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love is blind
love is blind
他現在怎麽還關心自己起來了?孟盛夏笑着搖了搖頭,難道真的只是因為覺得他欠自己一個人情而已?他心裏是了解的,可接受是另一回事了。
[是]
牧周文似乎猶豫了很久要不要回複他這簡短的肯定句,最後還是只打了一句:[謝謝學長,學長早點休息吧]
[還需要我幫忙嗎?]
[已經很麻煩學長了]
[嗯,那你也早點休息吧。有事聯系我]
孟盛夏關上了手機。也許他應該要問問牧周文他大哥的情況怎麽樣,但自從他證實了對方喜歡牧周語這個事實,心裏不知為何就有點異樣的顧忌感,不大想再提起對方來了。
他嘆了口氣,這叫什麽事呢?再過幾天他要去參加前男友的訂婚,自己發小又出了這麽嚴重的身體問題,連忙中偷閑也要受這麽點苦悶,這可是他以前從來沒有體驗過的遭遇。
他又轉回了病房內,醫生已經離開了,許英頌也不見了。孟盛夏走過去,看到許迩頌坐在嚴恩的床邊,正在默默凝視着睡着的對方。
對方的眼神裏是一種凝重,像是正在掙紮地取舍着什麽。孟盛夏沒有說話,站在那兒看了他一會兒,然後才開口道:“你打算留下來嗎?”
許迩頌連忙站了起來:“孟少。”
“坐着講話就行了。”孟盛夏示意他坐下來,他覺得自己現在竟然頗有正宮的姿态,“站着你不累我看着都累。”
“……”許迩頌瞟了一眼嚴恩,孟盛夏聽見他嘆息了一聲,“也許,我不太适合呆在這裏。”
“你什麽意思呢?”嚴恩他喜歡你,你是瞎了還是豬油蒙了心啊?孟盛夏心裏怒罵,但是表面上還得裝出一副求之不得的模樣對對方用個激将計,“這時候和我裝什麽自知之明?”
“……我給不了他需要的。”許迩頌苦澀地笑了笑,“我是個Bet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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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呢?”孟盛夏挑眉問到,繼承于自己父親骨子裏的戾氣也溢了出來,“你怕什麽?”
“孟少,我給不了的,但是您能給。”
“……”孟盛夏只覺得胸口很悶,真是悶得恨不得踹這個懦弱的男人兩腳,或是扇對方一個耳光洩憤,“所以呢?”他繼續反問到,然而平靜的外表下,怒火的苗頭已經燃燒起來,亟待烈火燎原。
“如果這是為了嚴恩好,我……”許迩頌有點哽咽,“我……”
孟盛夏冷靜下來只是一瞬間的事情,但是他已經拽住了許迩頌的領口,他呲着牙,像是一頭被激怒的老虎咆哮到:“你他媽的別在這裏自作多情!”許迩頌愣住了,幾乎是呆在原地聽着孟盛夏朝他怒吼,“他喜歡你啊!”
“……我知道,”許迩頌似乎也有些被他的情緒感染了,可那種心情的崩潰卻是沒法一時之間被憤怒抹消的,“可是我做不到,我不想看他出事!”
孟盛夏面無表情地推開了許迩頌,許迩頌沒有任何防備,差點就撞上床頭櫃:“滾。”他低沉地喊到,克制自己在病房裏直接動手的沖動。
“唔……”嚴恩被他們弄出來的動靜吵醒了,只是他一醒過來,下意識喊出聲的還是許迩頌,“學長——”
“嚴恩。”許迩頌立即轉身向他彎下腰去,“你好些了嗎?”
孟盛夏為他倆這一出情深義重嗤笑一聲:“醒了啊?”
“夏哥?”嚴恩似乎還沒完全清醒過來,聽到孟盛夏的聲音,自然而然地把目光投向他,“你……”
孟盛夏深深吸了一口氣:“嚴恩。”他眯着眼睛說到,“有些事情,我明天和你講。”
孟盛夏連再見都沒有說就轉身出了病房,甚至在走廊上遇到了許英頌。他們反向走過都各有心事,肩膀撞在一塊的時候,孟盛夏不爽地擡頭瞥了一眼是誰,看到是許英頌之後,心情更加糟糕了。他狠狠地瞪了對方一眼,什麽話都沒說就走了。
孟盛夏開着車在城外的高速公路上跑,直到注意到表盤上的油箱已經跳出了警告,才不得不停下來、随便找了一個汽油站加油。
孟盛夏又再次去了湖邊。只是今晚再不是之前那麽熱,他只穿了室內的禮服,冷風一吹,自己都禁不住打了個寒戰。
為什麽呢?為什麽嚴恩會喜歡一個人那樣的男人?他想不通,他也覺得自己或許一輩子想不通這個問題。可是不論他想不想得通,在他嘗試去接受嚴恩的選擇之前,這個男人卻居然主動選擇了退縮。他知道這是一種出于現實的考慮,但他不能允許許迩頌嚴恩在脫離實際做出這種選擇的時刻,對方卻要選擇逃離——這件事他怎麽能夠允許!
