認識,亦或者他們表現出的親密,都讓孟盛夏感覺疑惑。他的記憶中陶之軒似乎比他表現得更為“癡情”,就算知道自己大哥要和鄭楚結婚了,也還是表演着他的“一往情深”。那麽今天帶人過來,是想要在鄭楚面前掙幾分面子?可是為什麽對象是牧周語?
孟盛夏密切注視着他們的行動,看着牧周語雖然有些僵硬,但還是盡自己所能地表演出了“小鳥依人”的感覺。但他們在只有二人說話的時候表現出來的熟悉,倒也不是能夠裝出來的。他們之間一定早就認識了,孟盛夏警覺地盯着兩人,直到他們兩人與今晚的主角之一遭遇——
鄭楚今晚也是身着一身白色的西裝,當他與牧周語面對面的時候,在恍惚間,孟盛夏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想的,他竟覺得他們兩人有一分說不清道不明的相似。
當孟盛夏看到鄭楚,自覺心還是會有一些抽痛,但那種因為失去産生的不甘和為了面子不願挽回的過度的尊嚴,已經在他最近的生活中被磨平了大半。
再看到依舊像是月下谪仙的鄭楚,對方的一舉一動還是會讓他有一分醉後的醺然。但在已經分手後許久、完全清醒的如今,孟盛夏終于不得不承認,比起他對于鄭楚的了解,他在對方面前更像是一本攤開了目錄的書,書裏有什麽內容、在目錄上都清晰可見。
他們雖然談了半年多的戀愛,孟盛夏還是覺得自己不懂鄭楚,每一次接觸,他所觸摸到的,只是對方人格的某一個方面。因為身上那永遠無法被解開的謎題,所以對他來說,鄭楚永遠都充滿了魅力。
鄭楚的性格實際上不太喜歡交際,但卻陪陶之軒和牧周語聊了許久。孟盛夏聽不清他們聊了什麽,但能看到鄭楚的目光在陶之軒和牧周語之間游弋,但更多落在了這個他本該陌生的Omega身上;他們分開的時候,孟盛夏更是注意到了鄭楚悄悄的回頭——他們之間的關系……也許也值得玩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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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之承到場之後,今晚的訂婚宴終于正式地開場了。這場宴會沒有持續太久,甚至不像是常規的宴會一樣,來來回回地敬酒或是說些大話,就像是家裏普通的聚會一樣,收尾是雙方對于彼此的講述和衆人的祝福。
要讓他在這種場合祝福,那也太難了些。孟盛夏抿着嘴沒有像周遭人那麽輕易地說出祝福,他扭過頭去,瞥了一眼隔了他幾桌的牧周語,對方正和陶之軒竊竊私語,而陶之軒的目光,卻難以克制地直直投向鄭楚。
看來陶家的未來,還有更多的戲要上演。
……
酒過三巡以後,牧周語顯然有些不勝酒力。他倚着陶之軒,幾乎是被對方攬在懷裏帶了出去。孟盛夏在背後與他們保持一段距離,悄悄跟着他們從酒廳離開。
他們沒有直接前往樓梯,而是轉身去了酒店的天臺。孟盛夏沒有直接跟進去,他只是站在玻璃門外,觀察起了狀況。他看着兩人之間趴在欄杆附近,似乎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了起來。
孟盛夏低頭掃過一眼自己的腕表表盤,看見時間已經過了十點。這時候趕過來的話,回去應當已經過了B大的宵禁吧……他沒有看到牧周語在途中打過電話,但他隐約記得,牧周文似乎每一天都會和對方保持聯系。
那麽,就算是現在了,對方今晚會來接牧周語嗎?孟盛夏摩挲起自己的耳飾,心裏不知為何生出了一些期待。
牧周語掏出了自己的手機,似乎撥出了一個電話。看見他轉身向門口走來,孟盛夏馬上背過身去,假裝自己正在打電話,沒有注意到任何的狀況。他用餘光注意着對方的情況,發現牧周語沒有走上幾步,就踉踉跄跄地摔在了趕上來的陶之軒的懷裏。
他們兩人離他越來越近了,孟盛夏也就聽清了他們的對話。
“我送你回去吧,太晚了。現在應該過了B大的宵禁吧。”
任何來源于Alpha好心的說辭,如果是發生于A與O之間,都沒有太大的可信度。孟盛夏裝作繼續打電話,暗中關注着兩人的互動。陶之軒口中B大這個關鍵詞立即在他心裏引起了極大的反應——牧周文會來嗎?之前有些不切實際的期待又翻湧上他的心頭,他的心跳也不住地加快。
“他馬上來了……”
“他怎麽來,又怎麽送你回去?你們都是學生。”
這對話聽上去實在太像是社會閑散人士誘騙大學生,孟盛夏感覺自己的眉頭都皺了起來。他看見他們兩人糾纏在一塊,身材上比陶之軒幾乎小上一圈的牧周語幾乎沒有餘力反抗對方。在他想要出手之前,他竟看見他們擁吻在了一塊,不知是誰先做出了這個舉動。但能看出也許并非是被迫,甚至有幾分水到渠成的意思。
原來他們兩個人是一對嗎?孟盛夏十分震撼,以至于他立即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避免自己因為驚訝發出叫聲。他瞪着他們兩人看,甚至都忘記了自己也許會被對方發現這件事。
急促的腳步聲從遠處的走廊傳了過來,孟盛夏被這樣的聲響打斷了思緒,他看見從遠方而來的人影越來越近,然後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是牧周文!他一身輕薄的運動裝,似乎剛剛才從體育館裏出來,甚至因為來得急氣喘籲籲。
“別過去!”
