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早餐,閑聊,與後會無期?
早餐,閑聊,與後會無期?
“好吃嗎?”孟盛夏的手肘撐在餐桌上,他捧着臉詢問正在吃着意面的牧周文,心裏其實有十足的把握認定對方會真心說出好吃這樣的評價。
“唔……”對于他的早餐邀請盛情難卻的牧周文,矜持地和他就誰先開始吃拉鋸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決定自己先動筷了。聽到孟盛夏這個問題的時候,他正咀嚼着面條,沒有說話,直到細細咀嚼咽下以後才開口回複到,“好吃。”
對方真就只說了兩個字的評價,雖然不出預料,孟盛夏還是有點沮喪:“就沒啦?”他失望地抱怨到,“我以為我的廚藝還挺不錯的來着。”
“挺好吃的。”牧周文淡淡道。
這次的答複多了兩個字,或許他還得謝謝對方比以前配合得多。孟盛夏自嘲地笑笑問到:“是哪裏不好吃啊?”他知道牧周文是個耿直的人,如果喜歡什麽東西,一定不會是這麽平淡的回應。
“不是,真的挺好吃的,只是我有點不習慣。”
“不習慣?”
“這種早餐有點西式,我不太适應。”牧周文放下筷子看向他,認真地解釋起來,“感覺哪裏有點怪怪的,就,調味料的方面……”
更習慣這種西式輕食風格早餐的孟盛夏,沒料到對方會從這個方面講,他想了想問到:“你是說芝士嗎?”
“胡椒碎的味道我也不太習慣……”
孟盛夏抽了一張紙遞給他,牧周文自然地接過去擦了擦唇邊。然後像是口紅塗完在紙上抿一下似的,他輕輕用嘴唇抿過紙巾,去掉了多餘的油脂。孟盛夏沒怎麽看過吃飯這麽斯文的男生,除了他那個潔癖又龜毛的堂哥——看得出來牧周文在家裏的家教還挺嚴的:“你喜歡吃傳統早餐?”
“傳統,是那麽說嗎?不太清楚。我更喜歡吃普通的面條包子那些吧。”
“看不出來……”牧周文的長相乍一看,讓人會以為他更喜歡不油膩的食物。孟盛夏忽然想起鄭楚來,對方給他的感覺也是這樣,像是不沾什麽煙火氣,只吃些露水花蜜之類就能活下去。雖然他知道這麽想多少離譜了點,但氣質帶來的偏見就是這樣。
這麽想着,孟盛夏有些驚訝,原來自己回憶起鄭楚已經完全平靜了。就算心裏知道對方是利用自己接近陶之承,很快也要和這個陶家的大少爺完婚了,可他心中再也沒有那種憤怒的感覺了。也許現在讓他站在鄭楚面前,祝福對方新婚快樂也未嘗不可……這個還是算了,他暫時沒有祝福利用過自己的前男友和別人白首偕老的胸襟。
他嘆了口氣,牧周文似乎誤會了他的嘆氣,連忙解釋到:“我以前在泳隊飲食控制很嚴格,所以後來就不太喜歡清淡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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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理由倒有點孩子氣,不像是牧周文這個小時候應該就早熟的人會說出的話:“這是補償心理嗎?”孟盛夏調侃道。
“嗯……”牧周文有點不好意思地點頭,“我後來發現碳水高的食物更好吃,就沒辦法再像以前一樣吃飯了。”
“恭喜你找到人間真谛,高熱量食物就是很好吃啊。”原來還是嫌輕食味道不夠重,孟盛夏尋思着要是有機會,看來得做些硬菜招待對方。他點頭應和他,然後又沒話找話到,“但你看上去挺瘦的。”
“我運動量挺大的。”
孟盛夏想就勢問問他為什麽不再游泳了,但牧周文低着頭專注于解決碗裏的意面,他腦海裏忽然一閃而過那天對方傷心的表情,于是選擇了閉嘴。
牧周文吃飯的時候不分心,于是很快就把一盤面都吃完了。孟盛夏則習慣一邊吃着意面一邊發呆,享受着這種惬意的早餐帶來的閑适,直到牧周文擡着盤子站了起來說到:“學長,你的盤子也讓我來洗吧。”他才回過神來。
“你放着吧,扔水池裏就行。”
“不不不,這個還是讓我來做吧。”牧周文固執地堅持到,孟盛夏也不好得拒絕了。
“你待會給家裏人打個電話吧。”孟盛夏倚在廚房的門框上問到,正在洗碗的牧周文把手泡進白色的泡沫裏,捉起滑膩的餐盤來:“嗯……沒電了。”
一定是昨晚有人擔憂地打了太多電話,這才把他的手機打空電了。但他倆手機充電口型號不一樣,他借不了給對方。自己的手機也不太方便借給對方——嗨,這有什麽不方便呢?不論牧周文會不會打給牧周語,對牧周語來說,他也很難察覺到自己和嚴恩的關系的,更難說發現嚴恩對于他的身邊人的“監視”了。孟盛夏說服了自己,向牧周文說到:“我借你手機。”
“謝謝學長。”
“你要聯系你哥哥嗎?”