他看着夜中用無止息的湖面,放在欄杆上的手止不住地用力。連指腹都被摩擦得有些發痛。
他的手機鈴忽然響了起來,孟盛夏沒注意聯系人的名字就接了電話,聽到意料之外的嚴恩的聲音傳了過來:“阿夏……”
“……”他沉默着,一句話都沒說。就像他視線中沉靜的湖水,一言不發。
“阿夏,”嚴恩的嗓音裏透出一點哭腔,“我好難過。”他在說完這句話以後終于徹底歇斯底裏地哭起來,孟盛夏聽得也很難過,連之前想說的氣話都說不出口了。他讓嚴恩哭到情緒都發洩出來為止,才開口說到:“好了,別哭了。傷眼睛。”
“但我還是喜歡他。我真的是瘋了,阿夏,我為什麽這麽喜歡他呢?”嚴恩斷斷續續地抽噎着說到,“阿夏,為什麽呢?”
孟盛夏開口,卻還是選擇了沉默。他回答不了嚴恩的問題。他知道嚴恩因為那張臉和表面演出的性格背後被人嚼了不少舌根,僅僅是因為他是Omega而已。換作是Alpha的自己,哪有人敢置喙?他也無法了解嚴恩為什麽會選擇這樣的對象,他無法原諒對方的懦弱,也無法原諒對方竟然會選擇屈服。
“我要和他在一起——我沒辦法不喜歡他,阿夏……”
孟盛夏咽了一口唾沫,把自己內心翻湧的複雜心緒壓下去:“活在當下吧。”他低沉地說到,“這是你說的,不是嗎?”他雖然這麽說到,但也無法理解嚴恩這近乎盲目的愛意。或許是他感情本就缺失了一塊,他沒法從心底裏去真的發了狂似的愛上一個人,就像追逐達芙妮的阿波羅那般癡戀,那是他無法理解的感情。
“謝謝,阿夏,謝謝你。這個世界上,只有你願意支持我。”
他用的是“支持”而非“理解”,只是這用詞的一點差異,就讓孟盛夏為他們之間的隔閡感到了悲傷。他了解嚴恩,而嚴恩有時候比他更加了解他。嚴恩心裏一定清楚他是如何看待他們荒唐的感情的,然而他也還是對于自己的不否定表達了感謝:“謝什麽,我們是哥們。”他也覺得嗓子有些發癢,“你早點休息吧。他還在嗎?”
“嗯,他在病房裏等我。”
“嚴恩,開開心心的,每一天都要開開心心地活着。記住了嗎?”
嚴恩沒有說話,但孟盛夏聽見他輕輕笑了起來。
“我明天來帶你轉院,你不用管醫院現在給你的治療方案。”
“嗯。”嚴恩應到,也不再客套地說謝謝,“我先回去了。阿夏,你也早些休息。”
他們道過晚安之後,孟盛夏也不再停留了。也許是最近太忙了,他居然很久都沒有夢見過和這兒相似的湖水了,孟盛夏轉身離開時又再回頭看了一眼,心中有種奇怪的預感:也許他那個夢快要結束了。糾纏了數年的、混沌的夢境,就快要從他的生活當中消失了。
因為他已經忙得沒有辦法再做夢。
……
他第二天到的很早,特意多帶了嚴恩那份以外的早點。除了自己做的輕食,他還在外面的攤位上買了兩份早點,一齊帶到了醫院。
他昨晚和牧周文套路了好一陣,才終于得知了牧周語的病房所在。實際上就算牧周文不告訴他,他也有信心能從熟人口中得到這個情報,可對方主動告訴他,和前者意義是不同的。
到牧周語的病房前的時候,食物還熱着。正是早上護士要來查房的時間,大門開着,但孟盛夏無端有點緊張,給自己做了一些心理建設才敲了敲向裏面倒的門:“我進來了?”
他戴着平光鏡和口罩來這,把自己的臉隐瞞得結結實實。病房裏的人只當他是來找人的,也沒人特別關注到他。
孟盛夏掃了一眼,發現牧周文不在,似乎是出去洗漱了。而牧周語正靠在床頭,看着外面的風景。他的床位靠窗,是最裏面的位置,本就和其它床位分開了一些距離。而現在其他同房的患者都在吃着早點、和自己的親朋好友聊天,只有他一個人沉默地坐在那兒,看上去更加格格不入了。
總之不太像自己在牧周文宿舍看到的那個他,孟盛夏琢磨了一會兒措辭,才開口道:“你好。”
牧周語轉過頭來,臉上是一種淡漠。看到孟盛夏挑眉,他才立刻露出了笑來:“學長好。”牧周語也喊他學長,想必是從牧周文那邊學來的稱呼,“昨天給你添麻煩了。”
“沒什麽。”孟盛夏把早點給他們擱到了床頭櫃上,“我順手把早點帶過來了,趁熱吃吧。”
牧周語打開塑料袋,看了一眼裏面的東西,就彎着眼睛說到:“都是文文喜歡吃的東西啊。”
那是當然,對于自己關注的人,自己的記憶力一直是很好的。自從上次牧周文那麽說了,他就一直記到了現在,只是可惜不是自己做的,買別人的食物,總有種借花獻佛的感覺。孟盛夏不着痕跡地接下了這份稱贊,然後客氣道:“沒什麽,順手買的。”
牧周語卻沒有急着吃早點,他看了一眼孟盛夏,眼神有些複雜,似乎想要說些什麽。
“怎麽了?”孟盛夏在自己覺得沒什麽威脅的人面前總是很放松,他直接問出了自己的疑惑。
“學長,你真的很關心文文。”
“他那晚上幫了我個大忙。”
牧周語搖了搖頭,緩緩說到:“文文這小孩喜歡禮尚往來,所以我也相信學長是好心的。”
“你想說什麽?”孟盛夏語氣也低沉下去。
“學長,文文他也很在意你。但是……”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