孟盛夏喝止到,想要抓住牧周文的手臂。然而牧周文比他更快到了門口,幾乎是在推開大門之前,就看到了接吻的兩人。
牧周文愣在原地,連搭在門把上的手也垂下去。孟盛夏壓抑着自己的呼吸慢慢走了過去,像是從背後擁抱住對方一般,伸出手去遮住對方的眼睛:“別看。”
牧周文在發抖,感受到這一點的孟盛夏,不知為何也跟着難過了起來。他拽着對方的手往回走,越走越快、最終奔跑起來,帶着牧周文一齊從這裏逃離了。
他們來到酒店門外的階梯下的時候,牧周文的顫抖更加明顯了。孟盛夏感受着他手掌的微冷,不同于之前醉酒時的滾燙,小聲關心到:“冷嗎?”
這裏的氣候很溫暖,但冬天的深夜裏,也并非是能夠和夏天一樣随意的。孟盛夏看着牧周文的裝束,心裏都替對方冷。
牧周文還沒有從剛剛的吃驚當中釋懷,他沉默着,過了幾分鐘仍舊沒有說話。孟盛夏嘆了口氣,把失魂落魄的對方直接塞進了自己的車,然後打開了車裏的暖氣。
“他們之前認識嗎?”孟盛夏從車內後視鏡裏去瞟坐在副駕駛座的牧周文,對方正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也沒有聽見他的問題。
“你認識那個男人嗎?”孟盛夏換了一種說辭,盡可能委婉地闡述了自己的看法,“如果是陌生人,我們現在可以報警。”他可不是白衍,不會權衡陶之軒要是進了拘留所、會對他們兩家産生什麽樣的影響。倒不如說能有機會送對方蹲一下局子,于他而言實在是件大快人心的喜事。
“……他是哥哥的朋友。”牧周文終于回過神來,低聲回答着他的問題,“我……見過他。”
“他們相處得怎麽樣?”孟盛夏想問牧周文,他們是不是看上去有點暧昧關系,可念及牧周文的心情,他還是選擇了問得不那麽直接。
“……”
也許牧周文從來沒有思考過這個問題,對于他來說,他大概一輩子也不會和自己大哥告白。可是接受對方有了兩情相悅的對象,那就是另外一碼事了。孟盛夏想,光是從牧周文口中得知,恐怕牧周文都需要花掉很長一段時間去适應,何況是直接目睹這麽具有沖擊力的畫面。
“你接下來打算怎麽辦?”不論是等牧周語下來,還是送他先回B大,孟盛夏覺得自己都願意照辦,“要不先打個電話給你哥吧。”
牧周文如夢初醒地撥通了牧周語的電話。孟盛夏手指敲打方向盤,忽然發現那一對剛剛經歷過羅曼蒂克劇情的“情侶”從大門出來,似乎兩個人都有些害羞,刻意地別過臉去不與對方對視。他們的表現雖然像是一對笨蛋情侶,但不知為何總覺得哪裏有點奇怪——八成是陶之軒的年紀那麽做,總是有點做作。
“他們出來了。”孟盛夏揚了揚下巴提示到,正在和牧周語通話的牧周文也注意到了,但他的回複還是裝作自己沒有看到這一切:“嗯……哥,還要我來接你嗎。”
“我?我在……”牧周文咽了一口唾沫,“我在門口,今天是節日,不太好打車。”
他撒謊了?孟盛夏覺得今晚自己經歷的吃驚太多了,以至于牧周文撒謊這件事,只是讓他下意識挑了挑眉。
“不需要我過來了嗎……好的。那哥你到了宿舍,一定要聯系我,千萬別忘了。”牧周文再三囑咐道,然後不舍地等待對面挂斷了電話。孟盛夏覺得他的語氣裏幾乎要滴出水來,可顯然喝醉了的牧周語,是察覺不到這措辭無懈可擊的叮囑的語氣的。
他們沉默地看着那兩個人消失在一一輛黑色的轎車中,轎車發動了一會兒,很快消失在了街口。這時候牧周文才死了心,孟盛夏看到後視鏡裏他的眼睛沒了神采,甚至有些茫然失措,過了一會兒,那種空白又變成了痛苦的動搖。他捂住臉,身體微微發顫,似乎在竭力忍耐着不要掉下淚來。
“回學校嗎?”孟盛夏打開了收音機,電臺裏正在播放着聖誕節的歌曲。他把音量提高了些,足以遮掩牧周文待會的啜泣聲。
“學長……”牧周文卻沒有哭,只是沙啞着嗓子應到,“你方便嗎?”
“我公寓也在你們宿舍附近,順道。”
“學長……”牧周文想必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這麽喚到,自己卻接不上話。
孟盛夏瞥了一眼時間,還有半個多小時就到零點了:“宵禁過了。你還回得去嗎,身份證帶了沒?”
“沒有。”
牧周文搖了搖頭。他難得在沒喝酒的時候乖乖地聽他的話,及時做出反饋,可還是因為牧周語。孟盛夏心裏有種憋悶的感覺揮之不去,他打了一把方向從停車位把車挪出去,但在踩下油門以後忽然變了主意。
“我帶你去看點有意思的東西。”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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