“嗯……我每天晚上都會和他說晚安的。”
要是自己有這麽一個黏人的弟弟,自己會感覺麻煩還是開心呢?孟盛夏想了想,還是覺得很難得出答案。他畢竟作為獨生子女長大,一個人活了二十來年了:“那你哥一定很擔心你。”
“嗯。”牧周文的語氣忽然有點羞澀,“是的。”
一提到牧周語,他的表情就像變了個人。孟盛夏雖然有點不甘心為什麽自己做不到讓牧周文這樣(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有這種心情),卻也知道自己沒法和牧周語相提并論:“唉,我也想有這麽個哥哥呢,或者你這樣的弟弟也行。”
“學長是獨生子女?”
“是。”
“有點意外……”
“為什麽?”孟盛夏挑了下眉,他意外的不是牧周文這麽想,而是牧周文竟然對他的事情考慮過,這讓他難免有點開心。
“我聽說Alpha的家庭一般父母是Alpha和Omega,這樣的家庭通常會有兩個以上的小孩。”
“嗯,一般來說是那樣吧。”孟盛夏回憶了一下自己身邊有Alpha父母的家庭,的确基本上不會少于兩個孩子,他和嚴恩實在算是兩個特例。
牧周文沒再說話了,似乎是意識到自己提了什麽不太合适的話題。
“沒事,你別多想。我媽身體不好,就我一個了。”
“抱歉……”牧周文輕輕地道歉道,就像是怕孟盛夏傷心一樣。
“真沒事。”孟盛夏其實對自己的母親已經沒有太多記憶了,所以也沒有太多被牧周文冒犯到的感覺,“你和你哥應該從小玩得挺好吧?我以前也想過有那麽個兄弟姐妹就好了,大家一起玩多好。”
在他的印象中,那些采訪的照片和視頻裏牧周語和牧周文總是形影不離,看得出兩兄弟感情真的挺好。他雖然和嚴恩關系不錯,但總歸兩個人身上沒有淌着一種血脈,有些東西就是隔着,清楚對方怎麽想,對方也清楚自己怎麽想,可彼此就是說不出口。
牧周文背對着他,他沒法看見牧周文的表情,只感覺對方沉默了一會兒才接話到:“是啊,我和哥哥是一起長大的,他總是陪在我身邊。”他陷入了回憶,語調也變得緩慢,“我做些什麽,他都一直在我身邊。”
“怪不得昨晚你一直在哭着找你哥呢。”
他看到牧周文的耳背一下子就燒了起來:“我,我說了那樣的話嗎?”
“是啊,一邊哭一邊刷牙,我應該錄下來給你看看。”
“……”牧周文的耳背更紅了,他使勁擦着碗碟,好像在轉移注意力,看得孟盛夏玩心大起,繼續調侃他到:“我又變不出你哥,只能看着你這麽喊。”
“抱歉。”
牧周文的話幾乎要聽不見了,看來已經羞愧難當,孟盛夏也知道見好就收,轉而誇起了兩人的關系:“你們感情真好,我挺羨慕的。”
“……”牧周文又是一陣沉默,他擰開水龍頭把碗碟上的泡沫都沖掉,然後才回複到,“是啊。”
孟盛夏敏銳地察覺到他情緒的異常,他撫摸自己的耳飾,心裏有個奇怪的答案再次跳了出來,可他還是把它抹消了:“待會你直接回學校嗎?”今天是周末,牧周文還會拿這個理由搪塞他嗎?
“我下午有事,得回去。”
好吧,不出所料。然而這樣拒絕的說辭已經很委婉,比起當時他瞪着自己說“不要和自己一桌”,已經不知道好到哪裏去。孟盛夏笑了笑應到:“那我送你?”
“不麻煩學長了,我自己也行。”
“我送你到車站吧。”
“這個真的不用……”
“你手機沒電了,身上也沒有零錢吧?也不想想怎麽坐車呢。”
“……那麻煩學長了。”
烘幹機的提示也響起來,孟盛夏去了陽臺上,把今早洗好的牧周文的衣服拿了出來:“待會換上吧。”
他的睡衣太不适合牧周文,對方穿着他的衣服,行動看上去多少有點笨拙。
……
他把他送走,之後真就不會再有相見的機會了。孟盛夏看着牧周文和自己哥哥打電話的樣子,忽然有點惆悵。不說他們已經結束了先前荒唐的關系,他現在找了實習,更難有機會沒有理由地和對方見面了。
他喜歡牧周文嗎?一個奇怪的問題跳到他心裏,孟盛夏接住它想了想,又覺得這并不是他常有的喜歡。他永遠只相信一見鐘情,而牧周文顯然沒有給他那樣初見就過電的感受,他只是喜歡觀察對方會有些什麽出乎他預料的舉動罷了。
孟盛夏很快說服了自己,帶着準備好的牧周文前往了車站。兩人在校車到來時揮了揮手當作道別,紛紛默契地沒說再見。
TBC.